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命運之輪(6)
——我從來不認為命運是既定的,安貝莎,我從來不認為命運是既定的。即使命運的輪迴里早已暗中定下了我們必將遵循的路途,我也堅信,即使我無法違背這個規律,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他們也必定會邁出一條屬於他們自己的道路。
——沒人生來高人一等,不過他們是在享受先人的地位的同時,也要準備償還先人因此而付出的代價。放在我身上也是一樣,沒有哪個家族生來就會繁衍千年萬年,即使是我嫁入了這個號稱傳承千年的特洛爾家族,如今的族長,不過只是個偏僻的支系之後。
——安貝莎,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你還年輕,你剛剛成年,而我,卻早就看見了自己的死相,我再也沒有辦法看見之後的未來。在我之後,要是我的孩子有幸能夠踏上這塊異國的土地時,還要麻煩你來照料他們呢。
——啊,我們到了……隕星坑。
……
彎彎繞繞,繞繞彎彎,安貝莎·洛克斯塔停止了追逐,仰望著面前這座潔白色的堡壘般的別墅,望著面前洞開的大門,通向著裡面未知的通道,安貝莎突然感覺面前的通道中,似乎帶著一股隱隱的魔力,吸引著自己踏進這座別墅之中。
「雖說當年稀里糊塗答應了金雀花的請求,但這麼頭腦發熱直接跳下二樓的行動,我還是第一次呢。」白煙從嘴裡呼出,望著面前這座未知的別墅,安貝莎心裡仍舊還是存著一絲不安。
「那個假醫生就是躲在這兒來了吧。可惡,明明有著這麼好的大院子,為什麼非要做行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該不會是受人指使了吧?」
來到大門旁邊,門邊的牆上掛著一塊牌匾,【極地別墅】一行大字雖然歷經歲月洗禮,卻是依舊保持清晰。安貝莎上下打量著這塊牌匾,右手卻是下意識地伸出去撫摸著,而在右手觸碰在牌匾的瞬間,腰間的綠色寶石突然開始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追古尋真!」
霎時間,安貝莎的頭腦中開始構建出這座別墅的模型。從它身為一塊磚塊開始,到它逐步搭建修築,一步步形成這座別墅的過程,這樣的過程在安貝莎頭腦中構造著。直到最後一塊磚塊搭建完成的瞬間,她的頭腦中突然出現了一行數字,那是代表著這座建築最早的建成時間。
星曆1799年12月14日。建築師:詹姆斯·霍班。
「霍班?好熟悉的名字。」安貝莎思索著,順手把香煙放進嘴裡輕輕點著,「父親之前好像說過,這個名字,似乎跟那個首都的統領官邸的設計師很相像啊,該不會這座別墅的設計者,就是他的某個親戚吧?」
「而且1799年……恰好也是聯邦第一代統領逝世的時間啊,難道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和巧合嗎?」
「算了,希望這只是我在自作多情,區區一個建築設計師,還能夠再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安貝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煙霧。即使她強迫著自己這麼想著,但抬起頭看見面前洞開的大門,通向著深處漫長的通道,安貝莎的心底里卻仍舊保留著一絲遲疑。
她想回去,就這樣回去跟同伴們會合尋求幫助,一同一把火燒了這個別墅。但是一想到之前被那個年輕人,只是用那種簡簡單單的騙術就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的自己,安貝莎恨不得連續給自己幾個大嘴巴。
她差點背棄了那個承諾,任憑自己的友人面臨生命的危機。這種違心的行動,是她自己,安貝莎·洛克斯塔絕對無法容忍的行為!
