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上)
兩次的相遇,在吳玉的眼裡,不過是自覺倒霉,遇到了無聊的騷擾者而已,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這樣的人於她而言,就像公共汽車上,人多時出現的性騷擾,討厭是討厭,但不是很破壞心情,轉臉也就忘了。
沒必要為不相干的人不愉快,相干的不快還不知道如何消化呢。
吳玉回到家裡,恨烏及屋的沒給魚餵食。每次通話安平都問魚餵了沒,花還好吧?怎麼從來不問她睡得好嗎?自己都是怎麼吃的?
坐到電腦邊,也是恨恨的心情,她現在是嫁給了電腦嗎?想及此,連打開電腦的心情也沒有了。
開了電視,躺倒在沙發上,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八婆樣的電視劇,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每天這樣鬱鬱寡歡的,吳玉終於厭煩了自己。
挨個給那幾個閨蜜打電話,不管她們的叫囂或推拒,她定好常去的天竹KTV小包房,準備帶著她們好好的嚎上一晚,發泄掉連日來的煩悶。
剛關好的士車門,「快放寒假了吧?」這是個健談的師傅。吳玉系好安全帶,笑著說:「是啊。」「不過,我都放了快十年假了。」
天竹KTV在D市一所大學附近,因為該所大學在D市比較有名,一般打車到哪附近,都會直接說學校名字,然後快到目的地時,再給司機指路。
吳玉公司位於D市另一端,恰恰附近也是一所大學。看來師傅把她當成了大學生。
哪個女孩子被別人誇年輕,心裡不高興?何況人家又不是客套地恭維。開懷的心情,在吳玉臉上一覽無餘。
師傅特意向右偏頭仔細看了兩回吳玉,彷彿吳玉的笑臉給了他鼓勵,師傅繼續侃侃而談,
「孩子你可真年輕!其實不化妝多好,乾乾淨淨的!看你小馬尾一甩,還到XX大學,還背個小雙肩包,叔叔以為你大學生呢!」
吳玉羞澀的笑笑往窗外望,沒再繼續話題。
畢竟陌生人!
吳玉不喜歡化妝,那麼多化學用品,就敢往臉上抹,她很佩服現在的女孩子,各個膽色過人,把化妝品當調色板,把自己的臉當成畫布,大膽的揮毫潑墨,全部有當畫家的潛質。
她也是女孩子,她也愛漂亮,可她寧願多換幾件樣式素雅的衣服。她覺得乾淨整潔衣裝得體氣質優雅,就是最好的了。
所以,她也會每天認真的把眉毛修的整齊有型,這樣臉上會看起來乾淨整潔,再淡淡的塗一點口紅,把過白的臉顯得有些氣色。你看,不化妝不等於邋遢,不化妝,也一樣可以漂亮。
七點不到,她就率先來了,點好大家常唱的歌,待酒水小吃齊備,不等死黨來,她先獨自唱了起來。
什麼樣的流行歌曲都與吳玉無關,她只喜歡,樂曲悠揚舒緩,歌詞能打動她的歌。
《盛夏的果實》是她那段時間的最愛。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就被開篇的兩句詞觸動了心底的某根弦。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也許承諾不過證明沒把握......」
人說近處無風景,可她和安平之間為何離得如此遙遠,仍然會一成不變呢?
他們之間,現在已經到了只能體會咫尺天涯,永遠也沒有可能天涯咫尺嗎?不是七年才癢嗎?
正沉浸在歌聲與現實混雜的哀傷里,嘰嘰喳喳的一群死黨殺進來了,打斷了她深情的結尾。
「回回唱這個,你沒唱夠,俺可都聽夠了哈!」性格大氣開朗的忠姐似笑似罵的嚷著。
「讓她威脅咱不來後果自負,今天除非咱都同意走,不然她想回家睡覺試試看。」這是性格稍稍文雅內斂些的包包,跟在忠姐身後湊趣。
大家都知道她十點就寢的習慣,但她們說那是毛病,現在有幾個年輕人不過夜生活,十二點以前睡的?
