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艱難處境
茫茫海上,天與水相交之處,一艘巨大的輪船緩緩行駛,在雲霧繚繞中,彷彿正從世界另一邊現出身影。
船上的各色人物因為不同的原因聚在一起,雲青作為隨船的雜工,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哎,青青,聽說了沒,隔壁床那個小姑娘,才十七哎,昨天剛分化成omega,今早上人就被帶走了。」
下午沒事做的時候,同為雜工的江蓓拉著她到甲板上聊天,不知怎麼就聊到了這個。
現在的alpha和omega越來越少,世界正以某種無法阻擋的趨勢往ao消失的方向發展,數量龐大且平庸的beta終有一天會佔據世界的主導。
目前依舊是世界主人的alpha們用盡一切辦法,發現只能通過繁殖來防止ao滅絕。
omega和alpha結合生下beta的幾率很低,所以這成了拯救ao的最佳方案。
十年前老國王去世,現任國王篡位上台後,為了維護alpha的未來與利益,國家開始收生育稅,昂貴的稅款除了世家omega之外幾乎沒人能夠承擔,而不能支付稅款的omega,只能像雲青隔壁的小姑娘一樣,被強制帶走。
「他們把她抓去哪兒?」雲青難得對江蓓的無聊八卦感興趣。
「嗐,孕育中心唄,就這麼被關上一輩子,每年生一個兩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自己什麼也沒落得。」
江蓓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還是咱們beta活得安穩,雖然碌碌無為,但也不至於這麼個下場。」
雲青微微偏了偏腦袋,海風輕輕吹亂她的頭髮,當事人卻渾然不覺,只白著臉握緊欄杆,失魂落魄地望著海面,過了好一會兒才強裝無意地問道:「那他們....那些omega,都怎麼樣了?」
「十年前第一批進入的omega聽說都死得差不多了,生孩子這麼耗費精力,誰能年年生,下崽的老母豬還有空窗期呢,何況柔弱的omega。」
江蓓大大咧咧的也沒發現身邊人的輕顫,沒心沒肺地說:「反正都不怎麼樣,像一群生育機器。」
「嗯....」雲青神色寞然。
「不過既然我們都是beta,就沒什麼可擔心了,我們就這樣,胸無大志地活著,多好。」
雲青失神地點頭,沒有聚焦的目光始終放在茫茫海面上。
雲青二十三歲前一直沒有分化,就連她自己也相信自己是一個beta,可上個月船上開宴會,一大群上流高貴的alpha聚在一起,逼人的信息素直接將她激得當場分化。
當時雲青縮在儲物室角落裡,渾身燥熱,只記得一股清涼的薄荷味信息素向自己靠近,但還沒等見到來人就因為疲憊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捂著劇痛的腦袋搖搖晃晃地坐起身,清醒一點后立馬摸向脖子。
很倒霉,她分化成了omega,還被完全標記了,而標記的罪魁禍首.....
床邊的人被她的動作吵醒,皺著眉睜開眼睛,「再睡一會兒?我給你放假。」
「船長.....」雲青沒有躺下來,甚至扯著被子往邊上挪了挪,「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以船長的手腕勢力,想要什麼樣的omega沒有,怎麼就偏偏選了她這麼一個二十三歲才分化的卑賤雜工?
「什麼是你,快睡,不睡就離開,昨晚你倒半路就睡著了。」船長閉上眼翻了個身,嘟嘟噥噥地說,「不知道是誰一直撒嬌纏著我。」
什,什麼啊.....
雲青的臉轟一下炸紅,局促地不知道該不該躺下,又覺得船長說的也太假了,自己怎麼會有膽子纏著她?
舉國上下誰不知道勇氣號船長的心狠手辣喜怒無常?
