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火打劫

一路騎回家，葉澤生猜那傢伙應該已經發現他做的手腳了。

沒辦法，現在大人這麼心臟，他不防著點兒怎麼行？

算算今天收穫，雖然花帶回來了，可是蔬果賣了200元，也白白吸收了一塊靈石。

似乎還不錯。

陵城只是一個十八線小城，葉澤生從城東騎回去也就十幾分鐘，來不及好好研究一下吸收的靈力怎麼用，只能回去再說。

他有些忐忑地在樓下停了車，進門前拿出紙巾擦擦手，擦擦鞋，爭取不被奶奶發現今天去哪裡了。

這實在是多年鬥爭經驗了，明明他有時一點痕迹都不留，偏偏奶奶還是能看出來，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咔——

開門，關門，躡手躡腳往卧室走。

「站住。」一個威嚴的女聲傳來。

葉澤生頓時站直，渾身皮都緊了，屏住呼吸，緩緩向右看去……

奶奶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他！

滿頭髮絲烏黑，臉上僅有些許皺紋，整張臉板著，穿著一身深色家居服，當了多年班主任的眼光像是刀子一樣，從身上刮過去，幾乎要把他剖開。

「……奶奶，你在啊？我只是剛剛下樓轉了轉，怕你還沒起來，打擾你了……」

他從喉嚨中擠出幾句乾澀的話，說得自己都不信。

「轉到上午十點？平日怎麼不見你這麼積極地去鍛煉？」

「啊哈哈……我這兩周不是經常出去曬太陽嗎？」他說著往外面一看。

得，今天是陰天，太陽根本沒出來！

姚奶奶冷哼一聲，一時沒有說話，扶著沙發扶手緩慢站起，向葉澤生一步步走來，銳利的目光看著葉澤生心驚膽戰，他趕忙拿出自己的殺手鐧，「奶奶，我剛剛上樓時聽見魏阿姨說起她兒子了！她兒子不是在省城工作嗎？最近好像談了個女朋友……」

姚奶奶的腳步一頓，面容肉眼可見地軟化下來，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兩條笑紋，連聲音都提高了八個度，「真的？談的怎麼樣？就她兒子那個性格，恐怕不好談吧？」

「奶奶你真沒猜錯！」葉澤生一邊說一邊進廚房裡端菜。果然，奶奶一直在等他，也還沒吃早飯。

姚奶奶走到餐桌邊上，饒有興緻地問，「然後呢？分了？」

「什麼，懷了！哎呀，這可糟糕了……」

「現在呢？人家小姑娘怎麼想的？」

「啊？不是他的！難怪！」

一頓飯就著八卦吃下去，姚奶奶喝了一碗粥，似乎已經把剛剛那事兒給忘了。

葉澤生收拾碗筷時，姚奶奶才說道，「明天我要出差去省會培訓，下午就出發，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獃著，錢放抽屜里了，自己買著吃，老老實實寫作業，別沒事跑出去玩兒，聽到沒有？」

葉澤生一愣，「什麼培訓？」

過去也不是沒有過出差培訓，但這回怎麼感覺這麼緊急？昨天都還沒消息，今天就通知要出發了。

「體檢培訓。」

葉澤生想起剛剛在管理處聽到的體檢，瞭然。

他試探性地問道，「奶奶，你說我會不會也覺醒什麼能力？那我以後就可以……」

「不可以。」

葉澤生嘶了一聲，「您是不是打擊我習慣了啊？我這都還沒說是要幹什麼呢？」

「我還不了解你？你能說出來什麼話我想都想得到！」

「那我要幹什麼？」

「我告訴你，跟植物有關的，你就別想了。」

葉澤生無言以對。

下午姚奶奶收拾好行李，葉澤生送她去車站，猶豫地問道，「我把您直接送到省會吧？」

「不用！」姚奶奶自己拉上行李，對葉澤生揮揮手，硬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快回去寫作業！」

.

晚上，葉澤生終於有時間檢查一下身體。

他盤腿在床上坐好，緩慢地闔上眼睛，感應了白天吸收到的靈力。

其實從靈氣復甦第一天開始，他就隱隱感受到，自己好像並不一樣。

他能感知到自己體內有一股力量，可以摸索出幾個簡單的使用方法，但是他一直沒有找到怎樣讓這力量增長，每天都是用完后睡一覺起來又有了，還是那麼多。

而今天吸收了一些靈氣之後，他又有了新的體驗。

握住靈石時，他潛意識便知道可以吸收。那股靈力從指尖湧入，緩緩流淌過手臂上的三條陽經，三條陰經，匯聚到任督二脈，直入丹田，最後再通過奇經八脈流往足三陽、足三陰，形成一個周天。

他不知道別人吸收靈氣時是否這樣，但他吸收靈氣，是會走遍身體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穴位，以任督二脈為調控樞紐，丹田為一個源頭，走過全身經脈后自動回到丹田。

當他想著丹田時，眼前視角驟然一變，顯露出一片空間。

這便是他的丹田了。

但他的丹田內並不是空空如也，葉澤生凝神一看，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如同芝麻大小一半，伴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鼓動。

咚……

咚……

咚……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怎麼看怎麼小，似乎和之前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葉澤生剛這麼想，忽而又覺得，這個黑點是不是比前幾天大了一點？

