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籠中鳥

「喲，早上好。」

正是清晨，天微微朦朧的時刻，京都市區內的度假酒店裡，宮村彌迷迷糊糊地在外面走著。

昨夜的瘋狂彷彿還在眼前，迎面吹來早晨的涼風，讓他的腰微微顫抖。

臉色有些蒼白的同時，他忽而聽見了旁邊傳來問候的聲音。

轉過頭去，只見穿了一身白色襯衫的泉祐一在園內的餐廳里優雅地嚼著麵包，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宮村彌咬牙切齒。

推開餐廳的門，宮村彌坐到了泉祐一的面前，

「我已經可以進去了，接下來要幹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當他說出這番話地時候，身後的腰肢還在隱隱作痛。

可回想起昨夜那個陰暗裡笑靨如花的女人，他還是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

倒是泉祐一訝異地挑了挑眉。

「等等，昨天晚上你和那個女人回房間了？」

「啊？你什麼意思？」宮村彌獃頭獃腦地看著泉祐一，「不然我怎麼拿到進去的門票？」

泉祐一「嘶」了一聲，有點佩服地拍了拍宮村彌的肩膀，

「你可以啊，都不怎麼熟悉就敢和她去，這算是賣身求仁？」

「什麼賣身求仁！？」

宮村彌赤紅了臉，「不是你昨天說要我自己搞定？」

「那我沒讓你這樣搞定啊。」

泉祐一原本是想讓宮村彌混混眼熟，保持一下曖昧關係就婚禮成章地混進去了，沒想到這個傢伙更狠，直接一步到位，現在這情況怕是宮村彌脫不了身了。

「你...」

泉祐一還沒說話，門口的玻璃卻忽然被敲響了。

他們兩個同時扭頭看過去，卻見一位穿著睡袍的美麗女子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看著旁邊地宮村彌，然後那一雙帶著極致挑逗與不滿足的眼睛眨了眨，對著宮村彌勾了勾手指，然後自顧自地就回去了。

「找你的。」

泉祐一果斷把宮村彌給賣了，低頭接著解決早餐。

「不不不不，泉祐一，你得救我！」

「我怎麼救你啊？你昨晚不是勇得很嘛？什麼人的房間都敢回，她你認識嗎？」

「我認識啊...」宮村彌狡辯了一聲，而後有些心虛地說道，「昨晚認識的..」

「哦，祝你們百年好合。」

泉祐一把最後一口早餐給吃完，然後擦了擦嘴巴，「能進去就行，到時候我們在那裡見，我再給你分配作戰任務...而且你在她身邊說不定還能安全一點呢。」

後面這一句是泉祐一對自己說的，聲音很小，宮村彌沒聽清楚。

但意思很明顯，現在泉祐一是要和他暫時分道揚鑣？

「等等，那你呢？你要去哪裡？」

泉祐一嘆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宮村先生，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

......

如同天空一樣的迷夢後面，宮村薫已經醒了過來。

她恍惚之間似乎聽見了泉祐一的呼喊，對自己訴說著，要把自己重新帶回他的身邊。

不過，那似乎只是夢境而已。

一如自己曾經幻想過的，要和他結婚的場景一樣。

自己終究是要面對現實。

宮村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和服，從房間之中走了出去。外面淡淡的三味線聲音依舊在空氣之中逸散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了自己結婚的日子，那種風花雪月的聲音淡了些許。

「哈哈哈，聽說二條家的那位還泡在店裡呢...」

「哎？誰去接待的？」

「唔..香子和麻里好像都去過吧，怎麼，你也有興趣嗎？」

「我能有什麼興趣...只不過大小姐那邊..」

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宮村薫順著兩位游女交談的軌跡前去，看見坐在庭院裡面梳理自己頭髮的游女。

這些高級的游女和外面一般的工作人員不同。

她們要麼有過人的美貌，要麼有過人的才藝，為了將她們留下來，宮村家往往會用收為義女的手段。

眼前這些花魁全都是自己祖母收入房中地孩子，所以也可以住在後院。

正是這種待遇讓宮村家游郭的質量普遍很高，再加上積攢下來的人脈與與時俱進的商業手段，讓宮村家在京都的紅燈區一直屹立不倒。

宮村薫並沒有避諱，直直地走了出來，兩位游女卻臉色微微一變，將剛才繼續地話題給摁下，開啟了另外一段話題。

順帶給他打了一個招呼，

「大小姐..」

宮村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從她們的身旁走過，似乎一點都沒有聽見剛才的話語。

但她不是蠢豬，知道剛才她們正在議論的人是誰。

二條家就只有三個兒子，前面兩個不可能來這種地方，能出現在這裡的只有兩天後要和自己結婚的那位小少爺。

宮村薫還沒和他見過面，他流連花柳的名聲就已經傳來了。

她不禁自嘲一笑。

也對，自己一直討厭的宮村家能為她找來什麼良善之人呢？

從小她就看得明白，這些所謂的義女，對於祖母那個女人而言也只是有著更多重量的籌碼而已，隨意地丟棄並不會帶來什麼惡果。

所以理所當然地，自己，自己的哥哥們，對於那個女人而言也就是這樣而已。

她邁著步子從閣樓之中出來，站在二樓的迴廊里看著下面被重重包圍的庭院，從這裡向外的幾公里，全都是宮村家的店鋪。

而自己就如同籠中之鳥一樣關在最裡面的庭院里。

就連婚禮也是在這種地方的宮村宅里舉行。

下面不時走過工作人員，正在為兩天之後的婚禮做準備。

宮村薫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待著這一切，彷彿與自己無關一樣。

「大小姐，祖母讓您去試試衣服...」

後面，那位服侍在祖母身邊的中年侍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淡淡地開口提醒站在前面的宮村薫。

宮村薫瞥了她一眼，沒有什麼回應，自顧自地走過她，向著裡屋去了。

而那中年侍女也不惱，緩緩站在了剛才宮村薫站在的地方。

向外望去，許多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在外面遊盪著。

他們負責維護整個花街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