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時疫
正當二人僵持不下,太子爺的到來讓我鬆了口氣,朝胤禟抱歉地一笑,隨著胤祥迎向太子,而金鈴被憶兒緊緊握著,無論我怎麼哄都不肯鬆手,直到宴會結束,她終於玩累了,趁她沉入夢鄉時扳開小手,這才拿走金鈴。
「你總是不待見胤禟。」目送奶娘抱著寶貝離去,房中剩下我和胤祥后,忍不住蹙起眉來。
「哼,他不配我待見。」一想起席上老九種種表現,丫頭站在他身側,二人一起鬨著永憶的情景就讓自己心裡泛酸。
看著此刻坐在床邊滿是不爽的俊臉,忍不住失笑。挨著胡亂吃醋的人剛坐下,手就被他一把握住,「離老九能多遠就多遠。」
「胤祥,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笑著在他臉頰處落下一吻。
胤祥瞬間眼睛放光,朝我咧開嘴,順勢壓著我倒向床褥,十指相纏,「見我吃醋似乎福晉很開心。」話畢像是懲罰般就著我的脖子親吻起來。
「咯咯,胤祥,別,很癢。」躲閃著,雖然已經嫁於他快二年了,但每次恩愛都會面紅耳赤。
「丫頭,為夫都忍了那麼久,你得好好彌補我受傷的心。」好不容易今晚丫頭肯讓永憶隨著奶娘就寢,良宵夜,佳人在畔,豈能不盡如意。
「討厭,沒個正經......」不待我抱怨,衣襟已被他解開,在他無限逗弄下,欲迎還休,欲罷不能。不一會房內就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與嬌媚的喘息。
翌日早膳,胤祥滿足地沖我直笑,換得我無語的白眼。
「丫頭,對為夫可還滿意?」
「你」抬眼掃了四周侍候的婢女,就見她們紛紛偷笑,見我看去都低頭憋住,忍得非常辛苦,頓感臉上火辣,「沒個正經。」
夾了一塊豆腐,壞心眼地蘸著醋送入胤祥口中,就見他濃眉一挑,面不改色地在耳邊壞笑,「我就吃醋了。」
輕拍下他的光頭,轉頭吃飯,但唇角也不禁勾成愉悅。
嚼了幾口飯,突然想起一件事。
「胤祥,你昨個有沒有覺得四哥面色似乎不大好看。」
「你不說我倒忘了,昨天的確覺得四哥有點不妥,因為人多,也沒多問。」胤祥側頭想了會,「我呆會下朝後問候四哥。」
「嗯,有了憶兒,四哥的生日也沒怎麼祝賀,你替我也問個好吧。」
「必須的。」
然而我們誰都沒想到四爺的病來勢洶洶。
入冬,四爺被太醫院診為患了時疫,至於到底得了哪種傳染病,太醫院卻說不清楚。
看著胤祥萬分著急的模樣,我絞盡腦汁回憶曾經看過的史書,卻愛莫能助。誰會去查這麼細枝末節的歷史。
「胤祥,四哥不會有事的。」這一點非常肯定,四爺可是雍正皇帝,怎麼可能翹呢。
「四哥情況不好,皇阿瑪為此責令太醫院必須找出對策。」胤祥哀慟地喃喃道,「結果太醫院這幫廢物說為了安全起見,四哥移到別莊靜養為宜,還不讓四嫂們陪著。」
「別莊?」心底一酸,想著四爺清冷的面容,「胤祥,我們去看望四哥。」
京郊四爺名下的別莊,此刻倍感凄涼。我和胤祥剛下馬車就被太醫院派來的醫官阻攔。
「十三阿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四阿哥得的是疫病。」
「滾開!」胤祥拉著我就想往裡闖,
醫官趕緊示意護衛們攔下,
「十三阿哥,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總該為福晉安危想想吧,還有府中小阿哥小格格,他們的身體可經不起折騰。」
聞言,胤祥一愣,回頭看看我,再望向別莊時眼中出現了矛盾與痛苦。
「敢問御醫大人,四阿哥得了何種疫病?」示意胤祥別著急,疫病在醫學發達的2021年都是讓人恐懼的,更不用說此時此刻。
「回福晉的話,微臣說不好。」
「四爺狀況如何?」心裡暗道難怪胤祥會罵他們廢物,原以為那是胤祥一時的氣話。
「四阿哥滿身皮疹,還伴有邪氣入臟腑,上逆之症。」
消化道疾病,接觸性隔離,拉拉胤祥,「我進去吧,小時候得過這個,不會被傳染。」
「那怎麼行!」胤祥一口否決。
「難不成讓四哥一個人?」