真的是一點點，要不是他每天養那株破苗習慣了它只長一毫米，根本看不出來這麼一點細微變化。

是因為今天吸收了一塊靈石嗎？

葉澤生不確定。

他想象著今天身體自動吸收靈石中靈力的感覺，嘗試吸收空氣中的靈氣。

空氣中應當是有靈氣的。

當葉澤生凝神細看，便彷彿能看到一個個細小的、五彩斑斕的光點，它們在空中跳躍著，歡呼著，但是當他傳達出想要吸收的念頭，幾乎沒有一個光點理會他。

不，應該說是有的，離他身體最近的光點紛紛響應，無論是哪一種色彩，但它們太少了。

這種吸收速度很慢。如果說一塊靈石葉澤生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吸收完畢，增長的力量是原先基礎上的1/6，那麼這種吸收就是需要一整晚，才能長到1/12。

但有總比沒有強，先用著吧。

他繼續按照這種方式修鍊，一點點搜刮著房間內的靈氣。漸漸地，以他為中心，很快形成了一片靈氣真空。

夜深了，時鐘上的指針滴滴答答走到了三，正是人們最睏倦的時刻。

這片靈氣真空已經慢慢擴大到整個房間，繼而是房間的陽台。

奶奶下午出門了，葉澤生就沒有繼續把那盆花放在床下，而是擺在陽台上讓它曬會兒太陽。

這時，一雙手忽然從地板中冒出，左右摸索著。

這是一雙中年男人的手，指節粗大，皮膚粗糙，但他摸索的姿勢非常靈活，一看就是個慣犯。

葉澤生在那雙手伸出來時就醒了，他確定了半天這雙手確實是從地板中央，不是陽台外面伸進來，挑挑眉，慢慢走到陽台邊上，半掩在窗帘后，看這個賊想要幹嘛。

大概是確定周圍都是空的，那對胳膊也緩慢地伸出來，重複剛剛的動作。

葉澤生等得有點無聊，繼續嘗試吸收靈氣。

很快，他周圍的光點漸漸減少，真空範圍從以床上為中心，慢慢向陽台這邊轉移。

大概是依舊沒有摸到什麼東西，一個腦袋才慢慢探出。先是亂糟糟的頭髮，然後是一副有些熟悉的面容。

他的腦袋轉了一圈，看到那盆花之後頓時大喜。

可算是找對地方了！

緊接著肩膀、胸口、腰、大腿……其他身體部位也慢慢出來。

可就在這時，葉澤生周身的真空終於蔓延過去，看似已經如同湖面一樣蕩漾的地板瞬間凝固，那人當即被卡在了裡面！

他這會兒的姿勢是上半身已經全部出來，手上已經拿著一個袋子，但兩條腿一條幾乎還全埋在下面，另一條也只是大腿抬起顯露出腿面！

靠，這小子家裡怎麼一點靈氣都沒有了！

按理來說，修士修鍊時只會吸收和自己靈根相符的靈氣。偏偏葉澤生是每一種都能吸收，他吸收完……空氣中就沒了。

這賊是土靈根，沒有了靈氣，他運轉到一半的法術當即失效！

啪嗒。

葉澤生汲著拖鞋，從窗帘後走出，拉開了陽台上的玻璃門。

「好久不見。」

這人可不就是白天受罰的徐尚衡嗎？

他回去越想越氣，辛辛苦苦找過來準備報仇，萬萬沒想到被卡在了這裡！

但這會兒……「哈哈哈，小兄弟，抱歉我走錯路了，能放開我嗎？」

葉澤生也沒想到，守株待兔好歹還要個樁，他這連樁都沒有，怎麼傻兔子就撞上來了？

「大兄弟，我也想放過你。」

「那真是太好了，你看……」

「但，這總得意思意思吧？」葉澤生對他眨眨眼，手指搓了搓。

徐尚衡：……

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包，默然地數了一千元放進葉澤生手上。

葉澤生嘆息一聲，「我是這種收錢的人嗎！」

說著，竟然又把錢塞了回去，但是手還放在這裡。

徐尚衡一愣，想想自己的身體還卡在這裡，從口袋中默默地又拿出一塊靈石，放進葉澤生手中。

「哎，這就對了嘛！但是這麼一點多不夠意思？」

徐尚衡額頭上青筋要爆出了，他忍了忍，又拿出一塊。

「你的命難道就只值這麼兩塊靈石嗎？」

徐尚衡低喝一聲，「你不要太過分！」

葉澤生也當即翻臉，手一收，兩塊靈石滾落在地上，他一腳就踩上去，俯瞰著徐尚衡，「擅闖民宅，意圖不軌，到底是誰更過分？你今天還註冊了對吧？我要是現在就打電話找丹心的人，你覺得自己會怎麼樣？」

徐尚衡眼神悲憤，「我也就想把這盆花抱走，前後都賠了五塊靈石了，還不夠嗎！」

咔……

不待葉澤生說什麼，只聽他腳下一聲脆響，那兩塊靈石竟然都碎裂了！

兩人低頭震驚地看著那一地殘渣，半晌沒有說話。

靈石因為蘊含了大量靈氣，是非常堅固的一種礦石，普通修士，誰能一下子搞碎啊？

徐尚衡委屈地收回手，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他把兩個口袋都掏空，恨不得把褲子都扒下來給葉澤生看，「我沒了，真的沒了！你還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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