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干戈
第九章化干戈(『綠色小說網』)
雖然還不知道後面的追殺者已經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但只沙魔一個，也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所以只要拼了命的逃就是了。
想想，自從楚君竹化形之後，貓妖就沒斷過逃亡的日子，兩年多的時間裡，走遍了大半個中原，最後更是被迫逃進了大漠。從最初的忿忿，到淡然，到無所謂，再到如今的習以為常，還真的就是逃啊逃的，就習慣了。
現在貓妖只後悔一件事兒，之前就不該跑出這麼遠，省得這會兒辛苦。那楚君竹也是，吝嗇的要死，每次支援過來的妖氣都只是將將夠用，一點也不顧及幾百年的交情。
「啊呸！我說你倒是快點兒啊！」
用力吐掉嘴裡被風吹進的沙子，貓妖驚鴻忍不住出聲抱怨。楚君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忍下將貓妖暴打一頓的衝動。
「還有啊，你確定這個方向沒錯兒？」
忍著氣悶頭狂奔的楚君竹險些被這話嗆死，急喘兩下把氣順過來后，從牙縫兒里惡狠狠的擠出一句來。
「不是你在領路么！」
聞言，貓妖直接一個踉蹌，扎進了沙丘里。
這個玩笑開大了，沙漠里『迷』了路可不是一般的嚴重，單隻一個太陽做參照物可靠不住，尤其是後面還有窮凶極惡的追兵，萬一兜起圈子來，死得實在憋屈。
「怎麼辦？」
若是貓妖自己，它可以選擇挖個坑把自埋，等沙魔消停了，再出來偷偷跑掉，不過前提是狀態良好，否則沒有足夠的妖氣支撐，搞不好就得餓死在沙坑裡。
楚君竹倒是妖氣足夠用，但他不會收斂氣息，沒辦法藏起來，貓妖可沒信心在沙魔追上來之前教會他如何收斂氣息，所以……
「跑吧。」
抬頭瞄了一眼太陽，楚君竹邁開大步，沿著之前的方向奔去。貓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嘆口氣跟在後面。
正午的陽光將沙漠照的一片金黃，極目望去，入眼的全是黃沙，什麼空間、方向、距離，全都失去了把握。炙熱的空氣讓每吸一口氣都成了一種折磨，滾燙的黃沙更是讓每一步下去，都忍不住的猶豫和掙扎，起落皆辛苦啊！
無精打採的貓妖低著頭眯著眼，踩著楚君竹留下的腳印亦步亦隨，多少省了些力氣。卻哪裡知道，前面領路的那位根本就沒睜眼。
在楚君竹看來寄希望於運氣跟放棄沒什麼區別，所以悶頭趕了一程之後，就想到了辨別方向的辦法。
楚君竹畢竟是先天異種，承自於玉樹的天賦讓他對於天地靈氣有著極強的感應感知能力，靜下心來仔細分辨，甚至可以查知天地靈氣的波動。
在進到沙漠之前，也沒想過會有什麼用處，直到這會兒急著跑路又找不到方向，才偶然想起。
沙漠里的生命太少，稀薄的靈氣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四散逸去，只要能把握住散逸的方向，跟著走下去，就有機會離開沙漠。只是如此一來，速度不免大打折扣，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從日上中天走到日暮西山，兩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下。貓妖的身體早已過了極限，就算有楚君竹的幫持也是不成，乾澀無比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眨動一下都變得異常困難。楚君竹還好一些，依舊長發飄拂，白衣勝雪，只是心力耗費嚴重，看起來很沒精神。
初起的夜風頗有幾分溫柔的味道，忽然有些懷念枯竹林，想想兩年多的奔波勞碌，再看看身旁狼狽不堪的貓妖，楚君竹一時間陷入了茫然中。
「那個……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貓妖驚鴻第一時間察覺到楚君竹的情緒變化，不由得有些緊張。
雖說之前被沙魔擒到，陷害楚君竹被撞了當面，極端窘迫之下羞憤欲死，但過了那關口后也就淡了，什麼尷尬不尷尬的全無所謂，畢竟沒誰會跟自己較真兒過不去，活著高於一切。
不想峰迴路轉，前一刻還是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的仇人，轉眼之間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借一次默契合作逃得升天。
顧忌著後面的追兵，逃開之後也就沒有馬上動手算賬，但不代表放棄這段過節。貓妖現在是身心俱疲，沒有一點兒反抗和、掙扎之力，或生或死，全在楚君竹一念之間。所以，對他的表情與情緒變化特別上心，生怕一個萬一就悔之晚矣了。
可怕什麼偏就來什麼，天『色』才一變，楚君竹的臉『色』也起了變化。
