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重生的原來不止是我
陸野募的瞳孔放大。
他22歲和沈延結婚,每次沈延情緒不穩定大哭一場之後,都會軟軟地喊著「老公」往他懷裡鑽。
……那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
可那是他們結婚後!!
現在他們都才高中,這時候的沈延應該是意氣風發的,乾乾淨淨地站在神壇上,學校里到處都是這位「學神」的傳說。
而不應該,而不應該……
除非。
——他的沈延跟他一樣,也重生了。
這個想法在陸野的腦海里回蕩了須臾,把他雜七雜八的思想掃了個乾淨,一時間竟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的空白。
緊接著,他身體里就瞬間升起了濃厚的興奮。
原來老天都覺得不公。
他想。
所以給了他們一個機會,重新來過。
然後,他的心裡又不可抑制地出現了一個想法:
如果……如果他的沈延沒有再經歷那些,是不是他的病就會好很多?
是不是他身上的所有不幸都還能被改寫?
他思緒翻飛,懷裡的少年沒有等他回答,像是確認了他的身份,那雙灰濛濛的眼睛瞬間就破開了一線光亮。
他吸了吸鼻子,細細地顫抖著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往他的懷裡躲。
他的聲音低而啞,顯得有些含糊,別人聽不清,陸野卻聽得明明白白。
他說:「老公,我怕。」
陸野胸腔里的一顆心臟瞬間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抓緊了,他條件反射地抱緊了少年。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猛地回頭,恨意直接撕開了重重阻擋,從眼底漫上來。
為什麼怕?
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了沒讓自己直接朝著廣播室里正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們的那個女生撲過去!
沈!初!畫!
他的薄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一雙瑞鳳眼銳利得像是要生生地把女生削成碎片!
緊接著,他下意識地側身擋住了沈初畫看向他們的視線。
他死的時候,沈延眼睛看不見了,心理問題嚴重,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幾乎都不敢見外人。
——而這!就他媽的拜沈初畫所賜!!
每次看見沈延哭的時候,他輕聲細語地哄著,心裡都會不可抑制地湧出對沈初畫不可抑制的恨意。
她奪走了他愛人本應該有的生活。
她曾親手傷了他愛人的眼睛,雇傭人把污泥抹上了他愛人的身體。
沈延的病為什麼這麼重?為什麼會活得這麼狼狽?
全他媽的都是因為沈初畫!!
他緊緊地咬著牙關,直到察覺到自己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他才回過神來,垂眸遮掩住了眼睛里即將溢出來的恨意。
忍住。
陸野,你他媽的必須要忍住!
沈初畫做過這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怎麼能讓她輕輕鬆鬆地就去死?!!
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他渾身都繃緊了,手上卻還是力道輕柔地拍了拍懷裡少年脊骨嶙峋的背,然後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往門外走。
他要走,有人卻不想草草了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初畫微微往房間中央移了一步,剛好擋在他往門外走的路上。
「對,對不起,」她的臉上顯露出幾分難過,好像在腦海里斟酌了好久,她才繼續說:「我……我不知道這個名額對沈延同學這麼重要……」
陸野腳下一頓。
老師皺起了眉頭,沉聲問:「怎麼回事?」
沈初畫精緻的臉上多了幾分為難:「老師,都怪我。這次學校的廣播站招新高三不是只有一個名額嗎?」
她咬了咬下唇,眼睛慢慢地就紅了:「我和沈延同學都一起報了名,但是……最後只有我留下來了,所以,所以……」
「我想,應該是我傷害了沈延同學,所以他才會在今天到播音室來證明自己吧……」她的語速很慢,配上她臉上的表情,要多為難有多為難。
陸野聽得胸腔里氣血翻湧,只能用力咬緊了牙關,才沒讓自己一腳踹在她的身上。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上一世,沈延不跟她計較,沈初畫得寸進尺,每次傷害了沈延之後,她都會擺出這一幅無辜單純的模樣!!
所有人都會相信她!!!
他的沈延……
他的沈延有多難過?!!
