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祖父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小傢伙，借著月色便看到他小臉上揚起的笑意。

「開心嗎，阿岳？」

聽到聲音，五十嵐回過神，雖然聽不懂祖父在說什麼，不過他蹬蹬快跑幾步，一把抱住爺爺的腿，抬頭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見他笑著，祖父便順勢抱起他。

五十嵐下意識就用小手圈住了爺爺的脖頸。

「走咯，帶著我家阿岳去抓螢火蟲了。」

說著他便抱著小傢伙在田野里玩了起來。

轉眼，來到這裡已經一月有餘。

五十嵐岳覺得這段時間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只是麻煩的事情也有，他很苦惱自己依舊不會日語。

所以他在爺爺和他說話的時候，他聽不太懂，也說不出話，這讓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個啞巴。

好在私底下，他可以流暢的說出中英文，這才放下心來，合著說不出話，只是因為不會說。

不過他卻暫時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的他才只有三歲，個頭還沒有祖父的腿高，再加上他失足落水，祖父就不敢再讓自己獨自出門了。

想到這些，小豆丁無奈嘆出一口氣。

祖父看他小小年紀居然憂愁善感的，尤其是那小臉的表情，似乎還在琢磨什麼，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阿岳，你幫爺爺把院子里的花澆了吧。」

五十嵐歪著腦袋，眼神有迷茫。

好在爺爺給他指了指手邊的水壺，這才反應過來。

他起身，兩隻小手隨意地提了提往下滑的褲子，便抱起水壺噠噠跑去接水。

因為力氣小，五十嵐只能接一點點水。

他們的院子里都是祖父種的向日葵，正值花期，這些花兒都向陽盛放。

就在他剛要澆水，突然花叢中傳來的動靜。

緊接著花枝顫動，下一秒猛然竄出一個腦袋出來。

四目相對，五十嵐抱著洒水壺愣在原地，對方顯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語氣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呃、你好啊，我住在你家隔壁。」

五十嵐不知道他說什麼，只是慢半拍的眨眨眼。

那男孩一頭微卷的頭髮，漆黑的雙眸明亮又清澈，他見自己的小鄰居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嚇到他了，便連忙解釋。

「因為我在和勇利哥哥玩捉迷藏，所以沒注意就穿過花叢過來了，嚇到你了嗎？」

再次的沉默不語，勝生春雪有些無措的撓撓頭。

就在他剛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隔壁有人喊他了。

「春雪，要吃午飯了哦。」

「啊，我要回家吃飯了，下午再找你玩呀。」說罷，他便一溜風的回去了。

看著他離開，五十嵐仔細回想了剛才的那句。

雖然他基本聽不懂，但那個人的名字，似乎帶著一個雪字。

五十嵐甩了甩頭，不去再想這些，便重新抱起水壺澆花，直到爺爺喊他吃飯，他這才放下水壺，踩著小板凳去洗手了。

透過洗漱池的鏡子，五十嵐仔細觀察了他現在的長相，雖然他身體有些瘦弱，但相貌卻精緻又漂亮。

尤其是笑起來，右邊臉頰上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和原來的他完全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不過出色的相貌也讓他忍不住想，五十嵐岳的父母會是怎樣的人。

下午，爺爺在屋裡做活，五十嵐便自己拿著小木棍在院子的地上畫著玩，就在他剛寫了一個嵐字，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啊，你居然會寫字嗎？真厲害。」

五十嵐抬頭，就看到早上的那傢伙，正趴在他們兩家院子矮牆的牆頭，滿臉佩服和驚訝。

見五十嵐停下，他便從牆頭小心翼翼的下來，蹲下指著那個嵐字。

「我看到你寫了，沒想到你這麼小，居然還會寫字，不過這個字好像有點奇怪。」

勝生春雪側著頭觀察那個字，他能覺得奇怪，當然是因為五十嵐寫的中文，不過中文的嵐和日文的嵐，只有底下的那個風是不一樣的，日文是寫繁體。

因為好奇，勝生春雪記住了這個字。

「你等等呀，我去問問勇利哥哥。」

說罷，他便又像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

好在沒幾分鐘他就回來了，整個人眼睛亮閃閃的說道。

「勇利哥哥說，這個字讀嵐，不過你寫錯了哦。」

說著他便拿過五十嵐手邊的小木棍，在原有的那個字旁邊，寫下了嵐，也寫了平假名あらし。

因為他認識的字也不多，所以只能回憶著勝生勇利教給他的讀音，指著那三個五十音依次讀了一遍。

「勇利哥哥還說，這個字是暴風雨的意思。」

院子里有人說話，所以祖父便順著聲，出來看了一眼。

勝生春雪看到他，馬上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五十嵐爺爺，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原來是勝生家的孩子。

