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門
我媽可是一屍兩命的,我的妹妹頂多就是變成鬼,再投胎轉世。
謝正德的腦中回蕩著謝鴻遠說的這些話,眸光一下子就暗淡不少。當年,他一個富家公子哪裡受得了那些苦,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他自己花費,可為了妻兒,他只能省著點。他是真熬不下,幾次想要不他們就離婚,他回到謝家,以後再接濟他們,那麼他們也能過得好一點。
可當他得知妻子一開始是為了嫁入豪門設計他的,他心裡沉重的包袱一下子就丟了,他要回謝家,他不要再過這麼艱苦的生活。
於是他就跟妻子離婚,回到了謝家,還跟別的女人結婚。那時候的他不願意回頭,也不去看前妻。
謝正德沒有想到前妻會一屍兩命,前妻死了,他就越發懷念前妻,想起前妻的好。就算前妻一開始是為了嫁入豪門,可後來他離開謝家,前妻不還是為他生兒育女。
「有空就照顧照顧,」謝正德嘆息,「是我對不起你媽,跟她們沒有關係。」
「我說跟她們有關係了嗎?她們跟你有關係,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為什麼要照顧她呢?」謝鴻遠不再是當初任人欺辱的謝鴻遠,他現在已經有了資本,自然不可能再跟以前唯唯諾諾。適當地刺激一下謝正德,也省得對方打著難忘舊愛的名義各種折騰,「我的妹妹不在了!我媽也不在了!別隨便一個阿貓阿狗跑過來就說是我妹妹!」
謝鴻遠說完后就掛斷電話,也不理會謝正德現在的心情。
「不……」謝正德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其他的,就聽到嘟嘟嘟的聲音,對方已經掛斷電話。
「正德,」劉月穿著睡衣走到謝正德旁邊,正想伸手,卻被謝正德甩開手。
「滾!」謝正德煩躁得不行,要不是這個女人天天說她女兒有多好,讓他要多照顧她女兒,他怎麼可能被謝鴻遠掛斷電話。上一次他帶歐陽芝回去要介紹給謝朗,妻子當場就給他臉色看,這一次他沒要謝鴻遠跟歐陽芝在一起,就只是讓謝鴻遠照顧一下歐陽芝,卻被掛斷電話。
謝正德回想起前妻,前妻難產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後來要不是前妻的家人上門要錢,他還以為他們活得好好的。
「正德,怎麼了?」劉月著急,謝正德對她的語氣從來就沒有這麼糟糕過。
「你自己的女兒自己照顧,別想巴著我謝家。」謝正德憤怒,他想到了前妻,想到了那個差點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女兒。正如謝鴻遠所說的,歐陽芝不是他的親妹妹,自然也不是他謝正德的親生女兒,那麼他為別的男人的女兒這麼謀划做什麼,「以後,你就自己待著吧。」
謝正德稍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他現在非常煩躁,大兒子好不容易回國,自己卻因為情人的幾句話就跟大兒子說那些話,估計大兒子現在一定很難過。謝正德最在乎的就是謝鴻遠,那是他跟前妻的兒子,他把對前妻,對未出世就死去的女兒的愧疚都放在謝鴻遠的身上,想著儘可能彌補謝鴻遠。
劉月壓根就沒想到謝正德會直接摔門離開,即便她上次讓謝正德帶歐陽芝回謝家,謝正德都帶了,還跟她說謝夫人太不識相。如今,她又沒有讓謝鴻遠娶歐陽芝,就只是先讓謝鴻遠照顧歐陽芝,謝正德的反應怎麼就這麼大呢。
劉月立即打電話給歐陽芝,劈頭蓋臉就罵,「你是不是故意得罪謝鴻遠了?」
「什麼?」歐陽芝不明白劉月的話,謝鴻遠今天確實來過片場,但她一直都站在遠處,不敢靠近謝鴻遠,也不敢靠近謝朗。