「那我,我進去。」怎麼能眼睜睜讓丫頭冒風險,
「別爭了,嫡福晉快生了,你難道不用去陪她?我頂多和小憶兒分開幾日而已。」執起他的大手晃晃,「放心吧,我就進去瞧瞧,一二個時辰就出來。」
「可......」胤祥想再阻止,但想到四哥孤獨的處境終是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我把四哥交付你了。」
戴上醫官無奈遞上的布巾護住口鼻,還有手套,拋給胤祥一個放心的眼神跨入別莊。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好歹自己是名護士,受過專業培訓。更何況裡面躺著的是雍正,可不能讓他真有個三長二短。然而此時的我並沒有看清自己內心深處還有個非進入的理由。
別莊主卧被遮得嚴嚴實實,當我進入時四爺正半躺半倚在床上就著昏暗的燭光翻著書。
聽見門開啟的聲音,胤禛心中一動,自打移到這,除了三餐還有人按時送來外,連御醫都甚少進來。
「你怎麼來了?」胤禛抬頭看向門口,當看清來人後大為吃驚。
「胤祥也來了,就在庄門口,被太醫攔著不讓進。」
慢慢走近,原本就清瘦的俊臉更添瘦冷,那劍眉緊緊蹙起,熟稔的黑眸此刻終於有了感情。
「你站住!」冰冷的面具在看清來人時早就卸下,胤禛很清楚自己內心是狂喜的,但她知不知道危險,十三弟怎麼就允許她進來!
「四哥,我進都進來了,要被傳染也就傳染了,」笑著不理會他,走到床邊,從他手中拿走書籍,是本關於黃河流域的書,「這都生病了還關心這個,真是佩服你。」
撇撇嘴,把書擱置在案上,順便在把燈花挑亮,移近,想要檢查下所謂的皮疹。
四爺卻飛快地躲開,臉上浮現起異樣的紅暈,「丫頭,你不該進來。」
奇怪地看了眼四爺,難得又以丫頭喚我了。
「是你差了樂御醫才為我保住了永憶。」一把拉住四爺,不容他躲閃,「好歹給個機會,讓我報個恩吧。」
「看過後趕緊離開,記得把衣裳燒了。」胤禛心知這丫頭的脾氣,今日不讓她看,怕是她不肯走了。嘆了口氣,撩起袖口。
就見原本光滑的皮膚此時遍布密密紅疹,時不時還有水泡潰爛。
「身上也是這樣?」說不出我此刻的心情,到底是酸楚還是心疼,亦或是......
「差不多。」胤祥早已看清丫頭眼中的震驚與痛楚,故作無事地拉下袖口,「已經習慣了。」
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強扯出一抹微笑,「既然病著,就好好養身體,哪有你這樣勞心勞肺的。」
「躺久了,甚是無趣。」見她轉身放回燈盞,嘴上還不忘嘮叨,胤禛勾起唇角,在她面前無需掩藏什麼。
「難得能放個長假,也是好的。」見案上還放著滿滿一碗葯,不解地回頭看向四爺,「怎麼不喝?」
「太苦。」胤禛乾咳一聲,卻還是開口解釋。
「呃」這還是四爺嗎?怎麼生病後的他性子變直了?
「你居然和我一樣怕苦。」
端起尚且溫熱的葯碗,索性就著床榻坐下。見四爺眼睛一轉,唇角的笑容僵硬,不待他開口,就把葯碗遞到他面前,「再苦也是要喝的。」
瞧瞧滿滿一碗黑乎乎的葯,再抬頭看看堅定的丫頭,胤禛認命地接過,仰頭灌下。
「好了,看也看了,訓也訓了,葯也逼得我喝完了,你趕緊走吧。」
「四嫂們都不能來嗎?」點點頭,處了有個把時辰了,一個人都沒進來。
「她們來只會添亂。」胤禛疲憊地捏捏鼻樑,往日的阿諛奉承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你睡吧,我過會就走。」伸手扶住他,移走他身後亂攏的靠被,「這樣睡得舒服些。」
「你」
「別一直趕我,我自然會走的。」打斷他想說的話,小心地扶他躺下,就這麼簡單的動作,他都疲憊不堪,可見這病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攏好被子,靜靜地與他四目相對。
良久,他終是拗不過我,合上眼。
「這才對,等你身子好了,歡迎來書房探討黃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