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欲揚先抑4

第十章 欲揚先抑4

第十章欲揚先抑4

靳夜慢慢掙開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晏雪明,你錯了。這是你的善意,卻不是我要的善意。」

她與晏雪明靠得極近,這一點距離令她清晰地看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可他的神情卻是沒有變的,依然帶著溫柔且乾淨的笑意。

他在靳夜面前,甚至永遠是微笑的。

她知道這一份心意的可貴,也知道若有一句話說錯便會傷了他的心。於是,作為一個向來直來直去的工科生,靳夜第一次斟酌了自己的辭彙。

「這個事故對我來說,所造成的直接影響遠勝於你,我不願身在局中卻只是一個廢人。我既然選擇了與你同行,就已經拋棄了原有的原則。」她伸出雙手捧住晏雪明的臉頰,認真地說,「我珍惜你的善意,但是你也要尊重我的決心。」

她忽地一笑:「我在努力進步,你看得到嗎?」

靳夜是很少笑的,多數情況下,她一張秀麗的面龐上多數都是冷冷清清的疏離,或是毫無表情。而此時,她笑起來彷彿是冰雪初融,令晏雪明剎那間幾乎要將所有不快都遺忘了。

她的眼睛也很清澈,不同於晏雪明的溫情脈脈,靳夜的眼神里有一種平和且堅定的力量,那種清澈如同一望無際的冰面,看上去平靜安寧,內里卻堅硬至極。

晏雪明微扯了下嘴角:「有個句話,很像我對你的期望。」

「什麼?」

晏雪明娓娓地念出來:「你當溫柔,且有力量。」

他的聲音同樣溫柔、有力,像是初春的風,雖然輕柔卻有吹過野草帶來新生的力量。

靳夜失笑:「我不溫柔。」

晏雪明握住她的手,輕輕按壓在她的心口,低聲說:「不,你的溫柔在心裡,你的心是世界上最柔軟的地方。」

靳夜「噗嗤」一笑:「那你說的應該是胸。」

「……」晏雪明條件反射地飛快抽回了手,「什,什麼……」

他難得地有些狼狽,耳朵尖都慢慢騰起了嫣紅。

靳夜抿了抿唇:「你們學獸醫的,不該有一點醫學的專業素養嗎?這麼緊張?」

晏雪明強調:「那是對動物。」他又想到了靳夜的「人是哺乳動物」的解說,馬上補充說,「除了人以外的動物,除了你以外的人。」

她是他堅硬盔甲下唯一的軟肋,也是風雪過後唯一的停泊之處。

靳夜微微低下頭,伸手撩了下耳朵邊的頭髮。

這個小動作自然又坦然,正如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發現,不管是什麼關係,只要足夠坦然,任何變化都足以接受。」靳夜淡淡地說,「就比如現在,我已經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並且正在毫無知覺地融入。」

「什麼身份?」

靳夜停頓了一下,說:「結婚證上的身份,你的妻子。」

晏雪明聽到這個詞,幾乎感到自己心跳都停頓了一拍。

他苦笑:「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懷疑自己在做夢。」

靳夜說:「我只是說,接受了這個身份,其他的,你自行體會。」

「已經夠了,已經夠了。」晏雪明笑,「你讓我完全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做計劃。」

他拉開門,愉快地說:「你等著,我要出去一下,等我回來。」

靳夜還來不及阻止,晏雪明已經快步走了出去,步伐輕快,大步流星,從背影里都能流露出一種喜氣洋洋來。

靳夜好氣又好笑,但她從來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只是將晏雪明留下的筆記拾起,平心靜氣地看了起來。

晏雪明的字跡很漂亮,同他的人一樣有一種流風回雪的飄逸。晏雪明與晏雪平兄弟兩的字相差很大,晏雪平講究中規中矩,而晏雪明則隨性自在。在初次見到晏雪明的時候,靳夜還會習慣性地在他身上尋找晏雪平的影子,而現在,她愈加發現,這對同胞兄弟之間所存在的無法忽視的差別。

這世上沒有另一個晏雪平,而同樣的,也沒有另一個晏雪明。

翻著翻著,靳夜從筆記的中頁抽出了一張樹葉形的書籤,葉脈分明,顏色黃綠,看上去已經有些時間了。

她捏了捏葉柄,卻沒有在頁面上找到有書籤製作的痕迹。

這明明只是一張普通的書籤,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總覺得彷彿異常熟悉,熟悉到甚至有什麼東西就在喉舌之間呼之欲出。

到底是什麼呢?

靳夜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這片葉子,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想:如果此時此刻晏雪明剛巧在就好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秋水攬星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秋水攬星河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章 欲揚先抑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