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在車站遇到了一個年輕女人。
她身材高挑,有一頭稍顯凌亂的波浪卷,長發披肩,被裹在灰色圍巾下,此時她正彎著腰,疲憊又費勁地將她的皮箱拖過車站台階,長大衣隨著她的動作幾乎垂落在地面上,又被她匆匆挽起。
不知道為什麼,我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情不自禁地走過去,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事先聲明,並沒有別的意思,畢竟單論審美,我還是更喜歡金髮女郎。
但她也確實很漂亮,一雙淺色的眼眸十分動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更適合在舞台上綻放光彩,此時卻出現在渺茫人海中,流露出柔弱無助的神態。
在花費諸多筆墨描述這位女士的迷人之處后,我突然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需要幫助。
當然不是指提行李這種簡單的事情——我注意到她挽起衣擺時,袖口收縮,露出了腕部以下的一小截手臂。她皮膚蒼白,因此那些交錯分佈的青紫色淤痕格外明顯,還能瞥見膠帶紗布的一角,企圖掩飾被傷害過的事實。
從我過往行醫的經驗來看,這樣的傷口一般都出現在家暴受害者的身上。
再看她不大的行李箱,隨意的圍巾結,結合她步伐匆匆走出車站,望著車水馬龍惘然的模樣,多半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我冒昧的詢問換來她驚訝的回眸。
這位……我在行李箱的銘牌上看到「S.Holmes」的字眼——福爾摩斯小姐動作一頓,回過頭來深深看了我一眼。她的目光集中在膝蓋以下,語氣有些微妙。
「不用了先生,你也不容易。」
我甚至感覺在她眼中讀到了一閃而過的笑意,定睛再看,她望著我,眼裡分明都是關切和同情。
於是我恍然想起,自己還拄著手杖。在對方眼裡,說不定我還是個需要照顧的殘障人士呢。
「其實……」我試圖蹩腳地解釋,但剛才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樣肯定被她看到了,沒什麼說服力。
唉,這不爭氣的腿!
自從我回到英國,養好了肩膀的重傷,卻依然飽受折磨,常常半夜被噩夢驚醒,一身冷汗,每當這時,腿上的舊傷就會隱隱作痛,提醒我過去的一切。
雖然福爾摩斯小姐婉拒了我的好意,但我反而起了倔脾氣,為了向她證明並不礙事,我還是執意將她的行李箱從台階搬到了人行道上。
她再三感謝,請我去前面的街頭咖啡館喝一杯。
雖然聽起來很吸引人,但這顯得我像是個圖謀搭訕的毛頭小子,我隨意地擺手,表示不客氣,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轉身離開。
沒走多遠,我被一個老朋友叫住。
是我以前在醫院工作時的助手,小斯坦福。多年未見,他熱情地拉我去喝咖啡。
在和故友暢聊時,我又看到了那位女士。
她坐在我們斜對面靠窗的位置,拿著招牌看,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被陽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
很快就有陌生的男人大膽上前搭訕,擋住了她的身影。
「抱歉打擾,你是一個人?」
看來在美女面前願意提供熱心幫助的紳士還是挺多的,我微微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我們聊了許久。斯坦福對我在戰場上的不幸遭遇表示了一番關切,又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以一個軍醫的退休金,想要在倫敦提前過上養老生活,顯然不太可能。
「不瞞你說,最近手頭有點緊。」我嘆了口氣,「還是得找份工作,再換一間便宜的公寓——」
他聽著,點頭表示同意。
然而剛聊到這裡,一聲尖叫打破了咖啡店裡安逸的氛圍,我們的對話也到此中止了。
招待小哥打翻了托盤,瞪大眼睛望著我們斜對面的桌子。
我們和其他顧客一樣,扭頭望去,也都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男人倒在地上不斷抽搐著,頭歪到一邊,露出無神的雙眼,口頭白沫,手臂旁的咖啡紙杯傾倒,渾濁的液體四處流淌。
原本坐在他對面的福爾摩斯小姐已然變了臉色,匆匆起身,彎腰在他身旁半跪下來,伸手去查看他的情況。
但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人推開了。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的女人撲到了男人身上,驚慌失措地大叫:「湯米,湯米!噢,親愛的?——你怎麼了?!」
「都別動!」我大喝一聲。
起初,周圍鬧哄哄的,沒人在意我的聲音,但斯坦福拿起我的拐杖重重地敲在桌子腿上,才讓現場安靜下來。
「讓一讓,我們是醫生!」
曾經的合作關係讓我們行動默契,我給了他一個眼神。
斯坦福借著他的體型優勢擠開了圍在前面的路人,扶起那個慌張的女人。漂亮女士也自覺起身後退幾步,給我留出空位。
我迅速檢查了湯米的呼吸脈搏,情況很糟糕,瞳孔渙散,心跳已經驟停了。
不是食物過敏。
應該是某種毒性極強的藥物……我湊近他的口鼻,嗅到一點點苦杏仁的氣味,基本能判斷是氰-化-物中毒了。
「趕緊叫急救!」我按住湯米的胸口準備給他做胸外按壓,餘光瞥見旁邊的手機已經顯示通話中。
然而很可惜,這可憐的男人在救護車到來之前就一命嗚呼了。
警車隨之而來,訓練有素地控制了現場。