最後吐出了一口煙霧,安貝莎抬腳抹去了腳下草地的積雪。又一個深呼吸后,她扔下煙頭,大踏步地邁過了面前大門的門檻。而就在她完全踏進了這座別墅的內部時,身後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厚重的咔咔聲,轟隆一聲,大門關閉,阻斷了她和外界光線的最後一絲交流。
「哈……」她長嘆了一口氣,「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每個故事都必定出現的一段橋段。踏入了未知的空間,就會有這些無形的力量在故弄玄虛,企圖讓每個人陷入崩潰。我……我才不吃這一套呢!這種東西我見得多了,以為……以為我會害怕嗎?」
然而說是這麼說,安貝莎的雙腿還是誠實地反映著她此時的心境。她的雙腿微微顫抖,一點點地在向背後挪動著,呼吸也不知不覺地變得粗重起來。而當她的雙手觸碰到了背後冰冷的門板時,安貝莎突然發現,自己早已是無路可退了。
她的眼睛逐漸濕潤,看起來只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然而腰間的綠色寶石一陣閃爍,無數的信息隨著她的觸碰湧入了她的頭腦,頓時讓她止住了情緒的崩潰。她下意識地側過頭,睜大眼睛觀察著身後的門板。
「不對勁,不對勁……」她喃喃自語,「一百年前的別墅,為什麼只有這扇門這麼嶄新……」
然而此時的安貝莎並沒有意識到,就在她視線的死角,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副冒著寒光的盔甲。盔甲的關節發出咔嚓咔嚓的碰撞聲,正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哇啊!這是什麼!」
似乎時捕捉到了身後盔甲的動靜,安貝莎轉頭望去,卻發現危機正離自己的頭頂越來越近。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叫,安貝莎蹲下身子一個翻滾,堪堪躲過了盔甲的突然襲擊。不過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那副盔甲突然迅速地重新調整姿勢,揮舞著長劍沖向自己。
「傀儡戲法嗎?不會吧?這到底是什麼玩意!難不成是那個假醫生的伎倆嗎?」
雖說靠著瘦小的身體靈活地躲過了盔甲的連續襲擊,但安貝莎還是不可避免地差點被盔甲所命中。躲在牆邊的她退無可退,差點被那盔甲砍掉了一隻耳朵。即使如此,與長劍擦肩而過的臉頰,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痕。
「可惡!只能往更深處跑了!」
安貝莎搖晃著穿過通道,不一會兒便進入了一層寬敞的大廳。這大廳雖然確實是富麗堂皇,但如此漂亮的空間內,竟沒有一張可以騰挪躲閃的傢具。大廳內空蕩蕩的,只有前方的三條階梯指示著安貝莎可以逃離的下一個去路。
「左邊!中間!右邊!啊真是的!這家主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面的風格也太古怪了!」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的安貝莎定神望去,卻偶然發現三條階梯的旁邊,竟是掛著三幅風格相似的油畫。
「油畫?說不定那是個突破口。」
身後盔甲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安貝莎也顧不上猶豫了,右腳一蹬,先奔向左手邊的階梯而去。在她左手碰到油畫的畫框時,來自於這畫框源頭的信息頓時湧入了她的頭腦。
「內容是領導獨立戰爭的第一任大統領的畫像,但是太新了,似乎是幾天前才完成的。看來左邊的通道並不是正確的道路。」
安貝莎定下心來,排除了第一個錯誤答案。回頭望去,那盔甲離自己已經是咫尺之遙了。不能再停留在這裡了,安貝莎雙腿用力,再次奔向了中間的階梯。使勁一躍,再次碰到了那副畫作。
「大湖市的景色,作於1798年,詹姆斯·霍班作。」安貝莎一陣竊喜,「太好了,看來應該就是這條路了,中間這條階梯是正確的!」
然而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平復心情時,那副盔甲卻不知何時閃現在安貝莎身後。安貝莎又是一聲驚呼,急忙俯下身體,再次堪堪躲過了又一次的突然襲擊。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安貝莎卻在盔甲的表面,看見了足以揭開真相的一行字跡。
那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如墜冰窟。但安貝莎還是借著盔甲動作的空當,手腳並用地登上了階梯。而當她踏上了二樓的同時,面前的通路卻讓她心生疑慮。
「這……這到底是個什麼屋子啊!這是給死人住的吧!」
階梯之上,只有一條筆直的通道,通道盡頭,是一條只能向上的階梯,而通道兩邊,密密麻麻遍布著緊閉的房門。而通道內部,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木頭髮霉的味道,似乎是從一百年前保留至今的腐朽的味道。原汁原味,令人作嘔。
「想吐……」安貝莎儘力止住了胃部的躁動,「但現任的大統領可真是足夠下血本。連.P.都能被調用,看來是想要連我和克勞迪婭一起抹殺吧。真有你的,帕佩特,要是我當初一走了之,恐怕就不會遭到這種劫難了吧。」
「但我安貝莎·洛克斯塔豈是這種人!既然我已經得知了這個秘密,我必將要活著走出這座別墅,將這個秘密告知給她們!」
安貝莎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握拳錘在牆上,砸下幾塊飛灰。她邁步上前,似有熊熊鬥志。
然後,就在經過第一扇門時,先前的盔甲卻突然從另一邊冒出,提著長劍就要刺來。安貝莎瞪大著雙眼,一臉驚恐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長劍。她的身體向後退去,碰到了身後的另一扇門。
緊跟著,門鎖轉動,安貝莎蜷起身子向後滾入房間,而後又是一腳將房門踹上。長劍穿破門板,劍尖停在了她眉心前幾厘米的地方。她沉住氣,抓住時機起身拔腿就跑。
就在這房間之內,還有兩扇房門緊閉著。各自撫摸著兩扇門的門板,安貝莎又看向被刺穿的即將毀壞的門板,她突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等著吧,.G.的走狗,我非要來到你的面前,徹底揭穿你能力的真實身份。你這奪人財產的搶劫犯,你不會安然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