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

04.

陸成天實在是不想理這狗皮膏藥，他也不知道這小明星為什麼放著人氣正高的時候不去賺錢，偏偏一副避難的樣子還相中了他的小破房子。

至於對方說的什麼要休息幾天的鬼話，他自然也是不信的。

但總不能一直讓這小子在他家門口蹲著。陸成天正想著要怎麼把這人弄走，卻沒想到常年因為工作時間問題而岔開的對門今天居然在家，還在兩人膠著的時候打開了門。

對門住著的是個年輕姑娘和她母親，陸成天和她們見面不多，只是搬家來的時候遠遠地被打量了一陣，然後兩家雖然作為鄰居就再也沒打過交道。

陸成天原本也想搞好鄰里關係，但某一次在小區里偶然聽到對門的母親和其他人對話，話里話外都在抱怨自己這個對門工作晝伏夜出，長相也不像好人，讓他們住得近的很不安心，於是陸成天便歇了帶著自己做的食物串門的心思。

想想也是，他這個形象的男人去貿然拜訪一對兒母女，興許鄰里關係還沒來得及搞好，對方從門洞看到自己就要報警了。

之後因為陸成天工作性質，兩家不用刻意避開居然也幾乎碰不上面，而這次竟是為數不多的面對面的機會，還是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況下。這架勢，可別是誤會了他是做什麼違法犯罪活動呢吧？陸成天苦澀地想。

不知對門是怎麼想的，但那姑娘一開門就和陸成天對上了眼，當時竟然連嗓子眼兒里的驚叫都沒壓住，短促地叫了一聲，然後『嘭』地把門關上了。

看那樣子，彷彿門口有什麼洪水猛獸追她似的。

「樓道里有耗子咬她了？」閻睿昕迷迷糊糊地起身，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聽陸成天嘆了口氣，然後招呼他，「算了，先進來吧。」

還沒邁出家門又被堵回來，似乎還再次給鄰居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印象。陸成天站在玄關處，頗有一種啼笑皆非的荒唐感。

轉頭看向那死皮賴臉的小明星，對方竟然吭哧吭哧地拖了個大行李箱進來，感情昨天他根本不是良心發現離開了，而是回去拿行李準備繼續賴著了。

「你倒是挺熟練。」陸成天忍不住開口懟他。

閻睿昕像是沒聽出來對方語氣里的嘲諷似的，擺擺手說：「常年在外頭住習慣了，說什麼熟不熟練的。」

閻睿昕輕車熟路地把行李箱放到玄關處的柜子里，又熟練地從鞋櫃里掏出了拖鞋，還順便給陸成天的也拿了出來。之後還反客為主地招呼著：

「那個……哥？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先叫哥吧！在門口站著幹嘛，進來啊！」閻睿昕說完又動了動鼻子，「我聞到香味兒了！哥你們難道吃完飯了？我還沒吃呢……」

說完可憐巴巴地看過來，那姿態，簡直跟早上趴在他胸口要奶吃的小貓別無二致。

陸成天直接被氣樂了。

他還是頭一回遇到不要臉到這麼……清新脫俗的人。而且這人還不怕他。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陸成天眼看著也出不了門，乾脆把小奶貓往沙發上一放，然後轉頭問：

「你就不怕我？」

「怕你？為什麼要怕你？」閻睿昕心裡大概還想著怎麼蹭飯，此時被陸成天一問神色頓時茫然起來。

陸成天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花臂，又點了點自己的臉。

閻睿昕恍然大悟，同時後知後覺般地想到剛才那個女生：「原來剛才她叫是因為害怕你？」閻睿昕覺得稀奇，跟個大狗似的圍著陸成天轉圈看，「我覺得還好吧？紋花臂就是壞人嗎？仔細看哥你確實長得有點嚴肅，但你做飯好吃啊！肯定不是壞人。」

陸成天：「……」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不過他現在大抵也看出來了，聽閻睿昕說話，實在是不能按照正常腦迴路來思考，打從這人敢跟著一個陌生人回家，蹭吃蹭喝之後還求收留之後，陸成天就明白他妥妥不是個正常人。

但就是這麼個奇奇怪怪的人，此時正難掩著對食物的渴望，他蹲在沙發邊上看一眼廚房，又看一眼陸成天，把心裡想的一切都寫在了臉上。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是閻睿昕肚子里發出的叫聲打破了沉寂。

「哥……」閻睿昕撇著嘴揉肚子，「從昨天到現在，我唯一吃的就是你做的那盤揚州炒飯。」

「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吃飽了再說別的行嗎？泡麵也行。」

陸成天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而他轉身後，閻睿昕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歡呼，像是個終於要到糖的孩子似的。

