德-華友誼精神救濟院(二)
眼看著喬晝是真的準備出門了,汪准才發現他是真的沒在開玩笑。
這不是貨真價實的牛人就是缺根筋的傻子啊!
汪准來不及猶豫,喬晝已經握住了門把手,他一掀被子,從床上連滾帶爬跳下來衝過去:「哥!喬哥!帶我一個帶我一個!別把我一個人撇下啊!」
不管了,跟著同伴總比孤零零和一個不知道是啥的東西在一起好吧!
喬晝低頭看看他,再看看病床上神志全無的中年男人,想說他感覺其實這裡還挺安全,但是既然玩家主動要參與遊戲……
喬晝想了想,大概這位楊先生也是要推探索度吧?
「好的,那我找三樓和樓上,你找樓下,天黑之前回病房會合。」
喬晝迅速分好了地盤。
汪准再次傻了眼,什麼,他都說的這麼明確了為什麼還是要分頭?恐怖遊戲里落單就是個死啊大佬你不知道嗎?!
或許是喬晝的眼神太理所當然,透著一股「是個人都可以的吧難道你不行嗎」的味道,汪准只覺得熱血一燒,想也不想就大聲:「行!那喬哥再見!」
喬晝於是對他用出社交微笑一號臉,擺擺手:「小楊再見。」
等喬晝走出了拐角,汪准熱血沸騰的腦袋才冷靜下來,眼神一呆,小楊?小楊是誰啊?
……大佬不會壓根就沒記住他的名字吧?
且不說汪准在他背後怎麼膽戰心驚後悔不迭,喬晝一路步伐輕快,利落無聲地掃視著斑駁掉漆的走廊,頭頂的燈光線暗淡,還有電流竄過的雜音,不時因為電壓不穩而忽明忽暗。
兩側病房都緊閉著門,但這種老式的病房門上都有一塊一尺見方的透明玻璃,站在外面就能將裡面一覽無遺,只是玻璃都灰濛濛的,為了節省時間,喬晝不得不從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件相對乾淨些的白大褂當做抹布隨身攜帶。
幾間病房看下來,裡面的病人大多和312那個中年男人一樣,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少數則穿著拘束衣,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在病床上瘋狂掙動,感受不到痛覺似的將關節折出離奇的角度,口中發出無序的哭笑和狂叫。
一路看過去,喬晝都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他沒有打通過《三號大樓》的TE和HE,因此也並不知道該怎麼逃離救濟院,而且就算是知道了,這裡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救濟院,那些通關線索是否一致也說不準,因此喬晝壓根沒有過多回想遊戲劇情,只是在腦海里翻了翻大樓的地圖。
再怎麼變,救濟院的布局也是一樣的,一樓是診療室和後勤處,二樓是輕症患者病房,三樓是輕症患者病房和兒童病房,四樓是重症患者病房和治療室,五樓是院長辦公室和手術室,每一層樓都有相應的護士台和醫生值班室。
再往前就是兒童病房,女主角曾經在裡面找到過能打開醫生值班室的鑰匙,還在這裡與護士長瑪麗安展開了瘋狂追逐戰,他覺得自己應該不可能找到鑰匙,至於護士長瑪麗安,他也完全不想撞見。
那個口頭禪是「私自走出病房的患者都該穿上拘束衣」的嚴苛護士,喜歡凌空摘下玩家的頭塞進垃圾桶,她的殺人手法難以解析,是喬晝比較討厭的那類怪物,能不碰到當然是……
「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空蕩蕩走廊里,說曹操曹操到,這運氣也太差了……喬晝皺起眉頭,舌頭在口腔里彈了一下,開始快速掃視四周。
這裡是走廊拐角,只有幾張塑料椅子,病房在十幾米外,滲水起皮的地板很容易放大腳步聲,想再溜進病房是不可能了,他渾身上下只有一件團在手裡當抹布使的白大褂,還有剛才隨手從一張廢棄平床上掰下來的約一米長的細鋼管——鐵鏽斑駁,隨手一折就能擰兩半的那種,喬晝拿它撥垃圾使。
看上去是插翅難逃的局面。
喬晝冷靜地將不斷逼近的腳步聲摒棄一旁,開始瘋狂回憶《三號大樓》細節,這回他想的不是線索,而是裡面出現過的每個鬼怪。
一樓的洗手間有個溺死在裡面的女人,診療室有個男鬼在裡頭上了吊;二樓的電鋸護士巡迴走廊,辦公室歸鬼醫生所有,病房裡有遊走的病人鬼;三樓是護士長瑪麗安的天下,還有幾個兒童鬼;四樓則是瘋子患者的天堂;五樓是院長文森特的辦公室,算是救濟院的boss關,不過院長文森特從頭到尾都以陰影形式出現,從鬼魂們的隻言片語中能得知這是個腿有殘疾時刻拄拐的年輕醫學天才,很少走下五樓。
喬晝眼中驟然一亮,一個瘋狂的念頭佔據了他的大腦,隨即就以極其蠻橫的力道清空了其他一切東西——在遊戲里做被人掣肘控制的玩家有什麼意思,不如做玩弄別人的npc啊!