我看了看那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斯坦福和店長不得不按住她,才能制止她衝過去把屍體翻得一團糟,又看了看那位嚇呆了的招待小哥,也不指望他能派上用場。
我走上前去,和警方溝通,說明情況。
「雷斯垂德。」探長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轉頭看向死者。
漂亮的福爾摩斯小姐沉默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握著她的行李拉杆。她似乎也受到了驚嚇,臉色有些蒼白,低頭看向另一側,鬆散的長發垂下,擋住了她半張臉。
雷斯垂德探長走近了,她的手指輕輕顫動。
就在這時,被斯坦福安慰的女人突然跳起,趁他們鬆懈時又沖了過來。
這回她不再對著死去的湯米,而是直奔向福爾摩斯小姐,抓住她的衣領,試圖用尖銳的長指甲撓她的臉,聲音崩潰:「是你,是你殺了湯米!」
一片嘩然。】
……
約翰·華生有一種傳統的騎士精神,大概是看多了維多利亞時期的文學作品。
在他看來,如此多姿的妙齡女郎,被無端指控為兇殺案的犯人,是極其令人同情的。
何況他身為旁觀者,十分清楚,她與那個死者素不相識,只在咖啡店偶然邂逅,恰好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這還是死者主動搭訕的結果。
但死者托馬斯·伊文斯的妻子卻不這麼認為。
伊文斯夫人抓著餐桌,在眾人面前聲淚俱下地說著:她丈夫在外面養了小情人,被她撞破后幡然醒悟,決定和情人一刀兩斷。伊文斯先生對情人一向慷慨,贈送了許多昂貴的禮物,被伊文斯夫人逼著討回。
小情人當然不樂意,被伊文斯拿出把柄脅迫,才不得不答應和他再見一面,約定歸還事宜。
伊文斯今天就是出來和小情人見面的,而伊文斯夫人心中放心不下,就悄悄跟了出來,沒想到……
她猛然抬起頭,指向對面的女人,雙眼猩紅:「你嫉恨他手裡有你們偷情的把柄,所以毒死了他!」
店內鴉雀無聲。
華生聽完來龍去脈,哭笑不得。
這死者實在讓人無法同情,明明外遇被妻子逮住,還忍不住犯老毛病,非要和陌生人搭訕。而伊文斯夫人呢,生怕丈夫和小情人死灰復燃,一路跟蹤丈夫出門,結果把陌生人誤認為插足的第三者……
路人多無辜啊。
看她瑟縮在座位里微微發抖的樣子,華生很是不忍。
「抱歉,探長先生,這肯定有什麼誤會。」華生下意識轉向雷斯垂德,想要解釋自己看到的情況,卻發現他瞪大眼睛。愣愣看著——
女人抬起頭,理了理被伊文斯夫人扯散的頭髮,神情平靜,但黯淡的臉色和發白的嘴唇讓人忍不住心生惻隱。
一旁的探員例行詢問:「請問你的名字是?」
「夏洛克·福爾摩斯。」她低聲回答,聲音有些虛弱,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雷斯垂德捂住了臉。
「好的,福爾摩斯小姐。」探員記下,一邊說,「那麼你就是和伊文斯先生,呃,保持著……」
他微妙的目光在夏洛克和伊文斯夫人之間徘徊,試圖尋找委婉的表達。
「他說請我喝咖啡。」夏洛克淡淡道。
被一群懷疑的目光包圍,她反而冷靜下來,指尖握著紙杯,完全看不出剛才發抖過的跡象。
看著杯口泛起的白沫,她不緊不慢道:「我拒絕過,但他還是執意……」
「你說什麼!」伊文斯夫人尖叫。
探員趕緊攔住她。
「我是說,」夏洛克的眉毛輕輕一挑,看向她,「您很可憐,丈夫一直出軌,死心不改,這樣的日子一定很難熬吧?」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差點讓現場失控。
探員們慌慌張張地制住了伊文斯夫人,雷斯垂德探長終於忍無可忍,喝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夏洛克本來還想說什麼,閉上嘴,放下了杯子,好似乖巧地朝他一笑。
雷斯垂德肩膀一抖,猛然轉開眼睛,正對上死者夫人。
那可憐女人像是抓住了一線希望:「探長先生,您看她、她……故意打扮得這麼時髦、靚麗,不就是為了到處勾引男人……一定是她!對了,湯米的手機里肯定還存著照片!我之前看過的……」
探員將死者手機遞上來,打開相冊第一張,華生眼尖地瞥見,赫然是夏洛克坐在窗邊托腮看風景時的側顏。
大家都安靜下來,探員們看向伊文斯夫人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
雷斯垂德面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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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開了=w=
這次會有很多案子,希望大家不會覺得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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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靈感來自神夏第三季台詞:Sherlockisactuallyagirl』sname.
設定有參考神夏和基本演繹法,以及原著改編,所以用了綜英美的標籤。
案件基本都是原創,涉及名著包括傲慢與偏見,飄,歌劇魅影等(搬到現代背景,會有很多魔改設定)
可能還有一點不太科學的角色客串,不是超英(基本不會影響偵探正常破案的程度)
PS:
因為不吃HWH愛情向,本文中夏洛克和華生的關係可以參考基本演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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