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就算是對著我的臉，我也不會喜歡你
第十一話就算是對著我的臉，我也不會喜歡你
城北的莫奈花園裡，我戴著鴨舌帽和墨鏡坐在一個奶茶店的長椅上發愣。
那天晚上的事總是在我腦海里浮現，不是說我耿耿於懷，而是這幾天我和江澤野遇見總會沒來由地心虛。
我輕聲嘆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奶茶抿了一口。
突然後背被拍了一下，我轉頭看沒人，又回過頭，發現沈春連笑得無比燦爛地坐在我面前。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他沒在意，反而拿起一旁的菜單，招來了服務員。點好單后，他雙手放在桌上，規規矩矩地坐著，問我：「你叫我來幹嗎？」
我左右觀察了一下，向前傾了傾，然後朝他招手。
他靠近了一些。
我悄悄地對他說：「江澤野好像發現了什麼。」
果然，他的表情變得很不可思議，但沒過多久又消失了。我有點納悶，這是什麼表情，自暴自棄嗎？
「你們——」沈春連頓了頓，眼裡冒出了一點八卦的光，「發生了什麼？」
這還是我認識的沈春連嗎？
正當我想伸手去核實一下沈春連身份的時候，服務員把他的飲品端了上來，我往後側了側，假裝若無其事。
沈春連就在那裡偷笑。
等服務員離開，沈春連伸了伸懶腰，陽光斜斜地灑在他身上：「自由真好。」
我滿臉疑問。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我馬上就意識到我的墨鏡和帽子，是的，我們交換了靈魂，那個藏著掖著的變成了我。
「你還沒說發生了什麼呢？」在成功秀完優越感后，他成功轉移了話題。
我發現沈春連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
記憶飛回了那個晚上，我和江澤野以一種尷尬的姿勢相對了很久，以至於我微微往後傾的腰都有點酸。
江澤野以為我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
「你是誰？」
我覺得自己肯定躲不過了，心想要不破罐子破摔吧，被當作精神病也沒關係。
結果樓上的窗戶「嘎吱」一聲響了，我的視線成功被轉移。我推了一把江澤野的肩膀，指著那邊說：「有人！」
可我沒意識到，江澤野的一隻手正撐在地上。
因為之前過於緊張，力氣也猛地變大，我一推，成功地讓他的左手偏離了重心，於是他抓著我的右手往我的方向倒了過來。
我看著江澤野一點一點地在我的眼裡放大，最後停在了離我臉大概只有一兩厘米的地方，而他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抓我的姿勢變成了十指緊握。
我們兩個一上一下躺在草坪上，如果我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站在旁邊吃瓜，我一定會激動地搖旗吶喊。
但此時，周圍太過靜謐，我又是局中人，我想如果能加點特效，那一定有一排烏鴉「嘎嘎」飛過。
我尷尬地咳了兩聲，有點不知所措。
然後，我的關注點神奇地偏離了——他的皮膚太好了，根本沒有毛孔！
我好生羨慕。
「沈春連，你耳朵紅了。」正當我感嘆他皮膚的時候，江澤野突然低聲對我說。
這句話就像是電流一樣，渾身血液往上沖，我很快便覺得耳朵燙得厲害。我偏過頭，騰出一隻手捂住耳朵。
緊接著，我感覺臉頰有什麼擦過，最後停在那裡，軟綿綿的、熱熱的。
餘光稍稍往那邊一瞟，我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那應該是我這輩子難以忘記的一幕，我陸耳耳被江澤野親了，以及這人酒量比我還差，親完就睡過去是什麼神操作！
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推開，拍了拍手，然後蹲在旁邊看他。
視線從他的眼睛開始往下移，最後停在了他的唇上，想起了之前的觸感，於是我立馬用手捂住臉，試圖將熱氣驅散。
剛剛，我被親了嗎？單身這麼多年的陸耳耳被帥哥親了？
那如果……剛剛我沒偏過頭，豈不是……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陸耳耳，你不可以這樣哦，不可以想太多哦，要淡定哦。我忍不住低下頭偷笑，不小心瞥到江澤野的耳朵。
那裡也是火燒般的紅。
不過，江澤野整張臉都是紅的，誰知道是醉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呢？
當然，和沈春連敘述的時候，我省去了比較親密的部分，免得沈春連自我代入然後崩潰。
「所以老大喝醉暈過去了，你躲過了一劫。」沈春連總結道。