「你跟你爸一樣,不爭氣,成天就只知道守著破爛玩意兒,賺不到幾分錢。」劉月想到謝正德摔門離開,心裡就煩躁,就怕謝正德不再過來。她現在的年紀這麼大,本身就爭不過那些年輕的女人,謝正德來她這邊的次數已經很少,「你就不知道討好討好謝鴻遠嗎?你不想嫁給他,就當他是你哥啊,哄著他點,有他當靠山,你還擔心嫁不了好人家嗎?」
歐陽芝沒想到親生母親打電話給她就是為了讓她就巴結謝鴻遠,可劉月的話不大對勁,什麼叫她得罪過謝鴻遠,要她把當謝鴻遠當做哥哥巴結著,「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頂多就是讓你爸跟謝鴻遠說,讓謝鴻遠照顧你一點。」劉月道。
「跟你說了多少遍,他不是我爸,你只是被他養在外面的三!」歐陽芝憤怒,眼睛微紅,她已經很努力地遠離謝家,沒有想著去當謝朗的情人,也沒想著要巴著謝鴻遠,可還是禍從天降,只因為她有劉月這樣的媽,「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三。」
「歐陽芝,你說什麼話呢,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劉月的聲音尖銳刺耳,「要不是為了讓你好過一點,我至於去求謝正德嗎?就為了這一件事情,他剛剛還給我臉色看,這是他第一次摔門離開!」
聽到這裡,歐陽芝可以確定,劉月真的又做了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想來謝鴻遠一定非常生氣。歐陽芝就不明白,她想平平淡淡地過生活就那麼難嗎?
「歐陽芝,你當初來我這邊,不就是圖得我能讓你過好點,你親爸照顧不了你嗎?」劉月數落歐陽芝的不是,「現在,我給你找各種路子,讓你過上人上人的生活,而你呢,總是掉鏈子。」
「當初是你要接我過來的!」歐陽芝緩緩地閉上眼睛,她錯了,要是她當初沒有過來,那麼現在就不可能發生這些事情吧。
「呵,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呀,說白了,你就是貪圖這邊的好生活。」劉月氣得不行,她當初為了富貴生活能拋家棄女,今天就又能為自己捨棄歐陽芝,「我就不應該讓你這個不孝女過來,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總是招惹麻煩。」
「上一次,我說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跟謝正德在一起,這是第二次了,再有一次,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歐陽芝感覺自己要被親媽毀了,既然都要毀了,那麼她還怕什麼。
劉月的臉色立馬變得跟便秘一樣,歐陽芝又用這事情威脅她,「算了算了,既然你這麼不聽我的話,那你就自己在外面混,活該這麼大年紀還找不到養你的男人,好好的辦公室不坐,跑去吹風曬太陽。」
歐陽芝懶得說,她寧願吹風曬太陽,也不願意再湊到劉月的面前。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花了劉月的錢,對方又是她親媽,這關係根本就無法斬斷。就算日後,劉月老了,自己還是得養她。
掛斷電話后,歐陽芝轉身就看到鄒華的經紀人向磊。
向磊正好有時候找歐陽芝,恰巧見門沒關,當然,他原本打算敲門,沒進來的,可聽到歐陽芝說的話后,他覺得自己要瘋。
「別去招惹謝正德。」向磊輕咳一聲,「再怎麼想不開,也不能這樣做。」
謝正德可是謝朗和謝鴻遠的親生父親,謝正德家裡還有妻子,即使謝夫人不管謝正德在外面養多少女人。可向磊感覺不大對,謝鴻遠和謝朗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在片場打了一架又愉快地去吃晚餐,這謝家指不定要發生什麼事情。
