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城主
顧茗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下意識在身邊划拉自己的手機,結果什麼都沒摸到。
「怎麼這麼黑……連路燈都沒了嗎?」
嘀咕一句,顧茗坐起來想要下床去看看,突然聽到有個溫和的聲音開口:「你醒了?」
下一秒,兩盞彷彿鬼火一樣的綠燈突然亮起在不遠處。
顧茗:「……啊啊啊啊啊啊啊!!!」
淦!還不如沒光呢!
這什麼玩意兒,不知道她從不去鬼屋,連看鬼片都慫嗎??
隨著顧茗的尖叫,屋內就好像突然被合閘一樣亮了起來,雖不是她熟悉的那種LED或者白熾燈的光亮,也足夠看清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間卧室,風格非常歐式,各種意義上的那種,四柱床、懸挂在頂端的床蓋床幔、牆壁上的各種油畫、以及鑲嵌著花邊的那種桌椅。
就是吧,這些東西看著有些年頭了,自帶斑駁殘破logo,給人一種日薄西山的悲涼。
在靠近門的位置,站著一個身穿黑白禮服的年輕男人,他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頭髮,長度剛好到肩膀位置,微微打卷,皮膚蒼白沒有血色,與鮮艷的薄唇成鮮明對比。
剛才顧茗看到的綠色鬼火,正處於對方的眼窩正中,只是在燈亮后的幾秒內,轉為透著疏離的淺灰色。
顧茗一時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裝失憶,還是直接問對方是誰,她有點拿不準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唯一肯定的,就是這裡絕對不是她家,以及任何一個她所熟知的地方。
「別驚慌,異界的勇士,索瑪城的新城主。」男人上前,對顧茗彎腰行禮,語氣溫潤平和,有一種讓人緩解緊張的魔力,「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夜白,索瑪城城主府的執政官,以後將作為隨從,輔佐閣下建設這座城池。」
顧茗只怕鬼,反而對這種荒謬的穿越事件能淡然處之,聽陸夜白這麼說,她倒是很高興自己還是自己,不必忍著性子扮演其他人。
「能詳細說說嗎?」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顧茗變被動為主動,開口詢問有關的細節,反正她孑然一身,了無牽挂,無房無車無存款,在哪兒活著都行。
「如你所願。」
……
陸夜白的講解很清晰,很透徹,也很簡潔,在短短的十分鐘內,他用條理分明的敘述和回答,解決了顧茗所有的疑問。
這是一個大宇宙時代,凡是有能力離開自己本土星系的星球,不管是碳基、機械、有機無機、乃至於完全靠意識交流的宇宙人都加入了大聯盟。
顧茗所在的這個地方也是,對她而言,索瑪城的居民都是外星人,對方靠其他種族發自內心的「恐懼、尖叫」為食,以此滋養他們的「世界樹」,獲得生存的資源。
比較麻煩的是,出於和平安定考慮,宇宙聯盟不允許他們隨意離開本土星球去嚇唬人,這就導致索瑪城居民們的就業面非常狹窄——要麼留在自己星球上,要麼就去別的地方應聘跟恐怖相關的工作。
但是那種工作太少了,而索瑪城的居民卻很多,好在若干年前,有傑出的人才想到了辦法,和當時宇宙內最火的娛樂公司簽署了合約,為對方的恐怖遊戲、恐怖影視等項目提供員工。
然而搞恐怖並不只是長得奇形怪狀就夠了,反正時至今日,索瑪城遊戲副本的口碑非常差,娛樂公司的這幾任老闆早就想換掉這些人,奈何當年的合同條款非常詳細,在法規之下,他們無法光明正大的違約,只能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動作。
比如減少索瑪城副本出現的幾率,又比如說專門雇傭玩家選擇這邊,然後給出低分差評——這樣他們就更有理由減少副本出現的機會。
照陸夜白所說,再這麼下去,要不了幾年他們就得像宇宙聯盟提出「星球破產」,剩餘還活著的居民作為瀕危物種,要轉移到固定的「收容星球」接受援助。
生命還在,自由全無,更不要提尊嚴這種縹緲的東西,畢竟收容星球也不會白養著人,「瀕危物種生活習性介紹和展覽」是當地特色,經久不衰,一直很受教育界的歡迎。
陸夜白不想當展覽品,其他人也是,所以他們根據古老卷宗上的記載,用掉城主府最後的能量虔誠祈禱,希望曾經拯救過他們的勇者能夠再次降臨。
——這就是顧茗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換做遊戲的表達方式,大概就是下面這種流程。
【執政官陸夜白和全體索瑪城居民施放秘技——大召喚術】
【一隻野生的顧茗出現在法陣之中】
【執政官陸夜白和全體索瑪城居民大聲歡呼】
【顧茗成為了勇者】
【顧茗成為了索瑪城新任城主】
【系統發布主線任務:帶領索瑪城走向輝煌】
【顧茗想要逃跑,可惜失敗了】
【顧茗接受了主線任務】
顧茗:行叭,反正我也沒別的辦法。
「剛才那麼黑是怎麼回事?」顧茗問陸夜白,「照你剛才說的,城主府應該沒能源了啊。」
陸夜白笑得溫和:「是閣下的尖叫,讓城主府擁有了部分驚嚇值,省著點用,大概可以支撐三天。」
顧茗:……你這麼說我就不開心了,合著慫還能當充電寶了?
