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主意
蘇紡剛上了三樓進了書房,就聽得樓下喧鬧,平葙看了究竟,喜上眉梢,飛快道:「姑娘!定是九公子家裡上門來提親了呢!」
聞言,蘇紡也忍不住飛揚了眉頭。
下了樓,從後門溜進來的辛夷和尋青瑛湊到身後來,假裝若無其事的跟出來。
剛進了門的佟夫人見了蘇紡頓時就綻開一抹笑,「恭喜蘇妹妹,此番我受姚家之託,做了這個冰人,專程上門來替姚家提親的!」
隨後跟進來的梁有貞本是正好整以暇的看熱鬧,等著聽佟夫人說出哪個要續弦的人家的,冷不丁一聽姚家,頓時就是一驚。
竟是那個雲州姚家?世家排十的姚家?
不可能!怎麼可能?
姚家怎麼可能會看上蘇紡,還千里迢迢還提親?
她一定是聽錯了!
佟夫人餘光瞥見梁有貞這表情,心中只覺快活,登時就讓跟來的管事將提親禮單當場大聲念了出來。
那豐厚的提親禮本就是拉出去五六里引人羨慕的,若沒有親耳聽著禮單,她還可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說那些樟木箱子都多半都是空的。
但當下親耳聽過了這些禮單,裡頭全都是上品好東西,梁有貞聽著,幾乎是站都站不穩,這提親禮,可是比她女兒的聘禮都要豐厚一半了。
她蘇紡憑什麼?
梁有貞滿心的妒意收都收不住的表露了出來,看著佟夫人,忍不住就道:「表弟妹,這是姚家哪個老爺要續弦呢?」
她才不相信姚家會看上蘇紡,定然是娶續弦,碰巧聽過蘇紡的閻羅之名罷了。
佟夫人一聽這話,當即冷哼一聲,並不理她,只對蘇紡接著道:「蘇妹妹,此番自是我那姚姐姐托我走這一趟的,她唯一的兒子九公子同蘇妹妹你情投意合,天造地設,是天定的好姻緣,不知蘇妹妹你意下如何?」
他們的確是情投意合,說定的事情,她自是心中歡喜,沒有說不好的。
蘇紡當下笑了笑,在這方面,還是表現出了小女兒家的嬌羞靦腆來。
梁有貞聽著這聲九公子,又聽佟夫人嘴裡的姚姐姐,眼珠子轉了又轉,猛地就想到了。
衛王造反被誅,衛王府滿門皆沒有好下場,但卻只有出自姚家的姚側妃和其兒子倖免,得以回姚家。
那姚側妃的兒子正是衛王九子,人稱九公子。
這佟夫人說的莫不然就是這?
便是個反王之後罷了,縱然是皇室血脈,又經得什麼出息?那是指定沒有前路的,不過仗著個世家的外家而已。
這麼一想著,梁有貞這心裡的妒意才消了些許,儘力使自己不去想,駱駝再瘦也比馬大,瞧著這麼多的提親禮,眼珠子一轉,起了心思。
「哎呀表弟妹也知道,我這可憐的侄女年幼喪失雙親,向來都是她外祖母照由的,這女兒家的婚家大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辦不了,這事就交由她外祖母來給她辦吧,這些提親禮,都往梁家送去吧!」
梁有貞兩步衝上來,對著佟夫人笑得熱絡,那語氣間的關心濃烈得很。
要不是佟夫人早就知道這個中內情,還真要被她給糊弄動了。
眼下聽梁有貞這麼說,她還能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
當下嗤笑兩聲,「梁老夫人年事已高,老眼昏花,那能辦這樣的大事?姚家說了,這親就得當面向我蘇妹妹提,其他人,還是免了吧。」
可梁有貞看著這豐厚的提親禮,實在很難不心動,這提親禮如此豐厚,聘禮又當是何等的隆重?
這些東西,要是有母親來接手蘇紡的婚事,完全可以留下一大半的,剩下的也能以次充好,胡亂給蘇紡陪了嫁妝嫁過去了當。
至於蘇紡嫁過去會如何被看不起,這就不管他們的事了。
有了這麼豐厚的東西,她的兒子成親,聘禮就很是好看了呀。
「表弟妹,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侄女這沒有雙親,蘇家族親又離得遠,婚姻大事合該由外祖家做主,我母親疼愛紡兒得緊,這婚事交給她來做主,必定會好好給紡兒操持的。」
疼愛得緊?