原本軟塌塌賴在地上的貓妖瞬間繃緊了神經，已經乾涸的身體硬是緊張出了冷汗，劇烈跳動的心臟催著血氣上涌，一陣頭昏腦漲。
「冷靜！一定要冷靜！」
生的執著讓貓妖強行壓住了身體的自然反應，弓起的脊柱緩緩放下，探出的利爪悄然收起。
很簡單的兩個動作，卻耗盡了貓妖最後一點拚命的本錢，現在的它連錯動一下眼珠的力氣都沒有了。但這是它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因為在這個時候，它所能依賴的，只有言語口舌，如果說服不了楚君竹，那就一切休矣，於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句。
「談什麼？」
楚君竹倒是老神在在，絕對實力面前，貓妖的任何手段他都不需要擔心，所以並不介意談一談的請求。
「不管怎麼說吧，最後還是我吃了虧，這你得承認。」
「嗯。」
兩妖於天劫中結下的仇怨，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因為爭這一口氣，相互爭鬥彼此算計。初時是貓妖佔上風，抓著楚君竹不能移動的弱點做了不少文章，但最後一次卻被化形后的楚君竹狠狠算計了一把，接著又被猛追了兩年多。所以說貓妖吃了虧，也算說得過去。
「承認就好。」
貓妖暗自鬆了口氣，劇烈的心跳稍緩了些。
「你看這樣成不，我把我的收藏分你一半兒，咱這過節就算了了，如何？」
很有誠意的提議，在妖於妖之間，低不低頭認不認錯關係不大，除非閑著無事可做才會計較。解決矛盾的方式，只有戰爭和賠償兩種，貓妖肯拿出一半的收藏來，確是很有和解的誠意。
「好啊。」
「嗯？」
楚君竹異常乾脆的回答讓貓妖還沒來得及興奮，就疑竇起來。
「沒道理呀。」
貓妖想不通，一般來說，楚君竹總要問一下它的大概收藏才好答應下來，不然的話很容易扯皮耍賴，和解不成再添仇怨就划不來了。
「走！」
不等貓妖再說什麼，楚君竹突然起身拎著它的脖頸抬腿就跑。可憐的貓妖一口氣沒上來，就那麼暈了過去，一場不清不楚的交易就這樣達成了。
夜裡趕路要比白天輕鬆許多，些微的寒氣影響不到楚君竹，昏過去的貓妖也不需要再補充給它妖氣，加之休息的時候已經辨明了方向，所以這會兒速度快了很多。當然了，也不排除是沙魔的威脅所致。
在楚君竹放開靈識去感知天地靈氣的波動時，意外撞上了狂暴猛惡的沙魔。虧著反應夠快，第一時間收回了靈識，沒讓沙魔循著找過來，也正是因為這一嚇，才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貓妖的和解請求。
確定了沙魔的方位，再有天地靈氣的波動指引，楚君竹終於可以放開速度猛跑，重新拉開與沙魔之間的距離。
這一跑就是一整夜，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楚君竹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當初印葉留痕的地方。
撫『摸』著彎彎的葉痕，感受著石柱上的溫熱，心頭掠過一絲詫異。按說這太陽才剛剛升起，夜晚的冰涼還沒有淡去，石柱應該是冰冷的才對。
正疑『惑』間，手上的貓妖突然動了一下。略一猶豫，抬手將其放在了石柱上面。希望溫熱能讓它好過一些，別真的凍死嘍。
不成想，才一鬆手，那貓妖就一聲慘叫，嗖的躍起，直接蹦出數丈開外。
楚君竹一頭的霧水，看看全身的『毛』都直豎起來的貓妖，在看看沉默依舊的石柱，滿臉的問號。
「那柱子有鬼！」
顫抖的聲音表述著貓妖的驚異。
出於謹慎，楚君竹先喚出了一枚竹葉，然後重又仔細打量石柱，前前後後看了兩遍，還是沒覺出什麼不妥來。
「真的有鬼！」
見楚君竹『露』出懷疑的神『色』，貓妖忍不住再次出聲。
「鬼在哪兒？」
知道貓妖不會，也沒有必要開這玩笑，所以楚君竹仍然備著竹葉。
「就……就是它。」
貓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眼見著楚君竹前後轉了兩圈兒，更伸手觸碰了幾下，卻什麼也沒有發生。而自己一挨上那石柱，馬上就會聽到一陣凄厲的慘嚎。
上一次逃到這裡的時候，就是貪戀石柱上的溫熱，打算歇息片刻，結果被那彷彿回『盪』在靈魂深處的慘叫聲給嚇到，翻身跌落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揮抓一擊，這才留下了那一道爪痕。
剛剛也是，本來被楚君竹拎在手裡吹了一個晚上的冷風，凍得四肢僵硬，醒都醒不過來。楚君竹好心讓它暖暖，才一放在石柱上，就又被那凄厲的慘嚎給驚起。
「算啦，趕路吧。」
沙魔隨時可能追上來，沒必要節外生枝，而且楚君竹的好奇心也不重，所以就拉著貓妖轉身離開。
「應該拆掉搬回去。」
「你去。」
「算了。」
遠遠的傳來貓妖那仍有幾分不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