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總有要先做的事情

第739章:總有要先做的事情

在中城地段,一大片黑色建築群的中心,有一爿大院子,凹字型結構,因為周圍有很多民居做掩護,所以石敢當的軍隊一時間還沒有查到這裡。

但躲在這裡的相王知道,這些也只是時間問題。

秋夜十分,明月亮亮,也涼涼,

穿著粗布麻衣,臉上抹了一層鍋灰的相王推開了門,悄悄地朝一個方向走去,原相王府的大門上貼著封條,前門和後門都有人把守,把守的人不多,在夜色的掩護下,黑衣人手起刀落,將這些留守的兵士拖走,換上了他們身上盔甲,重新站在門前。

相王重新回到了相王府,不得不說,他真的很聰明,搜查全城來捉拿他的軍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相王最後又會偷偷地回到這裡來。

但當相王進門的那一刻起,總覺得黑暗裡有雙眸子在盯著自己看。

…………

深秋時節,枝頭還有寒蟬凄切。

不管是京城,還是在江南,凄風苦雨總是相同。

泥濘的走馬道,馬蹄子踩出的凹槽印里不止有累積的黃泥水,還有被踩爛的小紅花。

營帳深處,舉起了一隻只火把,火光在冒著濕氣的山林中閃亮,胡世海和宇文靖兩人獨行在山林深處,屁股底下的黑色戰馬不斷的吭哧吭哧的噴著一口口熱氣。

營帳內部,蕭君正望向自己的父皇,蕭成渝的白臉上已經顯得有些憔悴,面前擺著的各地主事官冒死送來的密奏,無一例外都是造反的事情。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定下的削藩政策,此刻應當以自己率領數十萬大軍剿滅之後再京城高呼做結,但一步錯,步步錯,從他選擇帶兵出征江南道,就來錯了方向。

穿著戰甲的蕭君正緩緩地起身,來到了父皇身前,輕聲問道:「父皇,母妃她……不會有事吧。」

蕭成渝走神的目光逐漸收了回來,他目露堅定,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再大的風浪,我和你母妃都見過,不怕。」

蕭君正的心裡悲哀了起來,因為父皇說的不是沒事,而是不怕。

不怕不代表沒事。

順王和胡世海掀開了帘子,蕭成渝望向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嘆氣搖頭,神色極為凄涼。

當接到了京城來的消息后,兩人立刻出去追趕蕭克定,但仍舊晚了一步。

一旦控制了蕭克定,蕭成渝就可以借著蕭克定,取道泰山郡,返回京城,只要能夠在京城挽回局勢,那麼一切還有轉機。

現在蕭克定跑了,蕭成渝的迴路被徹底的堵死,更關鍵的還在於,他可能要面臨兩線作戰。

蕭成渝的目光越發的寒冷起來,他的心情很不好,這個局,一時間竟極難攻破。

…………

在蕭克定回到泰山郡的時候,泰山王世子已經舉兵了。

蕭克定見到了典章,臉色恐怖的想要吃人。

典章心生畏懼,不敢說話。

蕭克定沒有殺他,畢竟蕭紫衣確定已死,自己在京城再無政治資本,如今天下大亂,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熟悉的書房內,蕭克定來不及感傷女兒的死去,直接讓人喚來了世子蕭遠和名士葉方。

蕭克定望向兒子,寒聲道:「你舉的旗是什麼旗?」

蕭遠不敢看他父皇,城牆上飄著的大旗是「肖」不是「蕭」,這自然就是反旗,蕭克定冷聲道:「把旗拆了,換一面。」

蕭遠有些固執道:「父王,現在正是舉兵起義的大好時機啊。」

「你懂什麼?」

蕭克定怒道:「名不正則言不順,各地舉旗都是清君側,唯獨你要造反,你找死啊你。」

蕭遠低著頭,不敢說話。

蕭克定望向葉方,說道:「葉先生,你看現在該如何辦?」

葉方眼中的悲痛之色一掃而空,他說道:「如今幽州王現身,帶著四王殘部往京城去,王爺說的對,哪怕幽州王有前朝太子的身份,仍舊打的不是反旗,這造反,我們不能出頭。」

蕭克定點了點頭,說道:「遠兒,你速速領軍十萬,從這裡取道河北,去攻打京城。」

蕭遠愣住了,「父王,我們不趁著這個機會先解決蕭成渝嗎?」

蕭克定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他現在還是聖上,你去攻擊他,就是造反。」

蕭遠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攻破京城后,當如何?」

蕭克定目露寒光,「若是先蕭成坤一步入城,就以京城為根基,稱帝;若是蕭成坤先入城,那就輔佐蕭成坤稱帝。」

葉方點了點頭,說道:「王爺高明。」

蕭遠轉身,去號召大軍去了。

…………

明城牆上,楚香玉一夜未眠。

王興帶來了最新的情報,說道:「典章已經去了中原泰山王府,泰山王沒有反,打的還是清君側的旗號。」

楚香玉點了點頭,她轉身望向北方京城的方向,心想周若彤你終歸還是棋差一招。

她說道:「清君側是我們先打出來的旗號,這造勢自然也需要造足,吩咐下去,讓歸順的士子和地方官員寫出文章,曆數內閣大學士褚仁傑,司禮監馮保保和禮部尚書宗養才的大罪。江南道每年都有供銀入京,褚向浩又是江南首富,這些罪名都很好羅織。」