「玉就是現實版的裹腳女人!」這是大家統一的說法。
所以她不得不在和她們聚會時,放棄十點前睡覺的習慣,不能掃大家的興。
「別,沒看玉一臉的相思難耐,真不理解人,咱唱咱的,麥就別給玉了,讓她安靜會兒哈。」
這是貌似溫和,實則最能調侃的岩,在不溫不火的補充說明。誰能在KTV安靜?
相識相惜近十載,四個人從高中時代廝混至今,相互經歷著彼此的懵懂、初戀、結婚,其中一個人有個風吹草動,另外幾個立刻知曉。
她們之間沒有秘密,相互熟悉得不需要任何言語,看看錶情都知道彼此心裡在想什麼。
這種熟悉,大多數的時候帶給吳玉溫暖,愜意,只是偶爾才會有窒息、有逃避。
深陷壞情緒當中時,她不喜歡三個人車**戰似的逼問。
她一向選擇躲起來,什麼時候自己覺得能透過氣來,可以把心事曬出來,經得起那幾位大神,翻來覆去烙餅似的盤問時,她才會從她的殼裡爬出來。
吼了半晚上,十瓶喜力盡數喝光,小吃所剩無幾時,吳玉拿起錢包,到外面喊服務員結賬。
四處張望著搜尋服務員的身影,只聽走廊里「哐!」地一聲,瞬間,一個人呈U字型重重落到地上,一聲慘叫,地上登時見了血。
吳玉楞住了,這樣的場面,她只在電視電影上見過,今天,這場面從屏幕跑到她面前了。她獃獃地看著地上的傷者不知所措。
「還不滾!」一個比較清脆的聲音。吳玉看向怒吼的人,背對她,一個小姑娘後背都透著怒氣,可明顯地,站在她旁邊的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側身斜對吳玉的男人,大約一米八幾的身高,看樣子比安平壯實些,可也不會超過兩百斤。
男人黑短袖緊緊貼在身上,黑色包腿修身長褲,黑皮鞋,雙手攥拳,全身肌肉緊繃,準備隨時再出手的架勢,胳膊粗壯得緊撐著短袖袖口,袖口處的胳膊上,隱隱露出一點紋身的痕迹。
地上的人掙扎著起身,挪到牆邊,手扶著牆慢慢拖著腿,一步一瘸往外面走。男人隨著傷者慢慢轉身,視線剛好和吳玉遇到,兩人同時一楞,武夫?
男人看到吳玉的一刻放鬆了身體,鬆開雙拳,臉上表情呈現出一絲溫和,似要開口打招呼,剛做出張口的動作,話還沒出口,就被他身後房間出來的一群男男女女給閃電般拽了回去,還有人口裡嚷著,
「一腳就完的事...」
「磨蹭什麼呢?」
「女士,您買單嗎?」一個服務生禮貌的掛著職業微笑在問吳玉。
吳玉回過神來,「哦」一聲,打開自己的錢包。
「您稍等,我取賬單過來。」
從吳玉推門出來,到服務生過來問她是否結賬,也許就一分鐘的功夫,但吳玉卻覺得隔世般恍惚。
回到房間,岩還在拿著麥,對著不停轉換畫面的屏幕深情地唱著,包包似累了,斜躺在沙發上,忠姐一手拿著果盤裡的水果向嘴裡填著,另一隻手還在用遙控器選著歌曲。
誰都沒有看吳玉。沒人發現她的異常,酒精加上五彩昏暗的燈光,也剛好遮住了她慘白的臉。
吳玉慢慢坐回沙發上,腦海里回放著剛才的畫面,最後定格在男人隱隱透出紋身一襲黑衣的側影里。
這第三次相遇,讓吳玉徹底地記住了武夫!
短短的一周,三次見到這個人。兩次跟她搭訕,一次親見他動武。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