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魚
夜裡,曾軼銘和橙子沒回學校宿舍住。
夏天的夜晚很短,只需要準備一盒蚊香,兩個年輕人在簡陋的辦公室里眯一會兒就能快速滿血復活。
曾軼銘趴在辦公桌上睡得正香,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滿身疲憊的張大叔輕輕推開辦公室房門,慢慢來到曾軼銘身邊,輕搖了兩下他的手臂,見他睡意朦朧,小聲說道:
「圍堰內的水都抽幹了,裡面動靜還不小,初步估計至少有50斤魚。」
曾軼銘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抬頭看了一眼刀疤留在這裡的鬧鐘,凌晨3點鐘。他站起來瞧了一眼酣睡的橙子,這種抓魚的好事能丟下同伴自己獨享呢。
曾軼銘走過去抬起腳輕踢了一下霍鵬程,喊了一聲:「橙子,別睡了。走,帶上竹筐抓魚去咯。「
竹筐是中午的時候讓回家吃飯的工人帶來的,不僅有竹筐,還有裝水的大木盆。對,就是鄉下洗衣服用的,直徑得有1.2m,深度50cm左右。
他趁著月色,來到圍堰邊的時候,抽水機早就停止了工作,機器也被搬回項目部了。
淤泥里不時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霍鵬程聞聲樂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快速將自己脫得剩下一條四角褲,拿著竹筐嗖的一下率先跳進了淤泥里。
淤泥瞬間就淹沒了他的膝蓋,心中難免慌亂,這種淤泥厚度過於深了,行動完全被限制了,一點也不利於捉魚。
「小明,快想想辦法啊,這怎麼才能捉得到魚呢?」
曾軼銘也很頭痛啊,圍堰內是一條狹窄的淤泥層,長300m,寬度在8m左右。曾軼銘只好將目光看向旁邊的張大叔,人民群眾在與自然做鬥爭的時間長河裡,留下了很多的寶貴經驗,現在就是用到這些財富的時候了。
張大叔裂口嘴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他要用實際行動來告訴眼前這些孩子們,姜還是老的辣。
只見他身著和霍鵬程一樣的四角褲,他下到淤泥里后,慢慢挪動到有動靜的地方,將手中的竹筐往旁邊簡單一放。這才伸手去摸尋魚的蹤跡,發現魚后,將魚頭往淤泥里輕輕一摁。剛才還暴躁的魚瞬間就老實了,他很輕鬆地就將魚捧起來放到竹筐里了。
「看到了吧,就這樣抓。」
曾軼銘一看,感嘆道果然高手在民間,他朝張大叔伸出了大拇指。他也快速地脫去多餘的衣褲,拿著竹筐跳到了淤泥里,四人平行向前推進,避免遺漏掉任何一個可疑點。
曾軼銘雖然掌握了抓魚的訣竅,奈何魚得野性十足,即便在淤泥中,力道和速度依舊超出了他的預期,只見他剛摸到,手上的魚就迅速擺脫了他的掌控,以極快的速度撞在了他的腿上。
真疼啊,魚沒抓到,還被魚給撞了,這丟人的事情傳出去被人一定會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趙大叔看到這一幕,笑著指點道:「小子,手上動作一定要快!現在這些魚雖然身陷泥潭,但是也不能太忽視它們。」
曾軼銘重新按照趙大叔的指點,調整了手速,再去抓那條跑掉的魚。有秘笈在手,果然順利了很多。
很快,他們就向前推進了有50m,曾軼銘和橙子的竹筐基本就快裝滿了,這是魚混合著泥巴,所有他們拉起來感到很吃力。
張大叔一看,樂喝道:「別費勁了,我和你趙大叔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口中說的「準備」其實是圍堰上的扁擔,他將竹筐拉到圍堰上,兩人將四筐魚挑回到項目部外的水龍頭邊。
曾軼銘和橙子見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回到空地上,舉起水龍頭上的水管,對著四筐魚就是一頓猛衝,將魚身上的淤泥簡單洗了一遍,這些魚才露出他們真實面目。
這些魚很雜,其中有鯰魚,鯉魚,草魚,黑魚,鯽魚,還有幾隻甲魚。
曾軼銘自然懂得抓大放小的生態法則,他將大魚從竹筐里撿起來放到大盆里,將小魚繼續留在竹筐里。
他讓橙子找了一個竹簍翻過來將甲魚蓋住,上面壓上幾塊石頭。最後讓張、趙兩位大叔先將這些小魚重新放回到河裡之後,再去繼續抓魚。
抓魚的時光過得很快,等他們忙完后,都已經是清晨七點了。他們抓的魚木盆已經放不下了,只好臨時放到旁邊的磚池子里。
混凝土攪拌的時候,最怕的是自來水突然停水了,這磚池子原本就是用來盛備用水的,現在倒是成了裝魚的利器。
幾人就著自來水管,簡單沖洗了一下身體上的泥,橙子嬉笑道:「今天怕是只有掛空擋了。」
曾軼銘笑了笑,這種事情只能意會,確實不好回應,除了讓小曾軼銘失去原有的束縛后,會讓他感到有一絲不習慣之外,並沒有任何影響。至少外人看不出來不是。
魚雖然抓完了,但是這魚也太多了,他清晰地記得,光是往這邊運魚,就至少跑了不下於十趟。處理這三四十筐魚,眼下就成了難事了。
正好張、趙兩位大叔要回去休息,給他們每人挑選一條大魚。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禮儀之邦,兩位大叔雖然會得到他們應得的工資,但是給他們帶上一條大魚,這會讓他們心裡感到暖暖的。
企業管理也是一樣,除了冷漠的制度之外,還應該有來自管理者的真誠關心。這樣被管理者才會感受到企業的溫暖。
曾軼銘望著這些魚有點犯愁了,除了晚上吃的,還多出來很多,自己也不可能抽得開身去賣這些魚。
曾軼銘左想右想,將目光放在了橙子身上,他笑道:「橙子,一會我去指揮挖機挖基槽,你的任務是將這些多餘的魚給我賣掉。晚上我們只吃黑魚,如果上午老賀來了,你讓他帶一隻野生甲魚回去,順道讓他載著你一起,給他們公司的食堂里也送去幾條魚。」
橙子聽到這裡,眼神有點迷茫,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曾軼銘笑著解釋道:「這叫雨露均沾,懂吧。」
橙子笑著點了點頭:「一會我就去工地門口掛個牌子,賣野生魚,2塊錢一斤,只限今天。這段時間我們仨的生活費,即使不向家裡伸手,也算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