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昭告天下

第736章:昭告天下

京城的風波,終於在石敢當率領十萬大軍強行鎮壓而暫時風平浪靜,但潛藏在水底下的暗漩,可不會就此消失。

杜明,董立本,韓悅還有典章齊聚一堂,四位尚書圍著相王的書房來回的打轉,嘴裡始終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又像是熱鍋上的麻衣,昏頭轉向,也難怪他們有此作態,今日的交鋒,文武百官連帶著士子百姓,內憂外患的造勢配上全京城的輿論,但明顯,他們還是輸了。

從周若彤崛起到如今,二十年來,沒有比這一回更大的優勢,他們一個個勝券在握,但沒想到周若彤把那些奏摺留著,其中更關鍵的還有張甫之的一道票擬。

任誰也不相信張甫之會賣國,老頭子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八十年,到死念叨的是想吃一隻鴨子,一日三餐最好膳食的時候不過是豬油抹大餅,說這樣的人會賣國,不是說的人瘋了,就是聽的人瘋了。

看著他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相王猛地推翻了桌椅,吼道:「都給本王滾。「

四位尚書面面相覷,全部離開。

相王叫道:「典章,你留下。」

典章邁出去的一隻腳重又抽回,他來到了相王跟前,有些無奈道:「其實在動手前,我就提醒過你,你動手太早了,還沒摸清周若彤的底牌,貿然動手,倉促之際,難免被她將了一軍。」

相王沒好氣道:「本王留你下來,不是讓你說風涼話的。」

典章立刻閉嘴,相王扭頭,對著幕後喊道:「都出來吧。」

書架子後面,被人移開一道小門,左權,李歡和許三平一道現身,加上當下的典章,他們是自己在京城留下的全部力量。

相王坐在桌案邊,大腿忍不住發抖,他說道:「都說說吧,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左權和李歡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還是老成的許三平說道:「既然事情已經鬧將了出去,從皇甫沖手上拿到的賬目終究是死結。這個死結的關鍵點,就在宗養才身上,可以聯合百官,逼周若彤殺了宗養才。」

相王挑眉道:「她若不願意呢?」

許三平想了一下,說道:「若是不願意,那就好辦了,天天派一些小官到宮門前跪著,做給天下人看,最好再能死幾個人;若是她被逼無奈,殺了宗養才,那就是自斷羽翼,剩下的褚仁傑到時候有胡世海對付,馮保保一個人翻不起浪花來。」

見他提到馮保保,李歡趕忙說道:「對付馮保保,有我們兩個在宮中掣肘。」

典章說道:「我覺得還應該做兩手準備,周若彤之所以沒有趁著今天殺了我們,是因為大西北的戰事目前還不明朗,若是九王聯軍僥倖得勝,那時候蕭成渝還未歸來,需要我們牽制各路王爺,這才留著我們,但王爺們萬一失敗了,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典章說的對。」

相王點了點頭,開始吩咐道:「左權和李歡,你二人速速回宮,盯著宮裡,一有消息,立刻來報;老許,你將這些賬簿命人手抄一份,火速送往各個封王領地,讓他們來昭告天下,周若彤能在京城和我激辯,可不能跑去和全天下激辯;至於典章,你將刑部的兵馬全部收歸,小周府那邊還藏著不少兵器,必要時,你將大牢里關押的犯人全部放出,組建一支軍隊來。」

眾人分配得當,紛紛領命而去。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躲在司禮監的宗養才自然也早已知曉,他數次想要自盡,但奈何彭忠盯著太緊,上吊撞牆他都試過了,始終沒成。

終於,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看著宗養才手裡拿著三尺白綾,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周若彤忍不住罵道:「本宮在外頭和人扯著喉嚨吵架,你倒在這裡尋死?」

宗養才鬆開了白綾,苦笑道:「娘娘大恩,養才無以為報,現在唯欠一死。」

周若彤深吸了一口氣,拖著有些嘶啞的嗓音說道:「要不是我現在有些沒力,非給你一巴掌。」

宗養才雙手捧上了熱茶,周若彤瞪了他一眼,接了過來,喝了兩口,潤了下嗓子,神色這才稍緩,「你也莫要著急,本宮說了,你是為了朝廷辦事,為了我和聖上辦事,若是連你都護不住,何談護住天下人。」

宗養才嘆道:「娘娘,不是臣喜歡去死,而是當下這個情況,臣不得不死。」

周若彤望向宗養才,冷聲問道:「什麼情況?你給本宮說說。」

宗養才嘆道:「塞外有大軍,皖州有叛亂,臣當年主持結盟一事,現在周國撕毀盟約,臣自然是不得不死;別的不說,單單說那二十萬兩黃金,臣確實收了,這就是賣國,臣哪能不死。」

