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暴雨夜
杜芸顧不上臉上的雨水，爬過去抱起豆兒放在杜立身邊，接著又轉身抱起杜霜往杜立那邊擠了擠。
三小隻果然是累壞了，這麼大的雷雨也沒能給弄醒，依舊睡的香甜。
杜芸安頓好三小隻，心也落下一半了，狂風暴雨還在持續，迸進來的雨水越來越多，杜芸把被子堆起來，塞在角落裡，摸黑下地，顧不上穿鞋，拎起角落裡的木盆，抓著抹布跨上炕，抓著抹布不停的擦著炕上的積水，抹布滿了擠到盆子里，如此反覆。
電閃雷鳴，雨勢越來越大。把東屋的肖氏也驚醒了，披著衣裳摸黑過來。
「把這幾個小的抱到我那屋去吧。」
杜芸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行，我來，您當心腳下。」
這要是滑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肖氏側過身子一手撐著門給她讓出路，杜芸打橫抱著杜立送到那屋，接著回來抱杜霜，最後抱上豆兒，剛放到炕上，豆兒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緊緊的抓著她的衣衫。
「娘你要去哪？別丟下豆兒，豆兒乖。」
他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他娘死了，他邁著小腿在後面追，跌倒了爬起來再跑，可他娘越走越遠，漸漸的看不見了，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邊喊著娘一邊往前爬，然後就嚇醒了。
杜芸抱著他，柔聲哄道：「豆兒乖，娘哪也不去，下雨了咱屋漏水了，今晚你跟阿婆睡好不好。」
「不好，豆兒要跟娘睡，豆兒不要跟娘分開。」
說著話，小腦袋拼了命的往杜芸的懷裡拱。幼稚的眼神里滿滿的驚恐。
肖氏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道：「豆兒乖，跟阿婆睡好不好，一會兒你娘收拾完了也過來。」
「不，我要跟娘待在一塊。」豆兒死死抓著杜芸的衣裳不撒手，豆大的淚珠掛在長睫毛上。
杜大仲被吵醒，支起腦袋朝這邊看了一眼，吼道：「不睡就出去！真是冤孽，大晚上的不得安生。」
胸腔里一口氣忽的涌了上來，杜芸瞟了一眼那邊，抱著豆兒一言不發的扭頭出去了。
肖氏嘆了口氣，回身脫鞋上炕，嗔怪道：「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你發什麼脾氣。」
杜大仲冷哼一聲，「你個婆娘懂什麼，家裡的臉都讓她丟光了，能留她一條命已經是開恩了。要不是因為她，娘至於對咱們這樣么？趕緊睡吧，別叨叨了，聽著煩。」
杜芸站在門口，心莫名的刺痛，抱緊了豆兒，睜開眼朝西屋走去。
到現在她那個便宜爹還以為老院那邊會這麼對待他們全是因為她的原因。
多可笑！
雨還在下，炕上積了不少的水，她撿了一塊乾爽的雨掃不到的地方把豆放下，扯過被子，避開潮濕的地方給他蓋在身上。
豆兒扯住她的袖口，小身子往裡面挪了挪，「娘躺這，豆兒給娘留地方。」
杜芸摸摸他毛絨絨的頭髮，柔聲說道：「豆兒先睡，娘把這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就睡。」
「那娘不許走，不許扔下豆兒。」
「嗯，睡吧，娘不丟下豆兒。」
抵不過睡意，豆兒慢慢的沒了聲音沉沉睡去。
冰涼的手指略過小人兒溫熱的臉龐，俯下身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忽的，身後傳來咕咚一聲，接著涼風裹著雨水灌了進來。
杜芸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回頭看去，只見西南角被雨水沖的漏了一塊碗口大的天兒，雨水嘩嘩的往下淌。
咔嚓一道驚雷，伴隨著刺眼的閃電，撕裂了黑暗，眼前一道慘白劃過。
杜芸縮在角落裡，緊緊抱著豆兒，裹著被子，瞪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前方，鼻子一酸，忽的落了淚，熱淚滾燙洶湧而下，外面大雨，屋裡小雨，身前瘦小的身子帶來的絲絲溫暖並不能暖了她冰涼打顫的心。
這破落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去適應了，為什麼這霉運就像是沒有邊際一樣一個接一個而來。
她原本的性格不是那種大女主的性格，她一點也不堅強，會累會疲憊，可現實猶如這冰冷的雨水一般硬生生的撕開她的怯懦，逼著她不得不堅強，為了她豆兒，在這世上唯一拿她當珍寶一般的兒子，她也要撐著自己去努力，把軟弱的一面牢牢的裹起來。
穿越而來的第一晚，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記耳光，告訴她，穿越還給她一條命，是有代價的！
這代價就是她必須要更加的努力才能在這個陌生的朝代生存下去！
天亮十分，東方露出了一道魚肚白，雨終於停了。
炕上低洼的地方全是積水，杜芸給豆兒穿好衣服，領著他下地去外面打來水，洗臉。
下過雨的清晨，鼻息間充斥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清香，涼風習習，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如果忽略腳下的泥濘，倒是會讓人心曠神怡。
杜芸給豆兒洗完臉，肖氏領著杜立跟杜霜也起來了。
娘仨就著杜芸跟豆兒洗臉的水擦了把臉，這時，前院牛老大來了。
還沒進門，便扯開嗓子嚷嚷道：「弟妹，大仲兄弟起了沒，西壩村老崔家收地想找幾個人，我第一個想到了大仲兄弟，半個月的活計，每天兩個細麵餅子作為工錢，我大仲兄弟去不？」
「去去，我這就起。」隔著窗戶，杜大仲在屋裡喊道。
「行，那你快點，一會東頭集合。」
說完，牛老大披著衣裳走了。
很快，杜大仲起來了，胡亂洗了把臉，喝了一碗昨晚剩下的棒子麵粥，拿起鐮刀匆匆出門了。
肖氏從柜子里掏出一個粗麵餅子，匆匆追了出去。
這是前日子秀娟成親她去幫忙，秀娟娘給的，她沒捨得吃，一直藏在柜子里。而今聽見當家的要是幹活了，怕他體力不支，特地拿出來想給他帶著。
杜大仲接過餅攥在手裡，朝她揚揚手，「回去吧。我走了。」
肖氏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影蹤，這才轉身回院。
「娘，還有餅子么？我也想吃。」杜霜怯生生的問道。
肖氏看著小閨女，眼底劃過一抹掙扎，最後點點頭，「有的。等著，娘去拿。」
回到屋裡，打開炕櫃，肖氏掏出一個油紙包，一層層的打開，猶豫了一下，掰了一半，將剩下的用油紙包包好重新放回去，轉身下炕來到外面。
三個孩子每人給了一口，剩下一小口，肖氏遞給杜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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