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曾經舊事

14曾經舊事

從風家的密室出入之時,池歆仍是被打暈了,不讓知道路徑。等醒來后,他已經回到那個偏院的房間之內。人趴伏在床上,脊背上的傷口敷藥包紮處理的十分妥帖。若非說有什麼遺憾,就是沒有在床頭看到飯食。

今天沒人安排活計給他,是不是也可以去飯堂領吃食呢?體力是有的,他就是不曉得更多的規矩,唯恐做錯了被人嫌棄。

在他猶豫的時候,風重拿了一本冊子走了進來。

池歆見到管事來,哪裡還敢再懶散趴著,急忙翻身下床,伏跪在地恭敬行禮。

風重往邊上偏了偏,沒有正對著受禮,只按照老夫人交代的,叮囑道:「這本是府里的規矩,老夫人說容你將傷養好了再出工。所以養傷的這幾日,你就先學學規矩吧。」

池歆雙手接過了書冊捧在懷中,微微抬頭道:「風管家,在下沒有活計做,還能去飯堂領吃食么?」

風重心中一酸。他也是才聽說池歆來的路上被剋扣飯食的事情,用的就是什麼不做事不給吃食這種荒謬的理由。如今,唉……雖說不會完全不給,但也與旁人不同。其實池歆手裡這本規矩冊子全堡只此一件,是這兩天在原本規矩之上又新加入了各種嚴苛約束,為池歆量身定製的。

風重說道:「你要問的,冊子里都有,你自己看。識字吧?」

原主在池家幾乎將藏書樓里的書都抄了好幾遍,自然識字還會做文章。池歆當葯奴的時候也認識一些藥名藥方,更多的卻不懂了。他有點心虛道:「在下略識幾個字,若有看不懂的地方,還請管家指點。」

風重暗想,池歆這開什麼玩笑,江南一向推崇文墨書香,武林世家請名師教導家中子弟習文,雖然不比正經科舉人家,也已經是遠勝北方。江南武林總嘲笑越往北的人越粗鄙,北邊的江湖莽漢大字不識、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風家這才將讀書也重視起來,甚至旁支還走科舉一途入了官場。

像風重這樣的管家,世代家僕出身,自幼也都跟從主子們讀書,四書五經讀過,寫信算賬也都會的。堂堂池家公子竟然說什麼略識幾個字,實在太過謙了。

不過順著池歆這句話,風重正好說了下面這個安排:「我平素事情多,未必有空照顧你。這樣吧,我喊個人到院內陪你。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你問他就好。」

交代完這些,風重就走了。

池歆琢磨著風管家說的客氣,實際上可能是風家並不放心他這個姓池的。喊人來陪他,肯定是怕他閑得沒事亂走亂闖,是來盯著他的。他可千萬不能真將那個人當成與自己身份相同的奴僕,不可怠慢得罪。

沒什麼必要的事,池歆打算就在院子里待著,不亂走不給人添麻煩。其實這個荒涼的院子不算小,房間內外和院子里都收拾利索了就需要好幾天的功夫。將來要在這裡住十年,興許還會有別的僕人陸續搬進來,他應該趁著眼下有閑暇,趕緊弄妥當了,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至於並未癒合的傷,只要幹活的時候動作小一點,疼的厲害就休息片刻,有那麼好的金創葯治療,應該沒多大問題。再者,如果按照聖教的慣例,手腳能動不是隨時都會暈倒,就完全可以上工做事了。他不太明白自己現在還要休養什麼。

身體不痛,一點開裂的傷口都沒有是什麼滋味,池歆從未體會過,總之不太能想象的出來。但他也明白,風家怎麼安排,輪不到他這個末等小廝提出異議,照做就是。

池歆匆匆翻了一下書冊,找到了一條規矩,正好類似他現在的情況,因傷病無法出工自行休養的時候,他每天能在午時去領一頓餐飯。還好,他沒有自以為是,不做事還妄圖一天去領兩頓飯。

他又前後翻看了一下,並沒有見到風思雨那天晚上提過的,傷患僕役還能吃小灶的事情,不禁略微有點疑惑。

不過轉念又一想,風公子肯定不會故意騙他,興許那些都是高級僕從們才有的特殊待遇,他只是末等小廝。風公子那樣金貴的人,周遭伺候的一定都是高級僕從,不曉得粗使低級僕人的規矩也很正常。

屋內昏暗,他這房間也沒有油燈。池歆索性就站在院子里,借著天光將這本規矩書冊仔細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直到看完,那個來「監督」他的人才姍姍來遲。

