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腦袋
從我出生起,就是個普通人,一直渾渾噩噩活到二十多歲,沒想到無意中一次詭異的經歷,從此改變了命運,似乎冥冥之中,必有徵兆。
先從一件怪事說起。
我們公司部門的主任最近生了場怪病,長出了倆腦袋!
他本來有個大腦袋,這次又長出個小腦袋,最奇怪的是小腦袋上五官俱全,像是一張臉。
聽說張主任病了,我和幾個同事下班后一起去家裡問候,進了客廳放下水果和營養品,主任老婆並沒有讓我們去看望病人,表達了謝意,就含蓄地下了逐客令。
「小朱,你留一下。」
就在我們要告辭的時候,主任老婆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有些愕然,不明白為什麼單獨叫住我。
幾個同事互相看看,沒多說什麼,告辭離開。
只剩下我自己,有些手足無措:「嫂子,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們家老張交待我,你要來了,單獨叫住你,他有話跟你說。」主任的老婆說。
我點點頭。
主任的老婆領著我到了裡面的卧室,輕輕敲門:「老張,小朱來了。」
裡面沒有聲音。不知怎麼的,我心跳開始加快。主任的老婆又喊了一聲,裡面傳來一個很沙啞的聲音,像是嗓子里含著一口痰,嘟囔著說了句話,應該是讓我進去。
主任老婆做個手勢,示意我進。
我進是我進,可她卻沒有進的意思,應該只有我自己。我擦擦頭上的汗,現在天氣轉涼,按說沒那麼高的氣溫,可汗止不住往下淌。
推門進去,裡面是一間很大的卧室,裝飾很簡單,一張大床,旁邊是老式的大衣櫃。床上有一個人,面朝上平躺著,似乎睜著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屋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怪味。此時此景有一種蘊藏邪惡力量的感覺。
我沒敢太往裡走,站在門口輕聲喊,主任,主任。
屋裡很陰暗,沒有拉窗帘,大白天都陽光難入,床上那人歪歪頭,「小朱啊。」
「主任,是我。」我擦擦汗。
「過來,我跟你說個事。」
確實是主任的聲音,就是太低沉了,從他講話這個邏輯來看,應該還有理智。我深吸口氣走過去,到了床邊發現事情不對勁。
主任躺著是躺著,臉旁邊還蓋著一個枕巾,那枕巾下面似乎還有東西,鼓鼓囊囊頂起來好大一塊。
主任歪了歪頭看向我,我嚇了一大跳。主任的臉蠟黃蠟黃,跟得了黃疸病差不多,眼珠子渾濁,裡面都是血絲。
「小朱,你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
我撓著頭,此時什麼都回憶不起來。我告訴他,有點忘了。
「半個月前,」主任咳嗽了一聲:「你開車,咱們兩個到橡山屯去見客戶,在那裡住了一晚上。」
我想起來了,大約兩個禮拜前,我和主任一起見客戶,說是談客戶其實意向已經定了。過去就是玩,主任利用權力之便,去蹭吃蹭喝。
橡山屯靠著大山,是旅遊風景區,有很多知名的農家樂,我們那次去了三個人,除了我和主任,還有小田,他是市場部的,這個客戶就是他談下來的。
我回憶了一下,那天去農家樂吃飯,晚上又洗了溫泉洗浴,後半夜主任跟著客戶去瀟洒了,去哪就不是我們手下人能過問的。
我正琢磨著,主任咳嗽了一聲:「從山裡回來,我就開始發病。」
我忽然心神不寧,主任不會是不檢點,得了什麼傳染病吧,還是小心點好。
主任忽然道:「你把我旁邊的枕巾拿開。」
我愣了一愣,硬著頭皮到了床邊,小心翼翼把枕巾拿開。這一拿開,我猝不及防,嚇得一哆嗦。在主任旁邊的枕頭上,還躺著一個人,黑糊糊的頭很小,好像是個小孩兒,可五官的感覺又是成年人。
第一感覺是,這是個死人,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這……這……」我滿頭都是冷汗。
主任斷斷續續說:「回來之後,我就開始發燒,腦袋上出現腫塊,一點點變大,越來越大。」
「沒去醫院?」我問。
「去了,找了專家看,專家也說這個病罕見,只能手術做掉。但是這個腫塊連著裡面的大腦神經,割掉的話風險很大,有一定幾率就下不了手術台。而且就算手術成功,我也會變成白痴,幾歲小孩的智商。」主任說著說著,氣喘如牛:「小朱,把水拿來。」
我顫抖著手,在旁邊的桌子上取來杯子,裡面有吸管。蹲在地上,把吸管塞到主任的嘴裡,他一口一口喝著,離得近了,他的嘴裡散發出形容不來的怪味,熏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好不容易喝完了,主任繼續說:「我不能做手術,後來找了個大仙兒看了看,那大仙兒挺神,家裡是頂香立堂口的,很有道行。說我這是虛病,得找到根子!」
我聽了默然不語,我們這裡有這種民俗,請神看事,頂香立堂,供奉的都是動物仙兒,一般叫出馬,也有地方叫搬杆子。能開堂出香的大仙兒,每一個都不簡單,看來主任這次請對人了。
「那天你、我和市場部的小田一起去的,這樣吧,你回去問問小田,仔細回憶那天咱們在村裡都干過什麼了。實在不行,你們兩個麻煩再跑一趟去看看。」主任哀求我。
我心裡說話,從市區跑到橡山屯,小三個小時,那麼遠那麼偏,想想就麻煩。
主任都病成這樣,依然慧眼如炬,看出我不想去,掙扎著起來作揖,我趕緊扶住他,嘆口氣說:「主任,自打我到了公司,你一直提拔和照顧我,現在你這樣,我義不容辭。」
主任其實就是做做樣子,勉強說,我等你消息,儘快。
從他房間出來,和主任的老婆告辭之後,我的心情異常沉重,走在外面,似乎鼻子里還是那股怪味。一閉上眼,就是主任的恐怖形象,一大一小兩個腦袋。
我和市場部的小田關係一般般,屬於點頭交,此時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給他發信息,約他晚上出來聊聊。
發了信息,就石沉大海了,一直到晚上也沒回信。我有點生氣。索性打電話過去,響了三四聲,才有人接電話,是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說我找小田。
那女人哭著問我是哪個,我說是同事。她哭著說:「我是田田的媽媽,你們還不知道嗎?田田下午過世了。」
「什麼玩意兒?」我頭皮一下就炸了,小田死了?
「他……」
「他出車禍了,我現在在太平間,你能告訴你們領導過來看看嗎?」女人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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