陸夜白繼續開口:「若是閣下允許,我會安排他們在城主府多準備一些這樣的驚嚇場地——」
「打住!」顧茗左手食指戳向右手掌心,做出停止的手勢,「你說我是城主,那我就宣布第一條規則——不許恐嚇、驚嚇城主!」
「遵命,閣下。」陸夜白低頭應聲,但那語氣怎麼聽都透著一股遺憾的味道。
顧茗驚道:「怎麼,你還真有這個打算啊?」
陸夜白嘆氣:「索瑪城的能源匱乏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不想辦法,大家可能堅持不到5天後的年度慶典。」
年度慶典,合約上最重要的一項,不管遊戲公司那邊私下使什麼小手段來卡這邊的資源,在每年的這個日期,就必須給索瑪城一個機會。
當然,若是下一年索瑪城自己撐不下去了,條款自然作廢,但只要索瑪城還存在一天,他們就得捏著鼻子在這一天給索瑪城資源。
顧茗給陸夜白出主意:「你們可以自己嚇自己啊。」
陸夜白無奈搖頭:「索瑪城的居民無法自己產生驚嚇值。」
顧茗指著自己:「那我為什麼行?」
陸夜白彎腰行禮:「閣下是城主,自然與眾不同。」
顧茗抽搐嘴角:「合著就我倒霉唄……」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茗也明白對方的意思,想到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裡綁定,索瑪城消散她也得跟著完蛋,怎麼也要搏一把。
然而,顧茗一直沒說的是,她從小就怕鬼,屬於那種看鬼片光看封面和名字就嚇到不行的類型。
但是吧,人越慫,越想看,顧茗度過了很長一段在被窩裡開彈幕看視頻的快樂日子,直到那次她終於鼓起勇氣看了咒怨。
從此,被窩不再是凈土。
……
回憶完畢,顧茗開口說道:「那行吧,你們可以安排人來嚇唬我,這幾天我會盡量多在城堡內轉轉,但卧室是禁區,不許有人出現!」
陸夜白一口答應:「這個自然,閣下的卧室本就是私人領域。」
兩人暫且達成一致,陸夜白開始給顧茗介紹城主應該知道的所有信息,以及城堡內的僕從名單。
索瑪城的管理方式很特殊,城主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吸引外來玩家和遊客,製造足夠多的驚嚇值出來。
玩家們產生的驚嚇值會被世界樹自動吸收,然後按照「民生」、「建造」以及「儲備」這3個方面進行分配,即便是城主也無法修改這個分配方案。
沒錯,索瑪城的居民既不能種田,也沒有建造任何建築的能力,他們吃的東西來自於世界樹,而建築則需要領主用相應的驚嚇值在地圖上解鎖。
當驚嚇值告急的時候,除了動用「儲備」內的驚嚇值,領主還可以通過關閉建築物來回收部分驚嚇值,好讓居民們能吃上飯,度過危機。
結果就是,顧茗眼前的地圖,除了城堡和內城居住區外,就剩下一條被命名為「謀殺小巷」的街道還亮著,其餘建築全部鎖定。
城堡和內城不納入遊戲副本範圍,索瑪城的營業建築就只剩下了「謀殺小巷」,然而效果不如人意,早已是為玩家們嘴裡的笑柄,即便僥倖有人抽中這個副本,一次能收穫3、5點的驚嚇值就算是大豐收。
——就顧茗剛才那一嗓子,還貢獻了20點呢,可見這生意慘淡到了什麼地步。
陸夜白的條理清晰,顧茗和他溝通起來毫無障礙,所以沒用多久就掌握了城主該知道的所有事。
「行了,我都清楚了。」顧茗伸個懶腰,站起來在卧室內走了兩步,「你去安排吧,先嚇唬我幾次,咱們看能不能多湊點驚嚇值,好歹積累到能讓我改造建築和抽卡吧。」
改造建築需要「建築」里有足夠的驚嚇值,抽卡則需要卡池裡有次數,而次數需要由世界樹轉化驚嚇值獲得。
具體比例無從得知,反正現在卡池裡的抽卡機會為0,一次都抽不了。
這就很撓頭了,不管幹什麼,總得先有個啟動資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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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從今夜白(陸夜白,月是故鄉明(顧茗)
我,學會了起名的方法!
好吧,言歸正傳,雖然是恐怖城但其實不嚇人,真的,放心食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