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狠心

第177章 狠心

衛王損失了一萬將士的同時,西邊的隨州,經過一夜浴血奮戰,兩軍對壘也有了勝負之分。

結局以殷長軍負傷帶著殘軍潰退至乾州為終。

大余大軍攻進了隨州城,卻並沒有如殷長軍所料接管幾座礦山,而是從北城門出了城,一路拐進了隨州背靠的連綿大山裡。

敗出隨州的殷長軍不見追兵,又大著膽子派人回隨州探查,卻得知大余大軍已經不在隨州,而是進了京釜山。

殷長軍覺得奇怪,當即叫人拿了地圖一看。

地圖之上,隨州背後的京釜山連綿不絕,佔地極廣,一直從隨州延伸到了北陵帝都,連帝都之外的稷山都算得上是它的分脈。

佟威虎拿下了隨州,卻並沒有前往控制鐵礦,而是進了京釜山。

殷長軍眼神在京釜山這一山來回掃過,突然眸子一定,浮起一絲駭然。

這道峽谷……

他早先便聽原先的上將辛宗青辛大將軍說過,隨州背後的京釜山有一峽谷,穿過這道峽谷就能直達北陵城外,不知道有多便捷。

只可惜這道峽谷橫著一道長河,河水湍急,想要渡河而過,並不是易事,除了輕功之人或能點水而過,常人,只怕剛入水便能被那湍急的激流給捲走。

是以,這道峽谷縱然能用時極短也極方便的通往北陵,也沒人會往這邊走。

但此刻,大余大軍竟往京釜山去了,除了是想通過這峽谷前往北陵,殷長軍想不到還有其他必要進山的可能。

若大余大軍當初入了河西府,一路攻鄞州,湖州往北,不知得費多少精力人力跟時間才能順利到達北陵。

可他劍走偏鋒,取隨州,豫州和容州又早是仁帝的心腹,如此,竟只用了半月就能到北陵,真是好精妙的算計。

佟威虎竟然敢帶著數萬大軍渡京釜山那番險峻的峽谷,也更是好大的膽氣。

到此刻,殷長軍完全洞悉了仁帝的布局,也不得不深深佩服起了仁帝的謀略。

仁帝只需坐鎮皇都,數萬大軍便能直搗北陵,輕而易舉,比起衛王來,還要易如反掌,叫人嗟嘆。

佩服歸佩服,殷長軍卻不得不立刻派人送出八百里急報,將隨州的消息送進北陵帝都。

……

五月二十七,衛王大軍強勢攻城,屍體堆滿了整個護城河內外,最終以屍牆結梯,英勇善戰的副將帶著士兵爬上了城頭,隨著這個局面打開,無數衛王大軍士兵陸續衝上了城頭。

一時間,整個城樓血流成河。

廝殺之中,有副將浴血衝出了重圍,跳下石梯,以身中數刀的代價打開了城門,拉下了護城河木橋閘口。

城門一開,木橋一放下,危局一觸即發,數萬鐵騎威風凜凜的衝進了城門,遇阻擋者,殺一儆百!

整個外城霎時亂了起來,隨後趕到的羽林衛和京畿營同數萬鐵騎戰在了一起。

整個北陵帝都瞬間就亂了起來,百姓們紛紛緊閉家門,裝起了鴕鳥。

便是無數官員府邸,王公侯府,也都紛紛關緊了門戶,約束了家人。

城門口的廝殺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衛王損傷慘重,羽林衛和京畿營亦是全軍覆沒。

這場戰役終是衛王得勝,他親自帶著剩下的數萬大軍一路入了內城,直逼皇宮。

而皇宮,自上次傷亡之後,僅剩下三萬餘人,對上衛王的八萬大軍,無疑是一場必敗之戰。

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成敗就在這時,事後封侯拜相,功名利祿,金銀珠寶,不在話下。

整個衛王大軍都餡入了一種激動,恨不得立馬就攻進皇宮,如此氣勢下,竟殺得禁衛軍招架不住,很快就攻破了第一道宮門。

皇宮內,永政帝聽著底下報上來一道又一道消息,神色從最開始的憤怒慌張到此刻已經完全歸為了平靜。

他看了看殿中因為議事還來不及出宮因此也被困在宮中的諸多大臣,淡淡丟下一句話。

「衛王既是想要這個位置,殺人太多,難免引起眾怒,待他攻進這裡,你們自向他稱臣便是,他定不會殺你們性命的。」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了,留下一眾大臣面面相覷。

皇上這是何意?