「都好，春雪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昨天，幼稚園放暑假就回來了，媽媽說讓我開學就留在這邊上這裡的幼稚園。」

勝生春雪今年雖然只有四歲，但他個頭比同齡的孩子要高，現在剛讀了一年幼稚園。

簡單說了幾句，勝生春雪詢問起了阿岳。

「五十嵐爺爺，這個小豆子是誰呀，早上我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我，我好難過。」

「他叫阿岳，因為阿岳前段時間落水嚇到了，所以春雪不要介意。」

原來這個小豆子叫五十嵐岳啊。

不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瞬間眼睛亮閃閃的指著地上的字。

「五十嵐爺爺，阿岳居然會寫字。」

會寫字？！

祖父有些吃驚，他看著地上那個寫的方方正正的嵐字，雖然好像是寫錯了，但那的的確確是一個完整的字。

他有些不確定的再次詢問。

「阿岳寫的？」

這下，雖然五十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錶情也猜到了。

他連忙抬手指了指屋子裡的書架，明亮的眼睛滿是認真，隨即看向爺爺。

祖父見他這番舉動。

「阿岳你是看書上寫的嗎？」

依舊聽不懂，但結合狀態，五十嵐立刻果斷的點點頭。

就見爺爺高興的抱起他。

「我的阿岳一定是天才。」

能寫這麼漂亮的字，哪怕是看著書學樣畫出來的，也是了不起。

五十嵐看爺爺開心，他也跟著笑了。

祖父詢問他的意見。

「阿岳，爺爺送你去上幼稚園好不好？」

如今的他已經三歲了，已然到了上幼稚園的年紀。

五十嵐歪著頭似乎是在考慮，好一會兒他才不確定的點點頭。

後來，五十嵐才明白，自己是要去上學了！

夏末，幼稚園暑假結束，新學期開始了。

第一天上學，祖父還是把他送到了學校，今天過後就需要阿岳自己坐幼稚園的車去了。

能夠上學，五十嵐很高興，他終於可以學習語言了，雖然這段時間簡單的對話，他也能聽懂一些，但文盲的感覺還是很不好受。

祖父擔心他第一次上幼稚園，沒有自己在身邊會害怕，所以便一路上和他說著上學的好處。

「阿岳，你在學校里會認識好多朋友了，要和大家和睦相處哦。」

五十嵐點點頭。

送走了爺爺，五十嵐便跟著老師來到了他的班級。

因為是新學期，所以整個班級都是新入學的孩子。

他們櫻花班只有十個孩子，高田老師讓大家坐在座位上。

老師沒有安排位置，所以大家都是各自找地方坐下。

看所有人坐好，高田惠美也是溫柔地給孩子們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大家可以叫我高田老師。」

豆丁們齊聲喊了高田老師，一個個都充滿了活力。

老師讓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

輪上五十嵐他們這個桌子，旁邊的男孩有些害羞的起來，小聲說道。

「大、大家好，我叫橘真琴。」

另一個男孩則是一臉淡定的起身說道。

「我叫七瀨遙。」

終於輪上了五十嵐，但他說不出，就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能流暢的說出。

顯然祖父提前和高田老師說了，所以老師便溫柔地替他說了名字。

橘真琴看著不語的五十嵐，他小聲詢問。

「阿岳，你怎麼不說話？」

七瀨遙也探究的看了過來。

五十嵐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抿嘴搖搖頭。

見他如此，橘真琴和七瀨遙相視一眼，內心達成了共識。

原來五十嵐他不能說話。

放學爺爺來接他回家。

「阿岳，上學開心嗎？」

五十嵐點點頭，雖然自己已經是十五歲的靈魂了，但去上幼稚園，感覺意外不錯呢，尤其是那群小玩伴，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也從未想過。

這邊橘真琴在得知五十嵐無法說話之後，就顯得格外照顧他。

剛開始他還不能很好的理解五十嵐的意思，慢慢地，便一個眼神就明白了。

幼稚園的生活，讓五十嵐逐漸學習了不少對話，大家說的話，他基本都可以聽懂了。

不過老師也不會教文字，在這個階段，他們每天做得就是一起做遊戲。

今天上美術，大家圍坐在大桌子四周，高田老師拍了拍手。

「剛才老師發了繪畫紙，那麼接下來大家就在紙上隨意發揮自己的想象吧，可以是以後想成為的人，也可以是夢想或者自己非常喜歡的事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