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
阿九有點冷淡。
這是方知落單方面和他熟稔了一個時辰后得出的結論,他將之歸結於「阿久」防備心強,並不信任突然冒出來的他。
這也正常,「阿久」年紀不大經歷過的事情卻不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不把他當人看,又哪裡會輕易信任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
方知落絲毫不慌,他抱大腿的心意如此真誠,遲早有一天能打動「阿久」。
「阿久兄,凌霄劍閣的入門試怕是去不成了,你有其他打算嗎?」方知落妥帖詢問著。
他重新戴上了斗笠,褐色的竹篾編織而成的斗笠掩住他的半張臉,明明該是土裡土氣的裝扮,卻因那未掩的下半張臉而生動鮮活。
方知落吹自己絕美真不是水仙屬性,他自小長得好看,這具身軀又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阿九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他身上。
密林森森,小路堆積落葉,有鳥兒吟唱枝頭,察覺有人走過又振翅高飛。初晨的斜陽從樹梢間落下,點點光斑落在方知落肩頭上,側臉上,斗笠上。
阿九的視線定格在他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他刻意把臉塗黑了,唇也有些干,他手腕一動,從腰間的百寶囊里取出水囊往方知落面前送了送。
正因為他毫不掩飾的打量的目光強自鎮定的方知落詫異抬頭,阿九平靜道:「喝水嗎?」
來自龍傲天的善意!
這說明他的抱大腿計劃行之有效!
方知落立刻伸手接過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水囊里的水清甜甘冽,一口下肚,有靈氣慢慢滲入肺腑,方知落微微睜眼:「靈泉?」
阿九漫不經心應了一聲,目光在方知落裸露出來的手腕上逡巡。
他也穿了短褐,喝水時露出一小節白皙的手腕,真不知道該說他謹慎還是粗心,記得把臉抹黑,卻不懂得遮掩身子。
方知落聽他一聲冷淡的嗯,沒敢往下說話。
他現在算不上修仙小白,倒也知道靈泉難得,一瓢便要十塊下品靈石,昂貴至極。
阿久什麼時候這麼壕了?
他正疑惑著,忽然聽阿九道:「到了。」
方知落抬頭看去,是之前他聽八卦待過的坊市。
凌霄劍閣坐落於凌霄山脈,山脈之外有座凌霄城,城內繁華,城外也自發形成許多坊市,大多為臨時搭建,供住不起凌霄城酒樓的普通修士落腳。
入門試已經開始了,坊市內的人並不多,街邊的攤販許多收了攤,剩下的也提不起吆喝的興緻。
方知落把水囊裝好遞迴去,阿九順手接過放進百寶囊。
動作間,阿九的指尖擦過方知落的手心,細微的接觸讓他下意識想收手,又生生克制住了。
等阿九接過水囊,他順手收手,抬起斗笠邊沿,放眼往前看正巧見著前方不遠處有人敲鑼打鼓,立刻指了過去說道:「那邊好像有宗門在招收弟子。」
不是每個宗門都有凌霄劍閣那麼大排面,等修士上門篩過一輪又一輪挑選出最出色的人入宗,很多沒落的小宗門則自己出去拉弟子以維持傳承,比如曉劍門。
還有些實在混不下去的宗門會到世俗去給凡人測靈根,幸運的能招收到天賦出眾的弟子,而凡人有靈根也多半是四靈根五靈根,三靈根歷來是萬里挑一,再好的資質千百年不見得能出一個。
方知落伸手指過去,恰恰和對面敲著鑼書生打扮的青年對上了眼。
對方先是一愣,緊接立刻放下銅鑼,從懷裡掏出一把摺扇,還理了理髮帶,擺出一副端正模樣才款款走來笑道:「道友可想加入我們曉劍門?」
他眯著眼,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又試探道:「兩位道友莫不是在凌霄劍閣的入門試上碰了壁?」
方知落下意識看了一眼阿九,後者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緩緩點了點頭。
青年書生甩開摺扇給兩人扇了扇風,萬分自來熟道:「兩位也別灰心,凌霄劍閣門檻高,我們曉劍門卻不一樣,入門一月便能修鍊絕世劍訣《曉》,入門三月便可隨意翻閱藏書閣典籍。」
他循循善誘:「我們曉劍門確是不如凌霄劍閣,但論傳承,絕不遜色半分,門內每位弟子都能得到金丹真人親自指點,成功築基掌門便會賜下法器……」
青年書生滔滔不絕,許諾一大堆好處,方知落這個半吊子修士聽得一愣一愣,看得前者臉上笑意愈深。
好不容易滔滔不絕把一套洗——不是,宣傳詞說完了,青年書生把眼神遞給方知落,嘴上卻道:「兩位道友可要拜入我們曉劍門?」
能騙一個是一個,帶斗笠的漂亮小哥明顯更好忽悠。瞧瞧這小臉蛋,要是不抹黑,定然是個絕世美人,再打扮打扮,這臉這身段,絕對是門內的排面,和百花谷討價還價時沒準也能占點便宜。
青年書生心頭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一道平淡的聲音卻險些讓他臉上笑意龜裂。