我回想起那個吻，為了掩飾羞澀，只能低著頭喝飲料，並且頭垂得很低，盡量讓帽檐遮住我的臉。
「嗯，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知道什麼，所以，」我頓了頓，換了種嚴肅的語氣，「我想坦白，把我們的事告訴他。」
沈春連思考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點了點頭：「可以。」
「你說可以就行了。你跟我回去，我們一起去找江澤野。」
我心裡很急切，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讓江澤野知道，我不是他的表弟沈春連，而是之前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記者陸耳耳。
很想很想讓他知道。
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看到沈春連都很驚訝，陳子軒把我拉到一邊：「你把她帶來幹什麼？」
我不解，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老大呢？」我問他們。
安鉻和沐凌把我拉住，像是盯壞人一樣看著沈春連，低聲對我說：「你快點叫她走啊，不然就完蛋了。」
我更不解了。
這些人怎麼都神經兮兮的，發生了什麼嗎？
沈春連拉了我一下，用眼神暗示我：「我還是走吧……」
這我就更生氣了，明明說好要一起對江澤野攤牌，怎麼能臨時反悔？
我從沐凌和安鉻身邊掙扎出來，衝出去抓住了即將邁出去的沈春連的手。
而這時，江澤野從樓上下來了，面色鐵青。
「你們都不要走。」他站定在我和沈春連面前，滿臉不悅，接著他面向我，「你帶她來幹什麼？」
我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朝他笑道：「攤牌！」
我明顯感覺周圍的人都有些提心弔膽，包括離我最近的沈春連。我意識到不對，補充道：「有些事我想單獨跟你說，可以嗎？」
江澤野皺了皺眉，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
我更開心了！他說他知道我要說的事情。這麼說，他早就知道我是陸耳耳，然後還有點喜歡我嗎？
也許是我太過喜形於色，江澤野更加嚴肅了。他將手機放在我面前：「你其實可以不用以這種方式告訴我的。」
哈？我怎麼有點聽不懂了，視線緩緩移向手機屏幕。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微博熱搜上莫名地又被我佔了個第一，話題是「沈春連女友曝光」。
我點開，裡面的微博無一不是今天下午我和沈春連見面的場景，由於我戴著鴨舌帽和墨鏡所以身份不能確定，但還是有「熱心」網友憑藉我耳朵上的一顆痣認出來是我。而且因為照片拍攝角度的原因，顯得我和沈春連很親密。
我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這才多久啊……
我抬頭看江澤野，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能從他的眼裡看出「失望」兩個字。
「我要說的攤牌不是這個……」我解釋道。
可是江澤野不聽，他只是冷著臉拿起外套往外走，看樣子應該是去公司解決問題的。
門外漸漸地有了一絲喧鬧，安鉻跑過去看了看，迅速把大門關上：「外面竟然圍了一堆記者，太可怕了，都追到這裡來了。」
我緩緩移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怎麼辦，好心累。
沈春連這次沒懟我，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像是給我打氣，悄悄地說：「等和老大講清楚了，就好了。」
「可是這個緋聞怎麼辦？你現階段如果談戀愛不是要完蛋嗎？」
沈春連白了我一眼：「我們真的談戀愛了嗎？」
我搖頭。
「那不就得了。而且我黑料那麼多，怕什麼。」
我被安慰了。
然而下一秒，沈春連怕是太過自由以至於放飛了自我，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了照自己：「雖然你長得還算可愛，但脾氣太差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
我這暴脾氣可真是忍不了了，果然沈春連這人好不了三秒。
我冷漠地朝他微笑，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你還別說，就算是對著我的臉，我也不會喜歡你！」
然後我們倆氣呼呼地看著對方，突然就笑了。