王興想了一下,輕聲問道:「周若彤的呢?」

楚香玉背著雙手離去,冷聲道:「不寫。」

王興點了點頭。

時間推移了小半個月,清君側的旗號終於響徹了全國,其中曆數的內閣大學士褚仁傑,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保和宗養才的各自十條大罪,觸目驚心。

宗養才賣國,馮保保勾結閹黨,內閣大學士褚仁傑收受賄賂。

其中,對於執政的褚仁傑打擊最大。

褚仁傑以南人身份執掌內閣,大肆啟用江南道士子,早已讓北人心生不滿,其次,他為了避嫌,又在政策上朝北方偏移,被南方稱之為白眼狼。

褚仁傑本想著兩邊討好,誰知道行事過於著急,弄得兩邊不討巧,再加上司禮監到禮部,和內閣宛如一體,從馮保保勾結閹黨再到宗養才密謀叛國,他們仨被捆綁在了一起。

其中,中原泰山王更是來了一記狠招,直接說明,翠柳宮貴妃娘娘趁著聖上不在的情況下,害死了另一位娘娘蕭紫衣,理由僅僅是因為蕭紫衣懷上了龍種。

這種皇家醜聞,周若彤沒辦法出來辯解,就是辯解了,也沒有人會相信,蕭成渝也沒辦法辯解,作為自己娶回皇宮的妃子,從建元八年末到建元十七年末,總不能說十年來自己沒和對方同房過,哪裡來的龍種?

這麼說,自然不會有人信。

但蕭紫衣身亡,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瞬間,民間人聲鼎沸。

隨後發力的則是整合四王的蕭成坤,帶領著大軍剿滅了所有北蠻子的蕭成坤,在民間的威望瞬間暴增,能夠剿滅部落聯軍五十萬,是周若彤和蕭成渝花了十七年的心血,才有今日的成就,但這些事情同樣見不得光。

僅存的四位王爺信誓旦旦的昭告天下,說是截獲了密報,在戰爭最危險的時期,周若彤讓宗養才秘密出使戰場,和蠻子們聯盟,準備瓜分了大梁。

其中,更有勁爆的消息,說周若彤實則和周國皇帝有染,周國皇帝以皇后的位置相邀,而周若彤則以整個大梁作為投名狀。

這下子,周若彤徹底的被逼入了死境。

…………

就在大軍圍城的時候,朝臣們紛紛銷毀自己貪贓枉法和見不得人的證據,唯有太學的兩位大祭酒,不知所蹤。

時至深秋,但還不能結冰,有冰的地方,只有名冠京城的一品居,在深達數十丈的地窖內,一塊塊冰磚堆疊在一起,冰層深處,躺著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周子峰望著被冰封的周霖宜,神色凄苦,心中全是愧疚,死了都不能入土為安,還要遭這個罪,自己實在妄為人子。

張明拍了拍周子峰的肩膀,說道:「就是周世伯在天有靈,也不會怪罪你的。」

周子峰擦了擦眼淚,說道:「城外的情況如何了?」

張明嘆道:「蕭成坤帶著四王的軍隊已經到了西城門前,北門方向,中原四郡除了河北郡因為曾經是晉王封地外,還在對抗蕭遠的大軍,其餘三郡都降了,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把天的事情。」

周子峰再問:「真的沒有轉機?」

張明搖頭,說道:「轉機會有,但至少不再現在。」

周子峰仰天長嘆,「可悲啊。」

張明沒有說話。

…………

離開了冰窖,就在張明準備入宮的時候,宗養才已經先一步入宮了。

翠柳宮內,周若彤面無表情,似乎對於各地的消息充耳不聞。

宗養才不知道她是不是裝的,但現在已經是十萬火急的地步了。

宗養才說道:「娘娘,下旨吧,臣和首輔大人已經商議好,事到如今,唯有臣等一死,尚且還能挽回局面。」

周若彤搖了搖頭,說道:「宗養才,你錯了。你以為他們清君側,真是因為你宗養才賣國,因為馮保保勾結閹黨,因為褚仁傑貪污受賄?當然不是,這歸根到底,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本宮是個女人。」

宗養才成默無言。

周若彤長袖一甩,大笑道:「堂堂大梁,幅員千里,號稱天朝上國,最後竟然容不下一個女子,他們以為本宮太強,他們以為本宮騎在男人的頭上,他們以為本宮日後想當皇帝,但他們懂個屁,這些,本宮不屑。」

宗養才輕聲道:」娘娘,我們總要做些什麼。「

周若彤望了他一眼,說道:」是的,在城破之前,我得先殺了相王。「

宗養才苦笑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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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上:王爺,悠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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