蘇紡不由樂笑了,懶得聽梁有貞在這裡叨叨叨,可煩。
遂看了辛夷一眼,辛夷會意,幾步上來就要請了梁有貞出去。
她可是不跟人講理的,愣是梁有貞嘴裡說著話的也很快就被辛夷連推帶堵的給送出了門去。
被連推帶搡的弄出門去的梁有貞見這麼多人看著呢,落了個沒臉,好是惱怒,眼珠子一轉連寶月湖也顧不上去了,趕緊讓車夫往梁家去。
這事兒,還是得儘快告訴母親,讓母親拿主意才成。
她就不信這麼豐厚的提親禮,甚至會更豐厚的聘禮,她那些嫂嫂弟妹的會不動心。
那頭梁有貞火急火燎的往梁家去,這頭,蘇紡接下了提親禮,應下了親事,交換了庚帖。
因為蘇紡和封澤年紀都不小了,所以,流程也不可能像別人家一樣,走下來就是一兩年,當然要越快越好。
姚氏專門親自前來,就是打算把差不多的都辦好的。
所以,庚帖一換,不過兩天,佟夫人就又帶著活雁和一些金銀珠寶上門了,合了生辰八字,大吉,這就是正式定下親事了。
下一步,就是納徵了。
進行得這般快,平葙一邊替姑娘高興,一邊又忍不住淚眼婆娑,她的婚期,越來越近了。
「姑娘……」
不是說成親可得一兩年後嗎?
現在這麼快。
她是高興的,就是捨不得離了姑娘身邊罷了。
「姑娘,我還是不嫁了,我要陪著你。」
蘇紡微微嘆了嘆,「傻姑娘,又說傻話,陸家那邊已經開始在籌備喜宴了,成親的日子就在眼前,如何不嫁?你陪了我這麼多年了,還能一輩子陪著我不成?那陸奇可得哭壞了。」
「成了親,相夫教子,好好做你的正頭娘子,多美的事?你且不要再東想西想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又不是一輩子都不見了?」
辛夷和尋青瑛也趕緊來勸,平葙才漸漸收住了。
納徵的日子還沒來,梁家那邊倒先有了動靜。
自那天梁有貞一去,蘇紡就知道,梁家肯定不會消停,安靜了兩天,她倒還高看他們幾眼。
這回來的,還是梁老夫人身邊的周嬤嬤。
她恭恭敬敬的給蘇紡行了禮,嘴裡道:「表姑娘近來可好?老夫人念您得緊呢,總等不見您過府,老夫人實在挂念,就叫老奴專門過來接表姑娘您去說說話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蘇紡就沒打算客氣。
因而語氣冷清,「我以為正月里已經說得很是清楚了才對,就這樣年節一份禮到跟前的就挺好,什麼挂念不挂念的,何必再作這等姿態?梁老夫人這是上了年歲,健忘了不成?」
周嬤嬤登時落了個沒臉,尷尬得緊。
她本是不想來的,可老夫人指派了她,要體現一分對錶姑娘的看重,她就不得不來。
其實叫她來說,正月里鬧得那般收場,表姑娘這是擺明了不想再有登門的來往的,可不也是?這大半年的,表姑娘也沒曾再進過梁府啊。
可老夫人想了兩天,還是不得不對三姑奶奶的話心動呢,這才叫她往閻羅堂來了。
「老奴就是受命來接表姑娘進府的,老夫人也確實是挂念您得緊的,這些日子,老夫人總是夢到故去的二姑奶奶,上了年歲,總是懷念從前的日子,那時候,表姑娘才幾歲,外祖母前外祖母后的叫著,最喜歡往家裡來小住了,老奴也記得呢,表姑娘小時候最愛吃老奴做的豌豆酥了。」
到底是活了幾十年的人精了,周嬤嬤縱然尷尬,但很快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的自說自話起來。
蘇紡表情淡淡的聽完,隨即就接了一聲嗤笑。
「周嬤嬤還是請回吧,天氣熱,這人就乏得緊,我哪兒也不想去。」
僅有的一點情分也在正月那回就全部磨光了,她叫得出陳二太太,也叫得出梁老夫人。
上門去?
還是別了。
她不樂意。
周嬤嬤:……
臉皮再厚也不過三,最終,周嬤嬤還是空手而歸了。
回到梁府,梁老夫人不問光看她神情就知道此趟的結果。
天氣太熱了,她年紀大了,精神也確實有些不濟,這人的火氣也就格外有些旺。
手邊的茶杯被一手一撥,就滾落在地,碎成了渣。
「她正議著親呢!我看她要不要名聲!」
……
下晌,蘇紡這邊就得了信,說是梁老夫人病了,讓小輩都過府去侍疾。
登時,蘇紡就樂笑了。
她身為外孫女,要是不去,那就是不孝。
一個孝道壓著,所以蘇紡再不樂意,這十年間也總會踏進梁府去。
但現在嘛,她蘇閻羅不需要這孝不孝的表面上的名聲了。
她就是不去。
本是裝病的,但梁老夫人見蘇紡這般油鹽不進了,還真差點沒氣病了去。
梁大太太是個腦子活的,當下就表了主意。
於是乎,第二日,蘇紡不孝的名聲就在整個河西府傳得沸沸揚揚了。
自個外祖母病了,竟然都不上門去探望,這還是為醫者的呢!
多硬的心啊。
梁老夫人滿心等著蘇紡上門來作姿態哪怕是裝得低頭呢?
或者那姚家傳出要退親的風聲來。
可惜,等來的卻是姚家請冰人佟夫人上門下聘的消息。
聽聞那聘禮隊伍足足拉出了十里。
氣得梁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還真真是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