喬晝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危機讓他的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而理智則壓抑著他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瑪麗安將要轉過走廊時,忽然感覺到哪裡不對,她停下腳步,輕輕聞了聞,漂浮著潮濕水汽和霉味的空氣里,多了一個陌生人的味道。
容貌端正甚至算得上溫柔的護士板著一張臉,烏黑的瞳孔像冷血動物一樣猛然放大收縮,她長大了嘴,貪婪地汲取空氣中遊離的陌生氣息,猩紅舌尖打著顫,發出斷續的囈語:「病人……出來了……不聽話的病人——出來了!」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驟然加快,到最後竟然連成了暴雨敲打玻璃一般恐怖密集的狂響,她在短短數秒內奔過走廊拐角,迎面就是燈光暗淡的長廊,兩側病房緊閉,那些狂亂瘋癲的哭笑因為聽見她到來而驟然消失,於是唯一一個坐在不遠處塑料椅上的青年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瑪麗安眯起眼睛,沸騰的喜悅稍稍冷卻了一點,對方穿著一件有點髒的白大褂,雙手交疊壓在一根長長的看不出是什麼玩意的棍狀體上,棍子一腳拄著地面,高挺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氣質鋒利而溫柔,暗淡燈光打在他側臉上,像是從油畫里走出來的老派紳士。
他太冷靜沉穩了,瑪麗安一時間有些摸不清他的身份,難道他是自己的同類,不過就算是自己的同類,貿然踏入別人的狩獵地盤,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怪物之間也沒有多餘的溫情,在瑪麗安愈發兇殘的視線中,那個年輕人巋然不動,只是微微側過頭,朝她笑了一下,語氣輕快親昵:「我可敬的瑪麗安護士長,日安,今天的病人都還聽你的話嗎?」
他的語調低低的,尾音綿軟柔和地上翹,像是楓糖漿滴在了清透紅茶里,語法措詞及其嚴謹,固執地遵守著不必要的繁複語法規則,於是連表示親昵的稱呼都有了一種客氣的疏離。
瑪麗安的臉色變了一下,又變了一下,她幾乎是在聽見這種獨特的打招呼方式時就下意識站定了,印入身體的本能驅使著她將頭低下不與那個年輕人對視。
「文森特……閣下?」
瑪麗安喃喃道。
為什麼文森特院長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很少下樓的嗎?難道是她的工作出問題了?可是她一直按照以往的慣例管理病人,沒有出現大差錯啊?到底是為什麼…
瑪麗安絞盡腦汁回憶自己的工作細節,對文森特的恐懼令她完全放棄了質疑對方的身份。
喬晝保持著八風不動的微笑,細細打量面前這位「護士長」。
她的動作神態都很恭敬,體態有些緊繃,顯然她很尊敬面前的人,但從細微之處,喬晝發現了她掩飾不住的恐懼。
她在害怕文森特,非常、非常的害怕,這種害怕讓片刻之前還凶戾嗜血的護士長瞬間變成了安靜乖巧的小白兔,讓她連肯定的回答都沒有得到就陷入了下意識的反省。
能讓凶名赫赫的護士長這麼害怕,救濟院的院長文森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三號大樓》里這位院長直到最後才會出場,而且他始終都以陰影的方式呈現,只能看出這人體態修長,束了一個低馬尾,腿腳不便,右手拄一根手杖,閑適平和的完全不像個鬼,但是只要他出現了,無論女主角怎麼自救都會在摸到逃生之路前死亡。
女主角見到他時他會隨機聲稱自己是誤入此地的遊人、來這裡調查的冒險愛好者、和女主一樣的失憶者……總之話說得無辜又漂亮,因為他彬彬有禮的紳士做派,很容易獲得玩家的信任。
玩家如果不信,他就會嘆一口氣,愛憐地摘下玩家的腦袋;如果玩家信了並讓他跟在身邊,他就會興緻勃勃地陪伴玩家搜集線索,然後在找到某些關鍵線索被拆穿身份后……無奈地摘下玩家的腦袋。
喬晝深刻懷疑護士長的摘頭神功就是向文森特學的,但是文森特摘頭功力深厚多了,至少屏幕上沒有血糊糊的驚悚畫面,配上CG裡帶著雪白手套的雙手還有種異樣的美感。
總之,這是個惡趣味的、內里殘忍表象溫柔的、冷血瘋癲的變態npc。
而五樓的一個神智不清的重症患者,則翻來覆去只會說「瘋子文森特」「瘋醫生」幾個詞。
瘋醫生文森特,就是這位救濟院院長在玩家群體中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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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晝:只要我敢演,你就不敢質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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