而這時我和沈春連都沒注意到，由於我們的舉動，這個屋子裡的其他三個人看我倆的眼神有多曖昧。
沐凌：「是真的吧？」
安鉻：「我覺得是了。」
陳子軒：「他們感情真好。」
這次的緋聞事件很快被壓下來，很多人都認出當事人是當時救場的陸耳耳，紛紛搖起「春耳CP」大旗，佔據了這場輿論的主導地位。
尤其是某CP大粉「春耳SZD」，一邊愉快地嗑了顆真人糖，一邊秉持著「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原則，指揮著CP粉們給自家正主凈化廣場。
當然，負面影響也是有的。團粉對沈春連更加不服氣，於是更賣力地想讓他退出娛樂圈。所以網路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以往CP粉都是處於最底層的粉絲，連冒頭都不敢，而這次，「春耳CP」粉卻和沈春連的唯粉相處得異常和諧，甚至還攜手一同戰鬥。
而這個時候，YUM男團再次迎來外務，是H市電視台的七夕晚會，表演的節目不是新EP，而是最近很火的一首甜甜的慢歌。
電視台的化妝間。
我和江澤野背對著化妝，我能透過我面前的鏡子看見他，他的視線一直放在他手上的書上，是《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那件事情之後，我很久沒有見過江澤野。江澤野總是早出晚歸和我錯開了時間，我連單獨和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想到今天的外務，我想一定要和他說清楚。
等化好妝，我走到飲水機那裡倒了杯水，正往江澤野的位置走過去時，導演姐姐突然從外面沖了進來，跑到了江澤野身邊，然後把他喊了出去。
我端著水的手僵硬地浮在半空，眼睜睜地看著江澤野沒有感情地從我面前走過。
好想哭哦，這個世界是和我對著幹嗎？
等到上台，我都沒有機會和江澤野說上一句話。
沈春連這次以我的身份代表雜誌社來做後台採訪，節目表演完后，我和他在後面碰了頭，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沈春連本來是笑著的，突然表情就定住了。
「老大……江……」
啥「老大姜」？
我察覺到不太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江澤野站在我身側，我剛想打個招呼，他又冷漠地走過。
我好無語。
一而再再而三遭遇冷臉，是個人，熱情都會被澆得透透的。於是我也不想著解釋了，就這麼著吧，就這麼混著，早點回去當陸耳耳。
我和沈春連趁著空當在電視台里的一個休息間見面。
「你找到那個黃牛了嗎？」我問沈春連。
之前就差一點點就完成了我們的計劃，結果那次之後，那個黃牛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怎麼都找不到。
沈春連搖頭晃腦：「太難了，這太難了。」
我垂頭喪氣，雙手比著一朵花撐著下巴，坐在化妝鏡前看著鏡子里的沈春連的臉。
「怎麼辦，我當沈春連當膩了。」
沈春連也學我的樣子：「我也當陸耳耳當膩了。」
我白了他一眼，又開始喪了：「我們不會換不回來了吧？我不想一輩子用別人的身份活下去。」
「你以為我想？我還想談……」
「談什麼？」
「不告訴你！」
「幼稚。」
我倆爭鬧了一會兒，又靜了下來。我呼了口氣，望向他：「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下去。」
「沒找到『原裝黃牛』，我們可以找『盜版』啊，你覺得呢？」
「可以試試。」
「那我們就……」
我豎起一根手指，頗有種指點江山的意味，但還沒說完話，休息室里的換衣間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和沈春連警惕地望向那裡，然後那扇門被推開，換上了日常服裝的江澤野站在那裡，一隻手還插在口袋裡，頭頂的那束光打在他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我都無法睜開眼。
正當我陷於他的美貌不能自拔的時候，沈春連在我背後拉了拉我，我立刻反應了過來！
我的天啊！他不會聽到了什麼吧！
他不會把我們當神經病吧！
「江……」我正準備喊住江澤野，想試探性地問問，卻沒想到江澤野面無表情地向我走來，我都在心裡找解釋的說辭了，然而他卻撞了我一下，然後離開了休息室。
「……」
他也太小氣了吧！竟然還在生氣！
一時間像是被他的情緒感染，我氣得腦子直接蒙了，也就忘記了要去試探的心思了。
後台採訪。
我緩了很久才能像現在一樣穩住情緒，臉上掛著笑容，即使現在被一堆話筒圍著也不煩躁。