「《曉》的確是不世劍訣,但從古至今練成的人屈指可數。」阿九眉峰微攏。
方知落轉頭看他,好奇道:「你知道?」
「聽說過一二。」阿九點點頭。
青年書生乾笑一聲道:「道友說的不錯,可這練不練得成誰又說得准?沒準兩位道友就是下一個練成《曉》的人。」
方知落立刻贊同的點點頭:「沒錯!」
他身邊的「阿久」就是千年來唯一練成《曉》的人,初入化神便一劍將凌霄山脈一分為二,轟動整個修真界,凌霄劍閣十餘位長老上門討說法,愣是被他一人逼退。
方知落興奮的拽著「阿久」的袖子道:「阿久兄,我觀你印堂飄金,定是傳承《曉》劍訣的不二人選,我們拜入曉劍門如何?」
他雙目炯炯,幾乎把期待兩個字寫在臉上。
方知落的熱情來的太突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曉劍門負責忽悠弟子入門的人,青年書生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附和道:「這位道友說的對,這樣吧,兩位若是一起入門,我當向掌門求求情,即刻傳你們《曉》劍訣。」
若說剛才青年書生還顧忌著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那這會兒便是把意圖明明白白攤開,如同恨不得拉兩人入伙的傳-銷組織。
阿九看著被忽悠過頭的方知落,良久后道一聲好。
青年書生幾乎在他話落的一瞬間便拍了手,迫不及待從腰間的百寶囊中取出一枚玉簡,又做賊似的往後看了看忽悠其他修士入門的同門,以手為扇擋在臉頰邊,小聲對兩人說道:「兩位師弟,《曉》先給你們,師兄對你們寄予厚望。」
從入門一月可學,到找掌門求情,再到直接塞劍訣……前後過渡未免太快。
方知落拿著被塞到手裡的玉簡眨眨眼,又見青年書生拿出兩塊空白玉牌和毛筆,問道:「二位師弟叫什麼,師兄幫你們登記,即刻為你們製作身份玉牌。」
這速度這效率,天底下怕是沒幾個宗門能有,活像怕兩人跑了。
方知落有種自己把自己賣了的錯覺,遲疑的把名字告訴青年書生,又在他詢問「阿久」的名字時,積極道:「阿久。」
青年寫了個阿,抬頭詢問道:「哪個九?七八-九的九?」
阿九正想說話,方知落已經先一步道:「長長久久的久。」
青年書生點點頭,筆端靈力聚攏,玉牌上便呈現出淡金色的「阿久」兩個字。
方知落接過兩枚身份玉牌,指腹在淡金色的名字上摩挲著,一片溫潤,沒有任何凹槽。
他殷勤的把阿九的身份玉牌遞給他,恰恰見他堆積的眉峰鬆開,接過身份玉牌掛在腰間。
看起來就逼格很高的身份玉牌和短褐完全不相稱,青年書生也意識到這一點,從百寶囊中取出兩套衣服遞過來:「兩位師弟入了曉劍門,咱們便是一家人,這是兩件凡品法衣,也是曉劍門的弟子服飾,算是師兄給你們的見面禮。」
兩件白衣金邊的法衣與身份玉牌格外相稱,一眼看去高貴又奢華,和清傲的凌霄劍閣走的是完全是兩種風格。
穿的這麼囂張實力又不行,不會被打吧?
方知落記得原著好像有一段龍傲天穿著曉劍門的弟子服飾被人嘲笑再實力打臉的劇情。
他瞄一眼青年書生身上的普通白衣,對於會不會被打而自己又有沒有實力打回去的問題進行了深刻糾結,青年書生多半猜到了他的想法,訕笑一聲道:「法衣可變換模樣,師弟只需在門內……」
兩人交換了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新來的師弟如此上道,青年書生格外欣慰,又道:「還沒給兩位師弟自我介紹,我叫溫儒,溫和的溫,儒生的儒。」
說完了,他還靦腆一笑:「名如其人,二位師弟若有什麼不明白的盡可以問我,師兄性子溫和,也讀過幾本書,許能為你們解答疑惑。」
「阿久」一心苦修寡言少語,人際交往指望不上,方知落主動攬過這個活計,也跟著靦腆一笑:「師兄風采卓然,定然滿腹經綸,我二人承蒙師兄照顧了。」
他拱手作了個揖,溫儒也謙虛拱手還禮,兩人再次相視而笑。
阿九看著他們好哥倆的模樣,蹙眉。
溫儒忽然覺得脊背一涼,收了笑連忙往身後看去,沒看著人,倒是在不遠處見著了其他拉弟子入門的同門。
他只以為自己招了同門嫉妒,美滋滋眯起了眼,兩個。
今年的「業績」完成了,回去就找掌門兌獎勵。
他又看一眼其他還在苦口婆心說服路過修士加入曉劍門的同門,快樂的昂首挺胸。
妙哇,爛大街的《曉》都能騙來個樣貌出眾的師弟,沒準獎勵還能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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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哪個九?
方方:長長99
溫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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