他猛地側頭向沈初畫看去,他的眸光冰冷銳利,活像是一把利劍,甚至裡面還夾帶著嗜血的寒芒。
不管沈初畫上一世是什麼樣子的,這一世起碼她到現在都還是一個順風順水的小姑娘,縱使是有些手段,但也總不過還是個嬌縱過頭的小孩兒,他這一眼還真的把她嚇了一跳。
沈初畫募的噤聲,紅著眼睛愣愣地被他嚇得倒退了一步。
陸野沒再理她,準備繼續往門外走,卻再次被人攔住了。
——這次是老師。
「初畫你別怕,」他輕聲跟沈初畫說了一句之後,轉頭對著陸野吼:「我知道你野慣了,但當著老師的面也敢威脅同學?還有,」他皺著眉擲地有聲地說:「威脅女同學,你也做的出來?!!」
他沒等陸野回答,徑直對著他懷裡的沈延問:「沈延同學,別說老師冤枉你,今天我們廣播站明明是安排的讀上次演講比賽的獲獎名單。」
「你不是我們廣播站的人,跑來我們播音室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篇不三不四的散文念了,我總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老師點到了沈延的名字,陸野很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的少年背脊一僵,又把頭往他的懷裡埋了埋。
他順勢把沈延抱得更緊,沒有說話。
「老師……」倒是他後面的沈初畫輕聲開了口,做出了有些害怕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才繼續說:「都怪我……」
她輕聲說:「我第一次播音,怕弄錯了就把稿子帶回去了,桌子上有一些上次我們一起選晚上播音內容剩下的文章,沒用了就放在了這兒,可能沈延同學就這樣誤會了,才念的這個。」
老師聽得青筋一跳,憤怒地一拍桌面:「我們廣播站的事,」他氣笑了,「沈延同學,關你什麼事?」
他帶著些許輕蔑地看了眼陸野抱在懷裡的人,「沈延同學,你要知道不是成績好就是什麼事都能做的,我們廣播站沒有選你,現在看來,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少年搭在陸野脖子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最後,卻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陸野的心臟疼得一抽,眸色越加的暗沉。
「還有……」沈初畫期期艾艾地繼續說:「沈延同學,那個……我覺得十分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了,這次范老師沒有讓你參加演講比賽,也是怕影響你的成績。」
廣播室里的老師聽得越加的生氣,冷笑了一聲:「沈延同學,我也知道你的成績好,但是對於一個人來說,成績重要不假,品德也是一個人不可或缺的。」
「因為沒有參加比賽,就想些旁門左道的方法來不讓別人表揚得了獎的同學,這他媽算是什麼道理?!!」
陸野聽得幾乎要嘔血。
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著,甚至眼睛都充上了血。
這他媽……這他媽!
這還只是高三!
沈家還沒有把沈延認回去,沈初畫還是正兒八經的沈家人!!
就這麼欺負他。
陸野氣的笑了,轉頭死死地盯著沈初畫,一字一頓地說:「他沒有參加比賽是因為他在準備物理競賽,沒有時間去演講。」
「他沒有來廣播站也是因為報名之後,班主任就叫他退了專心準備競賽。」
沈初畫和廣播站的老師同時怔住,只愣愣地看著他。
懷裡少年環在他脖子上的手緊了緊,他才移開了視線,繼續往門外走去。
剛才看到沈初畫眼睛里浮現出來的尷尬,他心裡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快意。
他垂眸看了一眼,懷裡閉著通紅眼睛的少年,要不是現在這個時間不太合適,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但現在,他媳婦兒更重要。
不過走出門之前,他回頭又帶著嘲諷輕哼了一聲:「當然,你們那成績,也不知道年級第一有多忙。」
沈延一直都是他們年級的第一名,而且和第二名的差距還不小,要不然學校里也不會給他戴上「學神」的光環。
老師又愣了愣,回過神之後氣得不行,「陸野!!你他媽的!!你那成績也敢說?!!」
跟沈延相反,陸野的成績就是他們學校出了名的差,不說穩坐倒數第一名,但是年級倒一百怎麼也能找到他。
沈初畫眸光閃了閃,才眼角掛了點淚,輕輕柔柔的勸著老師:「老師,你也別太生氣了,這是我們……誤會沈延同學了,陸野同學跟他關係好,這才會這麼生氣。」
老師一愣,須臾之後,像是被提醒了什麼事,一拍腦袋:「對,我還得跟你們班主任提個醒,怎麼能放任班上的學生跟陸野這種混混待在一起。」
「我看吶,這次的事兒說不定就是陸野給出的主意!」
「嗯。」沈初畫應了一聲,低下了頭,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
……
陸野在樓梯口就遇上了正往上面走的陳佑,後者一看到他就圍了過來:「野哥,你懷裡是……」
「沈延,」陸野沒空跟他廢話,丟下一句話就往下面走:「去13班給他請個假,謝了啊。」
他逃課這事兒已經做習慣了,但沈延不一樣,沈延是個好學生,請假這事兒必須得有。
陳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沈延?什麼?哪個沈延?學神啊?」
可惜他野哥急得像是有人在追,兩步就沒了身影,自然也沒空回他。
他撇了撇嘴,轉身也跟著下了樓。
行吧行吧,請假就請假。
看他們野哥這樣子,說不定……
他嘿嘿一笑。
有情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