周若彤冷笑道:「當時我和聖上還稀奇呢,以你的水平,斷不至於不收那二十萬兩黃金就辦不成事,原來你是早料想到了今天,所以故意留下把柄。」

宗養才嘆道:「娘娘,臣談不上是多少忠義之士,但與周國聯盟,背地裡卻是為了削藩,借著外敵之手殺自家王爺,甭管是到了哪裡,這都是遺臭萬年的事情,臣原想著,遺臭萬年也就算了,但不能遺臭萬年後這該做的事情還沒完成。

今日,就算臣當年沒有拿那二十萬兩黃金,相王也會發難,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今天的情形,我們都看到了,相王顯然是有備而來,針對的就是娘娘你。臣留下的把柄,就是讓相王以臣為跳板,攻擊娘娘,但一旦他踩上臣這個跳板,他就輸了。只要臣在萬民面前自裁謝罪,屆時娘娘再拿出當年大學士簽的手書,這事情就不了了之,等聖上回來,相王不過是刀俎上的魚肉,但娘娘今日,實在是小不忍而亂大謀啊。」

「混賬。」

周若彤怒道:「本宮和聖上什麼時候需要承你的人情來辦事?」

宗養才繼續勸道:「娘娘,天下大勢所趨,這也是當年我臨行前和大學士約定好的。」

周若彤起身,走向門外,說道:「什麼大勢所趨,什麼世人皆欲殺,就算全天下讓本宮殺你,但本宮我不願意,他們就不能殺你。」

「娘娘……」

宗養才好要勸,周若彤壓根就不理他,一甩長袖,一個人走了。

…………

時間緩緩地推移,宮門前一連半月,天天有士子跪在門前請願,要求娘娘交出宗養才,周若彤該吃吃,該喝喝,懶得搭理。

相王的手書已經到了全國各地,一下子,舉國嘩然。

皖州終於被全部佔領,蕭成渝這才知道,淮南王早已身死,那打著淮南王旗號造反的人,究竟是誰?

楚香玉在城破的前一天,和王興等人划著小舟,離開了皖州,回到了金陵。

明城牆上,背倚著整個玄武湖,迎著灼熱的夏風,沒戴面紗的楚香玉臉色泛紅,似乎是不耐高溫炙烤。

王興嘆道:「我們滿共不足十萬人,要守不住了。」

楚香玉從白袖子取出了小摺子,摺子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子,這些還只是從京城傳來的一部分,但楚香玉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轉機已經到來。

她望向王興,說道:「將那些江南道的稅款賬目,全部抄錄,分發全國各州郡。」

王興心頭一驚,立刻領會到了楚香玉的意思,說道:「我這就去辦。」

一批批戰馬成群結隊的從船頭跳下,在路口分散,奔赴全國,時至初秋,來自京城和江南的兩份賬目,都已經明白。

江南道的賬目沒辦法作假,剛好可以證實京城中相王的消息,江南道的稅款無一例外全部進了內庫,內庫不是國庫,是聖上娘娘的私庫,這一下子,百姓們沸騰了起來。

這些年來,朝廷多次言明,國庫空虛,生計艱難,但百姓們依舊覺得賦稅頗重,十幾位王爺從來不顧朝廷的意思,剋扣稅款,沒有王爺們的地方狀況還好些,但仍然不乏貪污之流。

尋常小民,躬耕為生,一年的花費還不到雪花紋銀十兩,僅江南道一地的稅款,就有數百萬兩,這是非常恐怖的數字。

朝廷明明很有錢,但還是打著國庫虧損的旗號橫徵暴斂,這一下子,全國各地的百姓們,士子們,都沸騰了起來。

蕭成渝看著手裡的稅款清單,氣的渾身哆嗦。

「該死,京城江南兩份清單,相王在京城,江南本就是他的封地,這明顯是相王乾的好事。」

聽著蕭成渝的咆哮,順王和胡世海小心翼翼的待在帳,篷外頭,沒敢說話。

入了夜,胡世海和順王走在林蔭小道上,因為白日一場秋雨,晚上的道路有些泥濘,很不好走。

胡世海輕聲問道:「這下子,民心盡失。再加上還有宗養才那檔子事情,娘娘那邊很難處理。」

順王望向胡世海,說道:「當年裁軍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胡世海低下了頭,算是默認。

順王冷聲道:「那你也該料想到,走到今日這個地步,都是誰的責任。」

胡世海望向順王,說道:「這件事我不後悔,如果讓我回到當初,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娘娘和聖上。」

「那現在呢?」

順王露出了冷笑,「九王正在塞外和周國軍隊廝殺,現在朝廷內政當中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一個處理不好,人心渙散,百姓們說反就反,你能怎麼辦?」

順王咽了兩口唾沫,身子哆嗦了兩下。

拐角處,蕭克定走了過來。

他手上扯著一卷大旗,丟在了二人面前,說道:「這是江那頭給我們送的。」

胡世海撿起一看,大旗上只有三個字——清君側。

蕭克定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覺得這旗幟上寫的沒錯,畢竟大梁不止一個娘娘。」

順王和胡世海一道打了個哆嗦。

今年的秋天,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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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上:王爺,悠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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