這人看著面生,衣著是二等僕從的樣式,布料和裁剪都更精緻,比末等小廝的粗布青衣多了一些裝飾。

池歆急忙又跪下行禮。

來人一愣,略有一點緊張的說道:「快起來吧,以後沒別人在,你也別跪我。我不是管事,也就是在風家堡混飯的尋常僕人。我叫鄺祿,你若不嫌棄喊我一聲鄺叔便是。」

池歆站起身,恭敬道:「鄺叔可有什麼吩咐?」

他這是真心請教,畢竟也很想在風家混飯十年。聖教之中有類似的老僕,未見得有多高的職位,卻深通教中的規矩與關係派系,會鑽營有靠山,沒人敢欺負,又能輕鬆搞到清閑的工作。他初來乍到,若是能有這樣的「老人」指點,說不定能少走彎路,多領點福利。

這位鄺叔能被派來「監督」他學規矩,肯定比做粗活或者外出辦差跑腿省力氣。另外高級僕人要全神貫注陪著主子,看著體面能在主子面前露臉,實際上萬一行止惹了主子,那就遭罪了。不犯錯的,太顯眼太好用的僕人總有忙不完的事情。總之,平庸一點的圓滑一些,基本的事情能做的和旁人沒有明顯差距,無需天天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那種僕人反而能更舒適一些。

池歆覺得自己應該往這個方向上努力。風家的主子們與池家有恩怨,他如果總在他們眼前亂晃,說不得飛來橫禍。那還不如低調的做些尋常工作,劈柴挑水的,也無需和太多人打交道,這種活就挺好,省心。

鄺叔沒想到池家公子這樣客氣,態度還如此謙卑,磕絆了半晌才說:「沒,上面就是讓我過來陪著你。你看那本規矩的時候有啥不明白,隨便問我。我沒啥本事,又不是風家家生子,是半路投靠來的,也就是在堡中待了二十來年,比剛來的知道的多點。」

池歆聽得眼睛一亮,半路投靠還能混飯二十年的僕人,怎麼能說沒本事呢?他急忙雙手捧了那本規矩書冊,遞送到鄺叔面前,懇求道:「那還請鄺叔給講講這些。」

「具體哪條規矩你看不懂呢?風重管家說你識字。」鄺平的手看似在翻書,其實腦子裡想的是老夫人的話。

鄺平是少年時跟從親戚投靠到風家堡,因著讀書識字人也機靈,很受重用,很快成了大管家的隨從,逐漸取得了主家信任。十年前,鄺平被魔教細作利用,險些泄露了風家的機密。好在風家人警覺,將那魔教細作及時處置了。鄺平挨了二十鞭家法,幾乎去了半條命,差點被逐出風家,還是老夫人給了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一次,老夫人是特意安排他接近池歆,試探其是否與魔教有關。

雖然大面上看這十年中原武林早沒了魔教的影子,不過魔教細作以及蠻族的細作還是會有零星蹤跡。這些細作往往被安插到市井,慢慢接近世家大族或者朝廷的一些官員隨從,打探內幕消息。

鄺平當年被人盯上,事後也反覆思量過自己問題在哪裡,前車之鑒比沒有經歷過這一遭的人更深刻。老夫人交代完事情,鄺平首先想到的就是,或許魔教細作能找上池歆,也是看池歆不受寵。

如今風家防範嚴密,輕易沒人敢安插眼線細作進來,那魔教的細作只能將手伸到新來的家僕身上。

池歆年少單純,旁人稍微給點好處,一些銀錢傷葯的小恩小惠就能打動池歆。池家又本來與風家不對付,泄露風家的隱秘消息給外人肯定更容易。老夫人大約也是不放心這一點吧。

鄺平帶著這樣的心思與池歆沒話找話,又問了他一路來風家的經歷,事無巨細又都說了一遍,與當時密室審問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這樣看來那黑衣人的行事作風未必是魔教,興許人家也只是撿了個瓷瓶,恰逢被仇家追殺,又覺得池歆可憐,才送了盤纏留了葯?

陪著池歆一整天,鄺平沒問出疑點,但好心說了自己當年被魔教細作引誘險些犯錯,後來受了家法這事。

鄺平沒好意思講當年自己犯那麼大錯只受領二十鞭家法,只含混帶過怕池歆起疑。池歆聽了卻覺得,在風家犯錯受家法果然是尋常。鄺平也真是個好人,旁敲側擊的勸他不要與聖教有什麼瓜葛。

池歆也覺得在風家,他不會再與聖教的人有什麼瓜葛。少主或少主的高級侍從或許只是去江南辦事,來北方也未必會跑到風家堡。他在風家老實呆著,不出堡見不到外人,就不可能在這方面犯錯了。

誰料當天晚上,風重帶來一封家書,是池家人寫給池歆的。打開一看,竟然說池家大公子池斐近期會到北方來辦事,看行程日期,這兩天就會路過風家堡附近那個鎮子。池斐想見池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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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受穿成名門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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