「睡。」俞允面無表情地撐起身體,一把將她拉著躺下,毫不憐香惜玉地把被子蓋雲青臉上,抱大熊玩偶一樣把人抱懷裡,「睡吧。」
雲青心中的擔憂與疲乏的困意裹在一起,迷迷糊糊只聽見俞允說:「你的腺體一般人偏下很多,只要不特意露出來,衣服是能完全蓋住的。」
「我不會告訴別人,決定權在你。」
等雲青再次醒來,房間里已經沒了俞允的身影,她從凌亂的床上站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一件一件穿好,完事後摸了摸脖子下方被衣服蓋住的omega腺體。
如俞允所言,只要偽裝得好,沒人能看出來一個假的beta忽然分化成了omega。
房間里充斥著俞允的薄荷味和雲青的青草味,彷彿雨後的草地,散發出沁人的清香。
雲青拿起床頭柜上的抑制貼,看樣子應該是俞允留下的,最新款,可以完全遮蓋住信息素,且對人體沒有任何危害。
換做雲青肯定買不起這樣昂貴的東西,就算要偽裝成沒有信息素的beta,也只能用劣質又傷身體的抑製劑。
她做好決定,用抑制貼遮住腺體,左右看了看有沒有東西沒帶,深呼吸兩下,理理頭髮往外走。
之後裝beta的近一個月里倒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直到今天下午聽到江蓓說的八卦,那個omega女孩,只是十七歲就被抓去那樣昏暗無天日的地方,那麼今年二十三歲的自己,又能這樣裝多久?
「青青,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要不要我去叫張婆婆來給你看看?」江蓓擔憂道。
張婆婆說的是負責給雜工看病的老人,叫張芳,雖然也是omega,但由於年紀太大躲過了一劫。
「不用。」雲青將身體完全靠在欄杆上,無力地搖搖頭,「可能昨晚沒睡好,所以有點不舒服。」
她鬆了一點挺直脊背的力,彎著腰靠著欄杆才稍微好受了一點,但頭暈腦脹的感覺沒有消失,胸口也有一點悶,本來午飯就沒有吃多少,到了現在還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回去睡會兒,晚上上班的時候再出來,吃飯不用叫我了。」
江蓓摸不著情況地「啊」了一聲,小步慢跑追上走得並不快的雲青,「真的沒問題吧?你的臉色白得嚇人哎。」
「沒事。」雲青強撐著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
江蓓擔憂地說:「可是今天晚上有舞會,應該會很忙,真的還行嗎?要不請個假?」
「不用了,沒事的。」
自從上次和俞允分別,這一個多月雲青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今晚的舞會有重要人物出席,俞允絕對會出現。
雲青現在只想接近她,依偎在她懷裡,在一種幾乎病態的渴望下,就算身體不適到了極點,她也捨不得放棄再次見到俞允的機會。
這種異常的表現有一方面是因為那晚俞允的標記是永久標記,omega會對標記自己的alpha產生無法抵抗的依賴感。
而另一個原因,缺乏基本生理知識的雲青壓根沒有意識到。
傍晚一到舞會時間,籠住整艘巨輪的喧鬧將睡得不太/安穩的雲青吵醒,最近睡得越來越不舒服了,醒來的時候也非常疲憊。
她躺了好久才從睡意中翻出意識,剛挪了挪身體,小腹就一抽一抽地輕微疼了起來。
不過那種疼痛程度和長時間沒吃飯的胃疼差別不大,她縮著身體緩了一會兒,等到很快不疼了之後照常起床,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狹小的單人間里除了一米寬的硬木板床之外就剩了個不到兩平米的洗手間。
雲青剛站起來,原本平穩行駛的船忽然小幅度顛了一下,放在平時也只是平常的顛簸,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偏就顛得她難受了起來,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悶,刷牙的時候甚至忍不住乾嘔了兩下,不過一整天都沒有吃飯,當然沒有吐出點什麼來。
收拾好后,她疲憊地呼了口氣,克服渾身的乏力推開門。
一般有舞會或是宴會舉行的時候,雜工們都會變得特別忙,這邊的住宿區當然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空蕩蕩的走廊里只有盡頭的白熾燈算是勉強的光亮,顫顫巍巍地把門口張芳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再加上張芳那聲乾枯的「出來了?」,差點把雲青嚇得叫出聲。
「您有事找我?」
張芳神色莫名地搖了搖頭,將砂紙一般粗糙的嗓音壓得更低。
她神秘莫測地說:「omega,要小心點。」
雲青聽到她這麼說,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秘密,更來不及思考她為什麼要包庇自己,只慌慌張張地掩飾道:「您,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
張芳沒有再回答,直愣愣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的轉身離開,木製的拐杖敲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沉悶中夾著清脆,刺得她耳朵和腦袋暈乎乎地疼起來。
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舞會辦在船上最大的大廳里,各種氣味的信息素混進空氣,成功人士打扮的alpha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有的還帶了自己的omega——一些交得起生育稅的高貴少爺小姐們,他們與在這艘船上當雜工的雲青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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