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療傷
喝酒誤事,我怎麼總在四爺面前丟臉呢?
第二天,胤祥笑著把我的糗樣繪聲繪色地描述一通后,我瞬間漲紅了臉。
「我說落雲啊,你膽子夠大,爺佩服,真心佩服。」
「十三爺,我那是,那是喝醉了」捂著臉哀嚎著「你不仗義,明明灌醉我,還看著我丟臉,不理你了。」
「別呀,」胤祥趕緊清清嗓子,「我不笑了還不成。不過......」
「嗯?」好奇地從指縫裡偷瞄,就見胤祥變得正經起來,不禁放下雙手歪著腦袋等他說話。
「昨日,你叫我胤祥。」
不就是個名字嘛,值得他那麼較真「我昨日喝醉了,十三爺別見怪。」
「你以後就叫我胤祥可好?」胤祥脫口而出,不過怕落雲尷尬,立即解釋「十三爺比較生隙,我覺得我們......」
見他緊張地解釋,立即點頭,愉快地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做了個「v」的手勢。
胤祥莫名,但也有樣學樣地舉起左手,也弄成「v」形。
果然和聰明的人交往很省心。把我的「v」靠上他的「v」。
「小螞蟻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互相碰碰觸角的。我們今日正式打招呼,小女子名叫夢落雲,胤祥你好。」
胤祥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兒俏顏歡笑,覺得自己的心情瞬間大好。
嬉笑一陣后,胤祥正要離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胤祥,明日是不是要上朝了?」皇上剛從塞外回來,休整一天。
見胤祥點頭,我慢慢褪下不離身的手鏈,
「能幫我還給九爺嗎?」
還了,是不是了事了?這是我最近幾個月常思考的事。可我,沒勇氣再見胤禟。
胤祥看看我,再看看手鏈,片刻后伸手接過。
「只需還給他,其他的事求你別管。」
忍不住加了一句,
「怎麼,你怕我傷了他?」
是的,論武功,眾皇子中也就十四爺能和你一較高下,而我不想看見胤禟受傷。
見我不語,胤祥終是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往東書院而去。
然而還手鏈的事一波三折。
當胤祥第二天下朝後額角淤青地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不知應該感激他打抱不平,還是責怪他多生事端。
拖著他坐定,他貼身侍從小柱子趕緊打來一盆清水,然後把白布巾、化淤散往我手中一塞就開溜了。
「沒事,就這點傷,對我來說家常便飯。」胤祥看出我的擔心,一甩長辮子滿不在乎。
「拜託,那麼英俊的一張臉萬一破相了,本姑娘拿什麼賠你。」往他光頭腦袋上微微一敲,嗔怪地拿起白布巾蘸水。
以身相許,胤祥暗自嘀咕,卻不敢說出口。只怕說了,會失去現在的美好。
想到有一天她像躲老九般躲自己,原本深邃有神的雙眼慢慢變暗。
當我攪干布巾,轉身見胤祥頹廢的樣子不禁一怔。
這麼大一塊淤青,還有些許裂開,滲著絲絲血絲。看著就礙眼,不知為何,看見垂頭喪氣的胤祥,我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放心吧,處理這種傷口,我還是很專業的,交給我,你100個放心。」
輕輕地擦拭著傷口,從裡到外。沒有酒精消毒,希望不會感染。把血跡擦乾淨后,打開化瘀散,挑了點抹在傷口上。
「嘶」胤祥一聲痛楚,卻立即忍住。
見他這樣,我的手越發輕了,順帶著吹著氣,「忍一下,塗藥膏時是會疼的。」
溫柔的動作,細聲的問候,胤祥僵著身子不敢亂動。只怕一動,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還很疼嗎?」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我開始焦急了,明明就見額上有傷,不會還有其他沒注意的傷處吧。趕緊拽住胤祥就想查看,倒被他躲開了。
見我手舉在半空,胤祥隨即尷尬解釋,
「就這一處傷。我就是,就是受傷從沒人這樣悉心上藥。」
慢慢收回手,心下瞭然,這俠王素日看似開朗爽快,但生於皇家豈會隨心?何況他的親額娘在他幼時就沒了,沒有母妃一族的支持,他這個皇子怕是遭人明裡暗裡的欺負。
「以後你再傷著了磕著了,我幫你上藥。」
不想他過於尷尬,趕緊笑吟吟地摸摸光腦袋,「不過我不白乾,一次十文錢。」
「太廉價了,好歹要價一兩銀子吧。」胤祥知道落雲怕他難過故意扯開話題,心中暖暖的。
「我不是敲詐朋友的小人。」蓋好藥膏,收拾妥當,見胤祥面色恢復,這才開口問起手鏈的事。
「老九說若你真捨得不要了,得親自還。」胤祥從懷裡掏出手鏈,抱歉地看向我。
無奈地接過,順勢戴回左手腕上,暫且留著吧。
「那你們打架......」支支吾吾地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問。
「老九有十哥幫著,還有老十四從旁拉著我,沒傷著。」胤祥甚是鬱悶,可又怕落雲擔心,也就實情相告了「何況我們在庫布房裡,皇阿瑪只以為我們比武沒留神而已,倒是你,你心裡何時才能放下他!」
胤祥並不想責怪落雲,只是瞧著落雲心中還牽挂著老九,非常不爽。
何況今日老九看見手鏈的失落與悔恨,那樣子也是不肯放棄落雲的。這倆人藕斷絲連,讓四哥情何以堪?
