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談判破裂
再挪開一寸,江繪心就可以逃脫了。她的眼睛里已經是如釋重負的輕鬆了,但是情況又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羅力的腦海中突然之間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把江繪心放回去了,他的手裡就徹底沒有了任何可以依仗的東西,從此之後,他和女兒都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了。席聶的承諾根本沒有什麼作用,這件事情上其最主要的作用的齊仲可是什麼都不曾表態過。
羅力的手在即將放開江繪心的一瞬間又一下子收緊了,一切回歸到原點。席聶原本已經有些暖下來的神色又一下子變得冷冽。
「羅力,你什麼意思?」
「我差一點就被你們騙了,你們這群騙子!」羅力的神情看上去比之之前更加瘋狂,眼睛里的殺意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我差一點就中了你們的計,你說你從這裡出去之後的就安排我女兒去過之前那樣普通人的生活?」
「我說過,我席聶這麼多年,言出必行!」
席聶的話很簡短,也很有力,擲地有聲。但顯然,在這個時候的羅力並沒有相信他的話的打算。
「你們說得好聽!今天過後,就算你們放過了我,不殺我,我也不過是一個到處逃亡的身份,就算是我能有幸活下來,怎麼知道我女兒是平安無事地過著她的生活?這些我根本沒有辦法了解到,你們不過是在騙我!」
「羅力,我不是你,不要用你的想法來揣度別人的心思。我說出的話,就是承諾,我的承諾,必定會兌現。」
席聶的話,讓激狂之中的羅力有了一些猶豫,但是等他的目光轉到齊仲的身上的時候,他的那一些些猶豫又一下子被沖淡了。
齊仲臉上的冷靜淡然,看上去那麼眼熟,那麼冷漠,這樣的神情,曾經是出現在他自己的身上的。這樣的神情提醒了他,讓他想到了自己,他們混黑道的人,真的會有好結局嗎?
抓無辜的人去威脅他的對手,這樣的事情,他曾經也做過,甚至還做過不少次。混這條道上的人,他們的話是不能夠相信的。他曾經得罪的人不少,這些人現在沒有出現,不過是在等一個結果,看他和齊仲那個毛頭小子,究竟是誰能夠在最後的博弈中勝出,然後再從中撈一把。
今天就是一切的終結了,今天過後,他再不是之前的那個羅力,沒有了黑手黨的權勢,他甚至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他還拿什麼去庇佑他的女兒?他的目光不可抑止地落到了還在齊仲的懷裡熟睡的小女兒,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戀了。
他想起了曾經和自己爭奪過地盤的一個老對手,在他用了一些手段把人鬥倒之後,也像今天席聶和齊仲那樣,沒有要他的命,也沒有再去管他的死活。他很清楚,在這一條道上混的人,誰都有那麼一個兩個的仇家。在倒台了之後的日子,即使是自己不去找他的麻煩,同樣有的是想要找麻煩的人。
果然,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那個曾經風頭無兩的老對手,很快就被人抓住了他的老婆,雙雙死在了一個廢棄的地下室里,好幾天之後才有人發現兩人的屍體,據說死狀十分慘烈。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怎樣一種表情和心情?恐怕只是當成一個普通的社會新聞聽過之後就將它給忘了吧。
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害死了對手一家的兇手,只不過因為這就是黑道的生存法則,他們在槍口刀尖上討生活,就必須適應這裡的規矩。他從來都沒有一種自己是殺人兇手的感覺,因為在他和他身邊的人看來,這就是正常的情況。但是現在,當他自己面對這樣的選擇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樣是一件多困難的選擇。
江繪心整個人被羅力鉗制著,與之前的情況相比更加難受,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作痛。從小就生活在陽光下的她沒有辦法理解羅力在這個時候的掙扎,在她看來,羅力只要能把她放了,各歸各位,之後的生活就完全依照他們意願去了。並且有席聶和齊仲在,等於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這樣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江繪心不理解的事情,對於齊仲羅力這樣的人來說卻幾乎是常識。羅力慢慢地帶著江繪心走向了對面不遠的地方站著的席聶和齊仲兩人,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里是不可捉摸的深沉和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人不安,也讓人恐懼,好像暗藏著波濤的大海一樣。
「我混這條道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在你們幾個才剛剛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槍口刀尖上討生活了。這一輩子,我從來都沒有怕過誰,就連你的老頭子,我也不曾有怕過他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把弱點到別人的手上,這輩子都不會有。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天,那就把這一切都毀了好了!」
羅力的這段話說得很平靜,以至於在場的很多人,包括齊仲在內,幾乎都沒有聽懂他話里的深意。席聶隱隱覺得很不對勁,他偶然間地偏過頭,看到羅力手中的槍正慢慢地抬起來,槍口正要離開江繪心的腦袋上,卻似乎是在往齊仲的方向轉移。
電光石火之間,席聶在一瞬間明白過來,剛剛他說的弱點之類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做其他地補救了,也來不及和齊仲溝通。他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推開了身邊抱著孩子的齊仲,另一隻手伸向腰間拔出的手槍。
子彈在羅力的肩膀里炸開了,飛濺的鮮血染上了江繪心的半張臉。她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耳朵里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神情焦急的人,茫然地看著因為驟然受傷後退而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的羅力,茫然地看著因為被席聶推倒在地上,抱著孩子的齊仲,不知道她現在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表親,應該做一些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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