閻睿昕要泡麵，陸成天就真的給他弄了一碗面，不過是自己做的陽春麵。

煮好的麵條放進碗里，然後擺上之前切好的雞蛋餅絲和蒜黃，最後用半成品煮點湯汁澆在上面，等到陸成天把面端出去的時候，閻睿昕眼睛都直了。

昨天對方吃揚州炒飯那一幕再一次上演，粉絲眼中完美無缺的大明星，此時曲著兩條大長腿，坐在沙發桌旁的地毯上，毫無形象可言地吃著麵條，吃一口還要誇一句。

沙發上的小奶貓也被他的吃相感染了似的，嗷嗚嗷嗚地跟著一起叫起來。

陸成天看著一大一小，心裡只覺得好笑，這半成品做出來的東西味道不都是一樣，閻睿昕這樣子卻好像是什麼食物經過他的手做出來都成了山珍海味一樣。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他卻沒說出來，但看著自己做的東西受人歡迎，總歸是件開心的事。不知不覺地，陸成天的表情都跟著柔和了幾分，連帶著昨天因陳年往事而變得壓抑的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但飯總是會吃完的，他們之間的正事也得抓緊時間談談。

眼看著閻睿昕吸溜完了最後一根麵條，陸成天還是開了口：

「說吧，為什麼非要賴在我這？」

「說什麼賴不賴的……」閻睿昕飛快地看了陸成天一眼，嘟囔著，「不是你把我撿回來的么。」

「那我又把你扔出去了。」

「那我不是認門了么！」閻睿昕一副大聰明的樣子，「我自己找回來了啊！」

陸成天被他這歪理逗笑了，還認門？還找回來了？還真把自己當寵物了？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但今天這頓飯就是最後一次了。」陸成天緩緩地說。

「為什麼！」閻睿昕不怎麼隱晦地看了眼沙發上的小奶貓，眼睛里就差打上彈幕質問陸成天『你能留下它為什麼不能留下我』了。

「別裝傻，」陸成天不為所動，「你見過誰隨隨便便就把陌生人帶回家還一直收留的？你當是演狗血電視劇？」

「可這些你昨天不都做了么……」

陸成天：「……」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了。

卻聽到閻睿昕立馬跟他保證：「我身份絕對清白，也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約跑，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配合你學一學……」

眼見他越說越離譜，陸成天抬手做了個停的手勢。

閻睿昕卻沒看到似的，繼續推銷自己：「我高低現在也算個明星，長得也還算不錯，哥你以後有什麼應酬出門也可以帶我，我給你們當氣氛組唱個歌什麼的絕對不給你掉面兒！你要是還不放心，可以隨便查我……」

陸成天聞言放下了手。

「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陸成天伸手摸向了手機，當著閻睿昕的面撥通了電話。

「喂，是我，麻煩你個事兒，幫我查個人。」陸成天目光掃向閻睿昕，對方仍然是那副期待的樣子，盯得他反倒是率先垂下眼睛。

對面一聽陸成天報出來的名字就愣了一下，說：「這不是前幾天挺火那個明星嗎？你查他幹嘛啊？他惹著你了？」

陸成天心想，確實是惹到了，還不輕。但話到嘴邊就成了「沒什麼大事，就打聽打聽。」

放下電話，陸成天見閻睿昕嘴角笑容越來越大，猛地回過味兒來，自己是不是掉到對方挖的坑裡去了？他說查身份就查身份，他這邊打電話本意想讓閻睿昕知難而退，但反過來一想，這不就代表著自己心裡想讓對方留下來了么？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心眼呢……

被坑了的陸成天也見不得對方那得意的樣子，轉身去倒了杯水壓火，然後對那就把高興倆字寫臉上的小明星說：

「就算查出來你沒什麼問題，我也不留你。」

「你這不是說話不算話么。」閻睿昕的高興僵在臉上，看著陸成天過於冷漠的背影，突然靈機一動。

「先說好，昨天我也不是故意要聽你的電話，實在是跟你打電話的人嗓門太大了。」

陸成天一聽他這麼說，心裡不由地咯噔一聲。

「我聽見對面催你『交朋友』。」『交朋友』這三個字被閻睿昕拖得又重又長，陸成天剛想轉頭制止他，就看到閻睿昕一臉狡黠地湊到他身邊，伸出胳膊把他攬住。

陸成天這才發現，對方竟然還比他高那麼一點。

「哥你不想總是被催著吧？」閻睿昕湊過頭來，呼吸打在陸成天的耳側，又熱又癢，「要不你包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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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刪改改不滿意，到底沒趕上十二點之前發出去

——————小劇場——————

閻睿昕：電視劇？我也能演啊！你喜歡什麼人設？失憶霸道總裁行嗎？

陸成天：其他的都無所謂，我比較喜歡有眼色還識趣的人設，比如我一個眼神你就明白要滾的那種。

閻睿昕：好的，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碰了腦袋智力回歸三歲的人設，哥哥哥哥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陸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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