落雲醉酒不省人事,沒瞧見四哥滿臉的呵護與寵溺,小心地抱著她到榻上,蓋衾被時就怕吵醒她。
多年來,怕是四哥第一次真正動心吧,連和四嫂大婚時也沒瞧見四哥流露過多感情。
只因四哥喜歡她,所以自己甘願退出,默默地守護她就行。但如果是老九,憑什麼要放棄!
「我,我不知道。」
被胤祥一語中的,想否認卻覺得枉費。心中還是對胤禟有牽挂的,畢竟近二個月的交往,若非因八爺作梗......
「對了,本月末是四哥生辰,到時太子爺會按例率眾兄弟前來的,你要不要到我府上避避?」
未及開口,房外,
「落云為什麼要避?」胤禛捧著通體透綠的瓷瓶進來,見房內情景,隨手晃晃手中的物件「看來這個用不到了。」
「別啊」胤祥立即搶過,「這是好東西,弟弟留著以防不時之需。」
「你再打架,我就不讓你進府。」胤禛恨鐵不成鋼「比武也要有個度,畢竟都是手足兄弟。」
四爺不知道?詢問地看向胤祥,他趁四爺轉身落座之際朝我搖搖頭。
「我過生日,哪有趕走客人的道理?」胤禛示意我和胤祥落座,然後沖我道,「安心住著」
「哦」自打前日醉酒失態,我昨一整日躲著四爺,今日乍見,就想起失儀之時,不禁臉上緋紅。
胤禛瞧在眼裡,好笑之餘頗為欣喜。這丫頭終於不再自怨自艾。前日一番戲弄,嬌羞中透著嫵媚,讓自己又愛又無奈。
胤祥看著四哥眼中流露出的濃濃愛戀,再看看落雲羞中帶俏,只能竭力壓制自己推門而去的衝動。
「落雲,離月末也沒幾日了,我好奇你準備什麼生辰禮物送四哥?」
啊?禮物?我寄人籬下,吃喝住行都是你四哥給的,我拿什麼準備禮物?
不過認輸我也不幹呀。不甘示弱地撇了眼賊笑的胤祥,
「等著瞧唄!」
海口誇下容易,實現起來真費腦力。
這幾日,絞盡腦汁地思考送什麼呢?鮮花?蛋糕?腰帶?掛件?想一個否認一個。
上街買個?可囊中羞澀,何況人家是皇子,能看得上路邊攤?
這日,正攏著衣裳,躲在秋末冬初午後的陽光下,繼續思考大難題。卻被從天而降的紙鳶足足嚇了一跳。
這紙鳶也算常見,蝴蝶戲花樣面,稀罕的是樣面上的花朵用彩帶製成。
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頭。正在暗自竊喜,苑門處探進個小腦袋。
好一個粉嘟嘟的小寶貝。杏黃色菊蝶紋實地紗畫虎皮小單袍,外披香色四合鈴杵紋暗花縐綢棉坎肩,腳踩黃色緞釘線虎頭小夾鞋,最好玩的是小傢伙腰上也纏著小黃帶,上面同樣懸挂著玉佩掛件。
此刻他歪著腦袋,忽閃忽閃地打量著我,成功地勾起了我的興趣。沒辦法,身為婦產科護士,對孩子就是喜愛呀。招招手示意他進來,就見小傢伙回頭往身後張望了幾下,快速竄了進來,一個小四爺活生生出現。
應該是弘時,四爺的第三子,也是被四爺親手害死的兒子。
「你是誰?為什麼見了本爺,不請安?」
小傢伙挺挺胸膛,口氣頗有幾分四爺樣。
「我見到你阿瑪都不請安的。」笑嘻嘻地沖他伸手,「小阿哥你好,我是你阿瑪的客人。」
然而手卻被小傢伙用力一打,就見他嘟起了小嘴巴,「爺知道了,你就是額娘口中的妖精!」
妖精?我嗎?我何時成了妖精?笑意頓時減弱,小傢伙卻不依不饒,
「爺聽耿母妃和額娘說起過,北面住了個勾引阿瑪的壞妖精!」
勾引四爺?明明是你阿瑪喜歡我,我可沒勾引他。
被這娃娃一頓質問,興趣闌珊,何況他一口一個爺,一口一個妖精,沒家教。暗自評價一番,把紙鳶塞回小傢伙手裡,
「行,我就是妖精,吃人的妖精!」張牙舞爪中,這個倒霉弘時哭著鼻子跑走了。
小樣,果然不配當四爺的兒子。拍拍手轉身籌備我的禮物去了。
並未發覺不遠處,有道藏青色身影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