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 自求多福57
凡笙說出的話，句句都是挑釁，偏偏姜宓兒卻是無法反駁！
姜宓兒氣得俏臉緋紅，她努力調整了自己的呼吸，什麼時候開始，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姐姐竟然有了這樣的氣勢，莫非這麼些年，她在相府做低伏小，那般怯懦的模樣竟全是假裝的嗎？難怪，難怪母親會栽在她的手裡，聽說父親已經將母親禁足，還逼她交出了管家權，偌大一個相府竟然由一個姬妾掌權，害她在宮裡面受盡嘲諷，抬不起頭來，幸好……
她伸手撫了撫小腹，幸好自己爭氣，只要有了這個孩子，她就可以做人上人了！那些欺她、辱她、陷害她的人，遲早她要一點點將這些賬給討回來，就先從姜凡笙開始！
「奉勸你一句，放棄你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閉鎖這庭軒閣，好好防範四周那些潛在的威脅，或許可以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你，你什麼意思！？」姜宓兒聲音又尖又細，「從見面開始，你就不斷試圖刺激我！姜凡笙，你究竟安得什麼心？你，你想要謀害皇嗣嗎？」
姜宓兒的聲音，從高亢轉為沉吟，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則更像是自言自語，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的氣勢在來人面前根本不足一提，她只是靜靜坐在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自己卻感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她實在沒想明白姜凡笙的目的！
姜凡笙為什麼要莫名其妙走這麼一趟？是不是只要自己一開口，就會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她和皇後會不會設計好什麼陰謀等著自己一頭鑽進去？這個孩子，想必皇后也會忌憚吧……
姜宓兒調整好呼吸，她的智商終於開始逐漸上線，面部表情不再猙獰，反而變得凝重起來，她不能上了姜凡笙的惡當！
沒想到凡笙會很坦然的承認：
「是啊，本宮承認自己看不上你，但你畢竟是姜家的女兒！少時，我們都學過什麼叫做守望相助，什麼叫做打斷骨頭連著筋，本宮不敢奢求你懂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但也希望你腦子能夠清醒點，別跟你那個被嫉妒和仇恨蒙蔽雙眼的母親一樣，做些糊塗事情，斷送自己的一生也就罷了，平白連累了家族……」
姜宓兒壓抑住自己的怒意，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姜凡笙，等著看她究竟想說什麼？
「對，就是這樣，生氣是沒用的，生氣只會讓你的判斷出錯，讓你更容易失去你現在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凡笙的目光落在姜宓兒的小腹，唇角輕輕勾了勾。
姜宓兒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般跳了起來，尖叫道，「姜凡笙，你敢打皇嗣的主意！？」
「呵！」看著此時猶如憤怒得母豹般的姜宓兒，凡笙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究竟有沒有腦子，本宮剛剛那些話都白說了嗎？皇宮裡面任何人都可能對你這肚子不懷好意，唯獨不可能是本宮！！本宮堂堂太子妃，就算你肚子里的麒麟之子平安降世了，那也只是太子的庶弟，而且還是隔了將近二十歲差距的弟弟……」凡笙的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算姜宓兒生下男嬰，就算這個孩子再怎麼聰明機靈，對正統皇位繼承人也構不成威脅！反而是他需要這個兄長的支持和保護，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太子爺肯定是有凌雲壯志的，將來肯定有更廣闊的天空屬於他，而現在或許姜宓兒更應該靜下心思，想明白一件事，她該選擇向哪一方投誠，來保全府中胎兒。
只不過這對姐妹實在是交淺言深，凡笙最後再看了姜宓兒一眼，「本宮說來探視卻是發自內心的，也希望你能將本宮的規勸聽到耳朵里，記在心上，這裡可不是相府後院，不是僅憑一點小聰明就能安枕無憂的，無論發生什麼，活著，才最重要！！本宮也懶得跟你解釋，你自求多福吧！」
姜宓兒的眉頭皺得死緊，片刻后終於又若無其事的舒展開。
她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會被姜凡笙這個賤人激怒，無論姜凡笙說什麼！但姜凡笙偏偏什麼都沒說，可那些虎狼之詞卻如同鑽頭般，無孔不入的往姜宓兒耳朵里鑽：
「知道為什麼本宮可以理直氣壯這樣說嗎？因為就算你哭也好，鬧也好，拿兒時的恩怨當籌碼也罷，你唯二的依靠都不會相信你，你所謂的那些手段對我而言是無用的！太子和本宮的將來，不是你能夠決定的，更不是你肚子里這個孩子可以改變的，或許我們的未來不是一片坦途，但影響因素中，絕不會包括你和這個尚未成型的孩子！」
凡笙離開的乾淨利落，沒有給人留下任何話柄的可能，既沒有進庭軒閣寒暄吃茶，也沒有將宮外物品帶入其中，更沒有留下吃食這種備受爭議的東西，只是狠狠一頓臭罵，罵得貞婉儀毫無任何回嘴的能力。
皇宮之中發生的一切，自然瞞不住高高在上的那一位，所以身為九五之尊的獻宗皇帝很快知道了發生在庭軒閣的這一幕，雖然新晉的婉儀有了身孕讓他頗為得意，但這位雷厲風行的太子妃卻也讓他刮目相看，原本以為姿容平平，性格怯懦的相府嫡長女，見識倒是不凡，而且這般伶牙俐齒，偏生還真叫人無法反駁！
***
黑暗之中，光與影交織著，彷彿有個人影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藍衣僧人般的男子，臉上帶著半塊面具，亦步亦趨的跟在來人身後。
「上一次，為什麼失手？」
「你在猶豫什麼？這麼多年，你千辛萬苦、卧薪嘗膽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你猶豫了嗎？你忘了當初在你還是孩童的時候，他們對你造成的傷害了嗎？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戰奴營！怎麼？在黑暗中走得太久，久到光明就在眼前時，反而猶豫了嗎？」
「是猶豫了嗎？」藍衣僧人苦笑垂眸，眼底閃爍著星芒，不，是他終於真正找到了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那道亮光！
噗通噗通，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第一次這麼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渴求那樣東西，就彷彿重新找到人生的意義一般！
他的目光中飽含希翼與嚮往，似哭似笑的目光看向隱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久久沒有說話。對方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想到他之前的經歷，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糾結。
「不要以為自己是不可取代的，若有下次，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