「不,我不可能那樣做。」歐陽芝搖頭,同時有點羞愧,「我媽就是那樣的,不說狠一下,她就不可能放棄。」
「該上班就上班,別做傻事。」向磊這一次來找歐陽芝主要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情,謝鴻遠和謝朗同時來到劇組,他不希望歐陽芝在這時候犯蠢,認為攀不上謝朗就想攀上謝鴻遠。
向磊見多了那些為了金錢墮落的女人,明明本身有有實力,能自己賺生活費,偏偏就要去依靠男人。向磊很滿意歐陽芝這一段時間的表現,自然不希望歐陽芝犯傻。
「是,我明白。」歐陽芝握緊手機,即使她當鄒華的助理時間很短,可她卻看到娛樂圈裡形形□□的人,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臉蛋比不上那些女明星,除了那點工作能力,她還有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方向,決不能因為她親媽作就放棄。
謝家,謝夫人接到了『謝朗』打來的電話,跟她說明了他跟謝鴻遠的打算。謝夫人一向不管謝鴻遠的事情,畢竟謝鴻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是謝正德前妻的。她對謝鴻遠好,別人就說她要養廢謝鴻遠;對謝鴻遠平平,別人又說她對謝鴻遠不好。如今,謝鴻遠竟然要對謝正德下手,謝夫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謝正德一直都對謝鴻遠非常好。
當初,謝老夫人分家產的時候,要不是謝正德據理力爭,不然謝鴻遠也不可能分到那麼多財產。謝夫人想了想,又覺得謝鴻遠這麼做很正常,畢竟謝鴻遠的親生母親也是因為謝正德的拋棄,這才一屍兩命。
要是她,估計她也得找機會報復回來,不可能因為對方對自己一時友好就忘記曾經的磨難。謝夫人嘆息,既然他們兩兄弟已經決定了,那麼就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吧,以後也不用再每個月給謝正德打錢,就讓謝正德花他自己的工資。至於謝正德給外面小情人買的房子、車子,她也將讓人去收回來。
謝夫人就沒有想過收不回來的問題,大不了就上告法院。
正在江邊吹冷風的謝正德,壓根就不知道他的妻子、兒子們正在籌劃事情,報復他的無情。
第二天,冉茵茵就發現歐陽芝似乎離他們離得很遠,哪怕歐陽芝是鄒華的助理,但除非必要,歐陽芝就刻意遠離他們。前幾天,歐陽芝離冉茵茵倒是很近。
冉茵茵看看旁邊的謝朗,胳膊輕輕地撞撞謝朗,「你對人家小姑娘做什麼了?」
「什麼小姑娘,你懷孕了我們的寶寶嗎?」謝朗看向冉茵茵的肚子。
「看什麼呢,我是說……」冉茵茵嘆了一聲氣,沒有提起歐陽芝,萬一謝朗喪心病狂報復歐陽芝呢,「這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月差不多四個星期,就算是掰著手指頭數,也很快就過去。」
謝朗抓著冉茵茵的手指,這麼纖細的手指,唇角微微勾起,「以後,你可能教我們的孩子彈奏鋼琴。」
說起這個,謝朗就又想到那個已經出國的任文柏,任文柏鋼琴彈奏得再好又有什麼用,人品有問題,這樣的人也不可能跟心愛的人生活一輩子,因為任文柏這樣的人在不同的時段就會有不同的心上人。
「不跟你說了,我得過去拍戲。」冉茵茵想到等一會兒要努力地跑,再躲閃,還要爬牆,她就頭疼。諜戰動作片,自然得有動作,冉茵茵演的女一號也有三場動作戲。一場是女一號偷資料被人發現,跟人打鬥的,一場是女一號抓捕所謂的罪犯,還有一場是女一號為了掩護戰友逃離的。
冉茵茵其他的戲都還比較好,基本都是文戲。恰巧謝朗來的時候,就遇上她拍動作戲。動作戲一點都不好拍,長鏡頭,短鏡頭,特寫……即便冉茵茵是演員,不是導演,她也得顧及這些問題。
