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濾鏡在作怪
說實話,謝琮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種情況下見到洛初陽。
對於姜宿雨的這個姐姐,謝琮的所有印象都來自姜宿雨的描述。他口中的洛初陽,是一個處事洒脫又體貼能幹的好姐姐。
謝琮卻覺得這是他的弟弟濾鏡在作怪。畢竟他姐姐如果真的這麼好,還會在事發后把他趕出家門還不接他的電話?
可惜姜宿雨被豬油蒙了心,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謊言就把他喚了回去。
拋開心裡的恨鐵不成鋼,謝琮盡量以客觀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女性。
顏值中等偏上,勝在身材儀態極好,也許是因為警察的身份,眉宇間還有一股英氣。
不過衣品實在太差,黑色大碼T恤搭黑色熱褲是什麼鬼?嗯,這一點要扣分。
洛初陽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神遊的美女,提高了音量:「小姐你好,是這樣的,我弟弟在貴店借的衣服不小心弄壞了,可以幫我叫一下店長商量賠償事宜嗎?」
小姐?謝琮挑眉,勾起嘴角:「我就是店長。」
哐的一聲,洛初陽一胳膊撞在了櫃檯上。
男……男的?這聲音,肯定是男的吧?
洛初陽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知道自己弟弟喜歡女裝,可她也從沒見他穿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男生穿裙子。
男生穿裙子就是這樣的?
面前的人如果不開口,旁人是很難看出他的真實性別的。
謝琮有一雙勾人的瑞鳳眼,眼尾微微上翹,自帶三分笑意,鴉羽般的睫毛如同一筆暈開的墨,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面部輪廓溫潤流暢,不像大部分男生一般那樣硬朗,也沒有一絲贅肉。稍微化妝修飾一下,便是個艷若桃李的大美女了。
謝琮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掩下眼底的輕蔑,笑得溫潤:「而且,裙子是我送給他的,就不用賠了。」
姜宿雨覺得是借的,是因為他沒有達成謝琮的要求,可對謝琮來說,送出去的的,就不會收回來。
「不了,」洛初陽終於找回了神智,沉聲道,「還是照價賠吧。」
「沒必要。」謝琮冷笑,「你們這樣,搞得像是我惡意推銷一樣。」
「還是有必要的。」洛初陽正色道:「我很感謝之前您對我弟弟的幫助,但是以後還是希望您不要跟他有所接觸了。」
「洛小姐什麼意思?」
「就是我弟弟要回歸正道了,可能不再適合跟你們做朋友了。」
「是他要回歸,還是你要他回歸?」謝琮撐在櫃檯上,一點點逼近洛初陽,眼裡滿是譏諷,「洛小姐,我沒記錯你弟弟已經成人了吧。」
「他是十八歲不是十八個月,有些事應該能自己做主吧?」
兩人身高剛好差一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櫻色唇瓣,洛初陽心裡沒來由的一慌:「那也是我們家的事,與你無關吧。」
「1280元。」謝琮起身。
「什麼?」洛初陽有些錯愕。
「你不是要賠償嗎?這是裙子的進價。」謝琮將進貨單展示給她看。
這……居然這麼貴的嗎?她沒帶這麼多錢呀,洛初陽小聲道:「可以刷卡嗎?」
謝琮睨她一眼,彷彿在說沒有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
洛初陽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難堪,她咬咬牙,正要開口,就被謝琮打斷,「微信。」
正在洛初陽要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悠悠一句,「洛小姐,你真的覺得,我還有你弟弟這樣的,是不正常嗎?」
彷彿沒有聽到,洛初陽一步不停地離開了。
她回到家時,姜宿雨正在自己房間里做題。
少年趴在書桌前,眉頭微皺,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小雨,」洛初陽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學習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姐,」看到姐姐,姜宿雨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復,從驚喜到猶豫到落寞,轉瞬即逝「衣服……」
「錢已經賠了。」洛初陽遞給他一個袋子,「我還給你買了禮物,看看?」
「謝謝姐。」姜宿雨接過袋子,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笑容。
然而笑容在他看到袋子里的禮物時就僵住了。
袋子里的,是一套男士運動服。
「快穿上試試,以後姐姐帶著你一起鍛煉,你看看你常年只知道埋頭學習,瘦的跟麻桿似的,以後上了大學還怎麼交女朋友!」
「哦。」少年低下了頭。
市中醫院四院,住院部。
「宿雨已經回家了嗎?」姜文玉坐在病床上,神色平靜的與窗外那些打打鬧鬧的病人格格不入。
」嗯,大陽接他回家了。跟他說你跟我去散心了,這孩子還以為我倆要復婚了呢!」洛明笑著,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阿玉,你願意再原諒我一次嗎?」
「你又沒做錯什麼。」姜文玉抽回手,「談何原諒?」
「可我傷害了你。」男人的眼角已經爬上了深深的皺紋,眼神里也滿是滄桑。
十幾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她記憶里那個高大俊朗的青年了。
而她,也老了。
她知道洛明是什麼意思,可這份道歉和求和來得實在是太晚了,晚到她已經耗盡了所有時間和精力。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期盼著洛明的道歉,也期盼著洛明回頭找她。
可那個時候他們都太年輕太驕傲了,誰也不肯低頭。
洛明申請調職去了Z城,一去十數年,再未回頭。
她一心想要讓洛明後悔,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對姜宿雨的培養上,對他極為苛刻,母子之間的關係降至冰點。
如今洛明道歉了,可她的心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些快感,只有深深的後悔。
她想,這麼多年,我到底幹了什麼呢?
精心培養的兒子並沒有如願成才,反而走上歧路。
由於風言風語,和街坊鄰居們都成了仇家。
還因為抑鬱症,和家人朋友們漸行漸遠。
這些真的只是因為洛明嗎?
其實她自己的錯更多吧!是她,一直沉溺於怨恨和過去,不肯走出來,不肯向前看。
她把自己的後半生與這段失敗的婚姻緊緊捆綁在一起,直到把自己和家人都扎得遍體鱗傷,她才幡然醒悟。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