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富明明一手提著兩袋子米面，一手拿著鞋、布、和洗漱用的東西。幾十斤的重量握在手上，愣是沒感覺有半點壓力。
更讓張慧驚嘆的是：「你婆婆這回是給你多少票？」
別的她不清楚，這個進門就守活寡的小媳婦，她可是一直關注著的呢！聽說李老太防她跟防賊一樣，連採購都得是六十多的老人家自己蹬著自己車去縣裡買。
怎麼這回突然轉了性子？
富明明聽到她的疑問，看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張慧漲紅了臉，這才注意到她剛才的問題有多麼不講究。
再看人家小媳婦，已經蹲下身將大米和麵粉用皮帶子緊緊綁在車後座上。
小姑娘專註的模樣很是好看，皮膚又白，在陽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臉上細細的絨毛。
張慧生出一股子不舒坦的勁。
憑什麼一個守活寡的，能得到村裡漢子們的青睞？
不過很快她就起了心思。這麼漂亮的姑娘，估摸著也不會是個安分的主。
哪能安心伺候著李老太那一大家子？
估摸著給她點機會，這小騷蹄子就該露出本性了。
張慧心思千迴百轉，富明明已經捆綁好米面，又把其他亂七八糟的有鞋帶串好繫到杠上。試了試，確認不會掉落後，沖張慧笑：「嬸子，咱該走啦！」
「哎哎！走。」張慧趕緊回神。
出了縣城，上了沒有人的小路，張慧確認一眼沒人之後，還是耐不住性子問出聲：「富家妹子，嬸子也是真為你好才這麼問：你這麼年輕漂亮，就沒有點啥想法？」
富明明對她明顯冷淡多了，斜瞅一眼，似笑非笑：「我能有啥想法？」
張慧聲音又低了點：「你看你嫁到周家裡有兩年了，那個丈夫，有見過一面嗎？要是周家老三一輩子不回來，你就打算一輩子守著李老太跟三孩子過？」
富明明語氣淡淡的：「嬸子說什麼呢？您這不是說瑾良死了嗎？連上面領導都沒通知的事，你怎麼能這樣假定？再說我婆婆怎麼了，三個孩子可愛，我樂得在他們身邊待一輩子！」
「你呀！」張慧恨鐵不成鋼，繼續忽悠：「仨孩子沒一個從你肚皮里出來的，你辛辛苦苦養大人家，人家還不一定領情呢！咱們女人呀，得提前為自己做好打算。」
在張慧看來，女人最怕的就是失去依靠。自己這番掏心窩子的話一出，富明明怎麼也得有幾分慌張了吧？那她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但令她失望了，富明明神色淡淡：「嬸子的話，以後可別再亂說了。」
明明沒有生氣，張慧聽著卻不由打了個寒戰。
這小娘皮……還挺會裝模作樣的。
富明明蹬快了自行車，不再搭理她。到了家門口，發現老周家比以往更熱鬧。
她推著車急速走過去，兩個女人高分貝的吵鬧聲一個比一個刺耳：「張彩萍俺告訴你，你再看俺周家都沒拿你半點糧！」李老太立在門口，手裡握著大笤帚，每一根銀色髮絲上都寫著戰意。
只是潑皮對上的是另一個潑皮。
「我不信！」張彩萍——就是是富母掐著腰，指著李老太鼻尖：「讓富明明那死丫頭給我出來！」
她想硬闖，卻又被李老太的大笤帚擋出來。兩個孩子排排站，瞪著大眼，表情和奶奶學了十成像。
張彩萍見硬闖不行，開始賣慘：「她前腳剛從我家離開，後腳我家就少了一袋子米，哎喲！那可是我們從口裡省下來，要給上大學的洋洋的喲！」
劉老太一臉冷硬，不為所動：「沒拿就是沒拿，俺家米缸都見底了。昨兒個明明上你家借糧沒借來，挖了半天野菜才讓家裡人吃上飯。」
張彩萍：「喲！她偷了米還不敢承認，指不定偷藏到哪兒呢！不想給你們吃，我可跟你們說了，富明明那死丫頭從小就是個愛吃獨食的……」
「有你們這樣當爹媽的嗎！？」李老太厲聲一和，把說閨女壞話的張彩萍鎮住：「說自家姑娘的壞話，想把自家姑娘賣給六十歲老頭當老婆，你們這爹媽還有良心嗎？」
張彩萍語塞：「不是……」
「不是什麼？」李老太橫眉怒目，一條大笤帚擻起來虎虎生威：「張彩萍同志，明丫頭嫁過來兩年了，你們有一回實誠的來看人沒？哦每回過來兩手空空，離開時還總得順俺周家的東西。前陣子你家爺們把人腦袋磕破，還是讓俺們大隊人送過來的。你還是人嗎？」
富明明心頭一暖，沒想到李老太反而會第一個站出來責問富家那對爹媽。她推著自行車神色自然走到人前，面色平靜的對李老太打招呼：「媽，我去買糧回來了。」
全程，看也沒看張彩萍一眼。
張彩萍卻又像是戰鬥的公雞一樣活過來，一把抓住富明明：「明明，你說你昨天去我家拿走的大米呢？」
富明明莫名其妙：「媽，你說什麼？」
張彩萍：「我家的糧呢！我丟的一袋米肯定就是你偷拿的！」
富明明甩開她，顯出幾分委屈：「媽，你說啥呢？昨天門裡人那麼多人也都看著呢，我出你家門時，可是啥都沒有。」
張彩萍：「不可能！我不信。」
她的焦急是真的，足足攢下來的三袋子米呢。
「閨女，我求求你，把米還給家裡吧啊。你弟還指望著這點糧呢。」
富明明的演技要比她好多了，那眼眶也紅了，淚珠在眼裡打轉：「媽，您要想從婆婆家借點糧，用不著用這種方式。您這麼一說，我的名聲可怎麼辦？以後還能不能在村裡待下去了。媽，我保證，要您閨女賺到錢了，肯定給您送糧。但現在這糧都是婆婆的，我做不了主給您。」
她含著淚的雙眼緩慢轉李老太，李老太立馬懂了她的意思，拒絕的乾脆利落：「不借！想硬闖俺家家門還指望借糧？想得美。」
張彩萍是真的欲哭無淚。誰稀罕她周家借的那點糧？她可是丟了三袋糧哩！
除了昨天的富明明，她實在想不出會有誰偷糧。
嘿！奇了怪了，那大缸上可壓著好多東西呢，也沒見有人動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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