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一別兩寬
「怎麼能是揭發呢?吳氏下毒是事實,況且五姑娘已經知道此事,你報官只是將你和此事摘出來,難道你希望五姑娘認為你是幫凶?」鄭秀才義正詞嚴,帶著讀書人的正義:「事關人命,不能草率。」
「況且,五姑娘是攝政王的未婚妻,牽扯到攝政王府,就不得不小心謹慎。」
木靈穎看著交往幾個月的男子,突然有些看不懂對方。
平日里的義正詞嚴,憤世嫉俗,忽然在這一刻感覺很噁心。
在他身上,木靈穎看到祖父的身影。
真可笑。
「你看著我做什麼,這是你家的事,我不過給你出主意,你若不願意,不去罷了。」鄭秀才見木靈穎臉色不對,忙轉了話頭:「我也是替你著想,得罪五姑娘,對你我都不好。」
木靈穎猛然站起身,質問對方:「若是此事連累到我,五妹妹從此不理我,你還會娶我嗎?」
「你怎麼突然問這些。」鄭秀才眼神閃躲,突然轉過身,抱住木靈穎:「你瞧你,我不過是給你個建議,怎麼還生氣了。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我高中便去禮伯公府提親。」
現在還不是鬧翻的時候,在木靈穎看不到的地方,鄭秀才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木靈穎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抬起來,想要抱住自己心愛的人,不知為何,她始終無法抱緊。
「祖父已經知道此事,將我和姨娘趕出來,如今我們租住在城西的宅子里,鄭郎現在我只剩你了。」
「什麼?」鄭秀才猛地將木靈穎推開,高聲道:「你被禮伯公府趕出來,為什麼?」
他臉色倏然冷下來,溫怒地指著木靈穎:「我就知道,吳氏就是個禍害,禮伯公府將人交出去便是,為何還要將你趕出來。不行,穎兒你回去,就算跪也要跪回去,沒有禮伯公府的庇護,你怎麼生活。」
說著就去拉木靈穎,力氣之大,讓木靈穎詫異。
「你,你弄疼我了。」木靈穎感覺到手腕傳來的疼痛,用力甩開對方:「是我要和姨娘一起出來的。」
鄭秀才突然鬆手,木靈穎猝不及防,踉蹌的退後,好在背後有椅子擋住,沒有跌倒,她還沒來得及質問對方,耳邊就傳來鄭秀才的譏諷。
「頭髮長見識短,妾就是妾,出了事只會推卸罪責,她還有臉牽扯你,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你和她一起出來,就是殺人犯的女兒,日後你如何嫁人,如何在京城立足。」
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他就算是拋棄也占理。
如今他也不想裝了,因木靈穎的關係,他在書院多了層保護膜,沒人敢輕易得罪他,對方並不是怕他,而是怕攝政王。
這點他比誰都清楚,沒有攝政王,以他的身份地位早被書院的人欺負死,更不要說和那些世家公子喝茶吃酒。
如今吳氏是木玲瓏的仇人,木靈穎和吳氏斷絕母女關係還好,若不然他也會受連累。
他現在的一切來之不易,怎麼能因一個不相關的人毀了。
「鄭郎你為何如此,就算姨娘犯錯,她也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做不出喪盡天良的事情。」木靈穎雙目通紅,看著鄭秀才揶揄道:「若是你的母親殺人,難道也你斷絕母子關係?」
「對。」鄭秀才斬釘截鐵,臉上沒有一絲的惶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犯錯就應該受到懲罰,我們身為子女被連累得抬不起頭,還想讓我們怎樣。」
「我們生而為人,不是替別人賠過,我們要有我們自己的人生。」鄭秀才急切地抓住木靈穎的手,耐著性子勸道:「回去,給木大人磕頭,給五姑娘磕頭,只要他們能原諒你,怎麼樣都可以。你的人生不能因為她而毀了……」
木靈穎一點一點地掰開對方的手,眼底滿滿的失望一字一句道:「鄭公子,吳氏是我姨娘,我不可能丟下她不管,我也不怕被她連累,你若是害怕被連累,那我們日後就不要再見面。」
雅間內落針可聞,臨街的叫賣聲,透過半開的窗戶傳進來,打破沉悶的氣氛。
鄭秀才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眼神微閃地看向別處,折回來的時候,眼裡一片淡然,他清了清喉嚨,恢復往日的儒雅:「四姑娘說笑了,我們不過是偶遇過幾次,並非你所想。」
「吳氏的事情,乃是你們的家事,四姑娘執意如此,我不攔著。既然四姑娘不想見到我,我不勉強。書院還有事,我想走一步。」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木靈穎心裡咯噔一聲,緊追幾步,卻被門口的紅秀攔住:「姑娘,您何必自討欺辱。」
她站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鄭秀才就是因為五姑娘才會和小姐交往,如今知道她們母女得罪五姑娘,便急切地撇清關係。
這樣涼薄的男子,早該殺了,省得禍害人。
吳氏從隔壁走出來,木靈穎委屈地撲過去:「姨娘,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吳氏撫摸著木靈穎的頭,默默無意。
世家門閥等級分明,嫡庶有別,三房沒有嫡母,故而沒人壓著她們,反而讓木靈穎覺得自己與其他嫡出的小姐無異。
可在其他人眼中,她們母女卑微如螻蟻。
木靈穎不懂,吳氏心裡卻清楚。別說沒有禮伯公府庇護,就算有,木靈穎想做正室都難上加難。
如今好容易攀上攝政王,吳氏說什麼都要抓住。
鄭秀才沒有錯,她們也沒有錯。
人玩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想躍龍門,共贏自然很好,可若是不能,也請各自保留最後的尊嚴。
吳氏安撫好木靈穎,付了茶錢,母女兩人上了馬車。
木靈穎渾渾噩噩地回到越園,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吳氏站在門口,沒有說話,有些事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紅秀守在門口,聽到屋內的哭聲氣得跺腳:「鄭秀才實在是氣人,根本配不上小姐,聽到姨娘殺人立刻和小姐撇清關係,大言不慚地說仁義道德,拿錢的時候怎麼沒見他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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