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卻被永政帝吩咐過的內侍給攔住了去路。

永政帝一路到了上善宮,他抬眼,深深的看了看上善宮的宮匾,這三個字,還是當初他親自題字的。

殿里,恭貴妃和頌安公主已經聽到了宮外的動靜,正挨坐在一起,見得永政帝進來,頌安公主立時迎上去,「父皇,衛王已經攻進來了,咱們如何是好?」

成王敗寇,頌安不覺得衛王會給他們活路。

看著唯一的女兒,那雙肖似他的眼睛中盛滿擔憂,永政帝難得露了一絲柔和,他抬頭揉了揉女兒的頭,溫聲道:「放心吧,有父皇在,父皇不會叫你有事的,父皇有話與你母妃說,你先去裡面待著可好?」

頌安公主看了看恭貴妃,又看了看永政帝,這個時候,已不是她這個尊貴的公主可以任性的時候了,她聽話的進去了。

殿內便只剩下了永政帝和恭貴妃二人。

永政帝坐到先前頌安公主坐的位置,沒看恭貴妃,嘴裡忽然道:「衛王就要攻進來了,愛妃可害怕?」

「有皇上在,臣妾不怕。」恭貴妃搖著頭,眸子里卻有一絲永政帝察覺不到的快意。

聞言,永政帝笑了,拉過恭貴妃的手握在手心,含情脈脈,嘴裡說出的話卻叫恭貴妃不寒而慄。

「朕派屠蘇將海棠的父母安置在了城中一處別院,海棠已經將事情都告訴朕了。」

恭貴妃心中一跳,面上卻露出好奇,「海棠?海棠跟皇上說了什麼?」

永政帝定定望著望著恭貴妃,「海棠是愛妃你的宮女,跟了愛妃二十幾年,她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朕,難道愛妃還不知道嗎?」

恭貴妃搖頭不解,卻笑道:「海棠梳頭極好,臣妾捨不得她放出宮去,所以多留了她幾年,如今她也三十好幾了,爹娘年邁,她已經幾次跟臣妾提過想要放出宮照顧爹娘,臣妾一直拖著未允,難不成海棠竟求到了皇上跟前去?」

恭貴妃嘴裡雖說的雲淡風輕,但此時心裡已經將海棠虐殺了一百遍。

沒想到,海棠竟然敢背叛她?

「是嗎?」永政帝似笑非笑的應了一聲,隨後道:「海棠卻不是為了想出宮求到朕面前來,而是因為,愛妃每逢十七總要叫她去伺候文太醫那個有外人不足為道之的怪癖的兒子,她早就不堪其辱,可愛妃偏偏不肯放過她,是以,她只能鬧到了朕跟前來。」

恭貴妃心中一緊,藏在寬大袖子下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須臾,又放開,她不動聲色,頗有些無辜,泫然欲泣道:「臣妾何時叫她做了這樣的事?文太醫的兒子臣妾見都未見過,哪裡曉得他有何怪癖不怪癖?海棠這是對臣妾心中記恨,特去皇上跟前污衊臣妾呢,臣妾跟了皇上三十幾年了,難道皇上要為了海棠的一面之詞來責問臣妾嗎?」

見恭貴妃直到之時依然不露聲色,若不是他早就得知了事情真相,只怕也要被她這副樣子給糊弄了去了。

永政帝不由一嘆,聲音也冰冷了幾分,「二十二年前,愛妃誕下了頌安之後,便經海棠之手,給朕送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因朕喜甜食,又喜歡愛妃的廚藝,所以,愛妃每日午後都要派海棠給朕送一碗甜品來,因朕全心相信愛妃,從不設防,是以海棠送來的甜品朕都是驗都未驗就吃下的,卻哪裡想到,愛妃竟然在裡面下了劇毒,一種讓朕持續服用半年以上便可永遠無子的劇毒。」

「後宮經年沒有子嗣誕下,朕疑心是否是朕的身體出了問題便特意召了文太醫診脈,愛妃未防文太醫看出來,也有著讓文太醫遮掩的打算,所以在得知文太醫的獨子又不為人道的怪癖且文公子看上了海棠之後,將海棠送去伺候,卻又不放心知道太多秘密的海棠離宮,便只答應每月十七讓海棠去文府。」

「有了如此一場勾當,即便文太醫發現朕身體有異,也依然替你百般遮掩。」

永政帝說著,抬手撫上了恭貴妃的發,一下又一下的來回撫摸著,目光幽深,「愛妃,朕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做呢?」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恭貴妃再否認也無濟於事了,索性,她下巴一抬,說話間,眸中染上了幾分濕意,「既是待我不薄,皇上又為何不肯立我為後?」

永政帝動作一頓,「愛妃執鳳印,掌後宮,乘鳳鸞,早有皇后之儀,這後宮中向來就是你說了算,又有誰能越過了你去?愛妃又何必在乎一個皇后的稱號呢?」

「皇上說得輕巧,只要你不立我為後,那史書上,我就永遠只是貴妃,連死後都不能同皇上葬在一起,又怎能相同?!」恭貴妃不由冷笑出聲,「說到底,皇上你就是對莫氏心中念念不忘罷了!」

提到莫氏,永政帝陡然就是一怔,那個英年早逝的皇后,他何曾念念不忘了?

只是看著恭貴妃言詞灼灼一副他有負於她的樣子,永政帝有些無奈,也不想去解釋了。

「那麼,就為了區區一個皇后的名分,愛妃就狠心對朕下毒,叫朕一生無子,到頭來還要聯合衛王,以朕無子是為不德的名號反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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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醫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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