之前那個緋聞，在我和沈春連的極力否認下，公司官方代表我們發了聲明，否認了這一事情，再加上粉絲的團結合作，基本上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況且在這件事之後，YUM男團也沒什麼在公開場合出現的機會，所以也沒接受過什麼採訪，於是記者們便逮著了這一次機會。
尤其是，兩個當事人都在這裡。
沈春連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從採訪者變成受訪者，面對各種各樣的鏡頭和話筒，他除了不停地否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個人特別像個傻白甜。
可我不一樣，我是陸耳耳，身經百戰的陸耳耳。
我接過話筒，微笑道：「看來大家對我的八卦緋聞比對這場晚會感興趣。其實我只是個小輩，來到這麼大的平台很激動很開心，所以不想讓其他事情沖淡了大家對這場晚會的關注度，謝謝你們對我的關心，以後有機會可以慢慢聊。」
然後我將話筒遞迴，退到了組合後面，整個採訪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沈春連畢竟是帶著採訪任務來的，卻一個問題也沒問。
與其說沒問，不如說江澤野一直沒有接過他手裡的話筒。
我站在一旁都在為沈春連著急，沒完成採訪，他怎麼寫稿子？面對主編他怎麼交代？
在即將結束的時候，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女孩子突然沖了進來，奪過了沈春連手上的話筒，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或許這麼說不太準確，她是擠到了前面，直接把話筒頂向了江澤野。
蘇樂真是個勇士。我想。
蘇樂拿著話筒，雖然個子不高，但特別有氣勢，挺直了腰板：「沒時間了，快來翻我們的牌子吧！帥哥！」
她一出口，大家都被她逗笑了，也友好地給她騰出了位置。
江澤野沒辦法，只能接下話筒，然後耐心地回答了她提出的問題。
我在一邊看著這一幕，似乎發現了以前不務正業的蘇樂身上的潛力，以及……沈春連看向蘇樂的時候，怎麼眼睛里有星星？
採訪的視頻同步到了網上，果然引起了一大撥討論：
團粉A：是沈春連吧？是那個沈春連吧？
團粉B：樓上你沒有看錯，沈春連好像有情商了，希望能持續保持。
路人A：嗚嗚嗚。我「真香」了，說這話的沈春連也太Man了吧，站在一邊也好乖哦。
連粉：我們家連連入股不虧哦各位！他會越來越好的！
此處黑粉A路過：你們難道忘了你們偶像失格談戀愛嗎？真是沒記性。
黑粉B：支持樓上。
……
晚會過後，YUM男團除了廣告拍攝，幾乎處於空窗期。
我除了待在宿舍里，就是偶爾跟著大家去公司開會，日子過得很是無聊。於是很長時間我都躺在床上刷微博，順便發微博和粉絲互動。
房門輕輕地被打開一條縫隙，接著緩緩關上。
然後，我聽見安鉻和沐凌很小聲對話的聲音——
安鉻：「太反常了吧，小五這幾天每天發條微博……」
沐凌：「他還和粉絲搶沙發。」
安鉻：「哼，幼稚！不過他的粉絲量要超過我了，我害怕。」
沐凌：「沒關係的，老安，還有陳子軒陪你，哈哈哈！」
……
我悄悄地走到門后，在聽牆腳聽得差不多的時候，手伸向門把手然後用力一拉。
門「嘩啦」一聲打開，沐凌和安鉻在我面前獃滯了好幾秒。
我故作嚴肅：「你們在我房間門口乾什麼呢？」
安鉻頭偏向一邊，不說話。沐凌見安鉻沒志氣的樣子，搖搖頭，對我說：「這不是因為你這裡光線好嗎，我們來自拍的。」
我指著走廊，很明顯他們房間門口的陽光更好：「你確定嗎？」
沐凌一本正經地解釋：「咳，你不懂，這樣的光線下拍的照片很有藝術。」
神的藝術！
我正想拆他台，樓梯那邊響起腳步聲，緊接著江澤野那張冰塊臉出現在了我眼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江澤野的神情好像不是很自然。
「都在？」
我左右看了看，除了陳子軒不在，可不是都在嘛。
不過這人是沒長眼睛嗎？不會自己看？心裡吐槽歸心裡吐槽，表面上還是要做一做樣子，比如乖巧地點點頭之類的。
「下樓吧，何姐來了，有事。」說完，江澤野扭頭就走，卻不是去樓下，而是自己的房間。
安鉻小心翼翼地湊近我們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老大很冷淡的樣子？」
沐凌：「早就發現了，自七夕晚會那個外務后，他越來越冷，千里之外都能感覺到他的寒氣。」
他們聊完將目光投向我，語氣里有一絲八卦：「小五，有內幕嗎？」
我汗顏，假裝擦腦門上的汗：「都二十幾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
