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愁緒
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雪花到了傍晚就變得大了,坐在車轅上趕車的辛夷披著的蓑衣一會子就裹上了一層雪白。
馬車裡擱了火盆,蘇紡和平葙手裡各自都抱了個手爐,饒是如此,也冷得不行。
蘇紡推了一條車門縫,沖外面的辛夷道:「趕明兒去雇個車夫回來,這大冷天,水靈靈的姑娘,可別凍壞了,將來找不了好婆家。」
辛夷扭過頭來咧嘴道:「這才哪兒跟哪兒啊,當年在斷人塢里,比這更冷雪更大的天,咱照樣練功,一點事沒有,皮實著呢。」
說罷,她扭回前去看路,沒忍住又道:「不過姑娘說起這車夫的事倒讓我想起了,前幾天我收到了九師弟的信,叫我給他謀個生計,不若姑娘便雇了他做車夫可行?」
蘇紡一聽,有些嫌棄道:「就是那個每年過年都給你寄年禮的那個?他能靠譜?」
想到去年過年辛夷收到的一大箱說是南邊水運過來的山海橘結果一打開卻是一箱炮仗噼里啪啦的差點沒震聾她的耳朵,蘇紡暗暗搖了搖頭。
「你那隻認錢不認人的師父,統共收了十個徒弟,個個漫天要價說什麼拜師費,你這九師弟既出得起這筆銀子,又哪裡能落魄到要你謀生計?這車夫一月二兩不到的工錢他看得上?」
想當年,為了送辛夷去斷人塢拜師學藝,她可是花了她開藥堂掙得第一筆銀子,連帶那一馬車的答謝禮,加起來至少五千兩銀子,才對了那老頭的心思。
不過那老頭是個有真本事的,比起辛夷學到手的本事,這五千兩也不算忒貴。
「這小子素來是個皮性子,整日就愛胡天胡地的四處瞎盪,當年在斷人塢,連師父也叫不住他,說不定他是玩膩了,聽說咱們河西風光好,要來盪一盪呢!」辛夷接話道:「姑娘不用白不用,管了他吃喝,這小子功夫好著呢,放在身邊姑娘也多個差喚人不是?」
聽說最近南北兩邊有些不太平,河西就在處在正中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紡想到此,不由點了點頭。
「你且去信使他來吧,我倒看看你這位久聞大名的九師弟是何德性。」
見蘇紡同意了,辛夷忙高興的應了,想著待會從梁府回去她就傳信去。
從斷人塢回來快五年了,許久不見,她都要忘記九師弟模樣了,畢竟當年都年少,五年的光景過去,也不知相貌是否有變化。
當年離開斷人塢,她才十五,且稚嫩著呢,不像如今,都是個二十歲的老姑娘呢。
換做旁人,早就出嫁生子,娃娃都可以出門打醬油了。
辛夷不由低低嘆息了一聲,想到身後車廂里的蘇紡,她眉眼間都帶上了一絲愁。
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對婚姻大事也沒個念想,也不知姑娘的良人究竟在何處,瞧姑娘這一點也不急的模樣,也沒個媒人上門說親,她都要懷疑姑娘的良人是否還沒出生了。
不過也不盡然。
梁家那一大家子倒是很想操持姑娘的親事的,可惜註定不能如他們願。
思緒間,馬車已經到了梁府門前,瞧著上方那塊大匾上兩個大大的字,辛夷不禁冷哼了一聲。
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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