前兩天,冉茵茵已經拍了另外一場動作戲,跑得她雙腿都快斷了,拍了一次又一次,就為了達到導演和編劇眼中的理想狀態。冉茵茵沒說什麼,導演讓重新演就重新演,反正劇組出了錢,要是演得好,她興許還能拿獎。每一次感覺自己跑不動演不起來的時候,冉茵茵就這麼告訴自己。
謝朗以前看過動作片電影,也看過別人演,就是沒有看過冉茵茵那麼努力地去演。上一次,冉茵茵拍攝的是玄幻劇,動作沒有這麼激烈,反而比較平緩,因為玄幻仙俠類電視劇多用特效。
拍攝時,冉茵茵爬的是真的牆,只不過身上還吊著威亞。即便這樣,冉茵茵第一次還是沒演好,還沒踩到牆體,控制威亞的工作人員就已經把她吊起來,弄得她懸在半空中。
於是冉茵茵只好重拍,第二次拍得倒是可以,但是導演還是讓冉茵茵繼續再拍,他們要做的是精品,不是敷衍的作品,能做得更好,那就做。
「稍微休息一下。」陳導跟冉茵茵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先去休息,等恢復體力后,他們再繼續拍。
冉茵茵感覺腿有點發軟,即使她前一段時間已經各種跑步鍛煉,但一下子跑得那麼快,還真有點吃力。他們又不可能拍慢動作的戲份,到時候加快節奏,這樣出來的戲不真實。
「跑得還挺快。」謝朗抓著冉茵茵的手,他剛剛見到冉茵茵伸手抓著牆頭,那個牆頭還長著草,而且很粗糙。
「別碰。」冉茵茵拍戲時,根本就不可能去注意牆頭的水泥粗糙不粗糙。即便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稍微清理了一下牆頭,但也不可能讓牆頭變得十分光滑,要是那樣,她也抓不住。一沒注意,冉茵茵就把手刮傷了,也許她應該找一下導演和編劇,因為女一號是徒手爬牆的,極有可能跟她一樣傷到手,這一點也可能影響到後續的劇情。
謝朗正想看看冉茵茵的手,卻見冉茵茵直接起身朝著編劇走去。他就只好跟著起身,茵茵演戲的時候總是這麼認真。
鄒編劇看到冉茵茵手上刮痕后,眼睛一亮,他之前就劇本哪裡不對,就是這一個點!要是把這一個點加到劇本里,那麼女一號後面被人懷疑也就更順暢一點。隨後,鄒編劇就去跟陳導演商量。
「對,就是這裡。」陳導猛地拍頭,這裡必須有一個特寫,可能是牆頭的幾點腥紅,也可能是衣服的勾絲,再然後就是後面一場戲,女一號的手。
鄒編劇之前安排了其他的點,現在其他的點繼續使用,再加上這一點,讓女一號的身份一點一點地暴露。
「得拍多少次。」謝朗看著冉茵茵刮破的手心就心疼,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碎石頭。
聽到謝朗怨念的聲音,冉茵茵不禁覺得好笑,「估計也就是兩三次,只是手心擦傷,這根本就不是大問題。前一段時間,還有一名女演員從馬背上摔下來,那才真的痛。」
冉茵茵曾經也看過有騎馬戲份的劇本,不過她本人不懂得騎馬,就算臨時學,也學不好。於是她就拒絕了那一部電影,不僅僅是怕到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同時也怕拍不好那一場戲,自砸口碑。說白了,她就是惜命,也要錢。她從沒有否認過自己的這些缺點,近來也沒有人找她這類的戲。
電影的戲份通常比電視劇嚴苛一點,而冉茵茵每次挑選劇本的時候,一是看好劇本,二就是看自身能否演得下來。當然,也有製作方提出讓替身演那些鏡頭,不過冉茵茵沒有答應而已。
「這麼危險,那就不要演。」謝朗認為冉茵茵已經賺了不少,沒必要用生命去演戲。
「所以啊,這是我一直被人詬病的一點。」冉茵茵感慨,像她這樣的人總得暴露一點缺點給他們看,人無完人,這樣才方便他們踩自己。這世界,沒有黑粉,哪裡能證明自己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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