沐凌微眯著眼，靠近我一步：「你真的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好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話說得我有點心虛，不過我還是狐假虎威地挺直了腰板，回擊：「喂，這種內幕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不過……」
我尷尬地頓了頓，補充道：「你們要是知道了記得順便告訴我。」說完，我就往樓下溜了。
沐凌和安鉻捧腹大笑，笑聲大到我跑到樓下都能聽到。
唉，失策，被嘲笑了。
可是我也好想知道呢。
何姐在樓下坐著，茶几上放著好幾摞我們的照片，說是各種品牌方需要我們的簽名。
簽名來得猝不及防，我和沈春連完全是兩種筆風，我終於又慌了。
然而沒預料到的還在後面，何姐多拿了兩百張給我，說道：「你多簽兩百張，廣告方那邊指明要你的。」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真實』。」何姐偷笑。
「……」
自從上次採訪后，很多人都在網路上評論我「真實」「有趣」「直來直往」等，導致我算是小小出圈了一把。
這個人設我不想要，我是被迫的。
大概是以前不夠自信的印象太過深入人心，這次的發言竟然讓團粉都客觀地表揚了我，我的粉絲數也非常順利地創了個歷史新高——300萬。
其中一部分是何姐趁熱度給我買的……這個還是不提比較好。
我把簽名照搬回房間，盯著它們發獃。旁邊凌亂地擺了幾張簽名照，都是我簽毀了的。誰能想到沈春連的名字看起來挺正常，簽名潦草到無法模仿。
我準備向沈春連求助了。嗯，這本來就是他的事，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於是我拿出手機，在即將翻到他微信的那一刻，微博突然彈出了我微博的私密關注——吃喝玩樂蘇樂樂。
奇怪，我什麼時候私密關注蘇樂了？
我點進去發現蘇樂在YUM男團的超話里發了一條拍賣微博，並且短短十幾分鐘，一張江澤野的簽名照賣一千二。
我震驚！
他們簽名這麼掙錢的嗎？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麼沈春連的微博里會出現一個私密關注，這個賬號的密碼除了公司，只有我和沈春連知道，難道……
我想起那天沈春連看蘇樂的眼神，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沈春連的內心活動
私密關注蘇樂的，是我。
沒錯！就是我！
理由很簡單，我想知道她在微博上究竟是怎麼黑我的。為了不被人發現又能及時找到她，我找到了這個好辦法。
誰叫陸耳耳死活不肯把號給我，小氣。
當我看到蘇樂的首頁的時候，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按捺不住好奇。
她這不是黑，明明是糗事百事通，我十分納悶十歲那年我誤入女廁所的事是怎麼被她知道的，以及為什麼這樣一條微博竟然有一千多個贊。
這個世界，我看不透了。
猛然想起我和陸耳耳爆出緋聞的那一天，蘇樂表現出異常積極的樣子，我還沒邁進雜誌社，她就衝到了我面前。
「陸姐，你和沈春連在一起了嗎？」
我汗顏，繞過她走進辦公室，想無視她這個話題。可沒想到，她就像牛皮糖一樣，整整一天跟我形影不離。
我瘋了。我妥協了。我向她招了。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戀人！」
蘇樂只是愣了那麼幾秒鐘，挑著眉，語氣有些奇怪：「你們不用這麼『隱秘』啦。」
「……」
然後她拿起手機開啟了備忘錄：「陸姐，假的也沒關係。你只要告訴我一些料就可以，不用和我說這些東西的。」
「什麼料？」
「比如說，沈春連不為人知的糗事。陸姐，你不準敷衍我，就算你不是沈春連的女朋友，但現在也是能一起被拍的關係了，我不信你沒有。」說完，她又補充一句，「不然你編也可以，別告訴我是假的就行。」
還能這樣？能不能有點記者的操守啊？
在這場緋聞風波前，我還記得陸耳耳說，她想和江澤野坦白，坦白這段離奇的經歷。
她說，哪怕被人誤解，被人當作瘋子，也不想總是頂替一個人活著。
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沒有人會想要以別人的身份活著，包括我。
那天，我坐在辦公椅上寫日記，思考著這個問題，蘇樂坐在我面前吃麻辣燙，香味溢得整個辦公室都是。
主編進來一定會生氣，但是她好像從來不在意，道歉道得最快，打臉也打得最急。
沒錯，我也很想和她坦白。
她要是知道我就是她討厭得要死的那個沈春連，會不會氣死？或者……激動？
不過，事情還是沒那麼順利，意外在我身上還是很多的。
坦白這件事，或許還是找個黃道吉日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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