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命薄如紙

等星傲塵和古凡跨入這天璇殿時，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幕：奄奄一息的耀武星皇躺在裝飾得無比奢華的龍床之上，只是這豪華的龍床此時卻只能襯托出他身體的單薄，顯不出一絲一毫的王者氣概來。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間皇者，他的命薄的像一層紙，彷彿一陣疾風就可以撕扯開來一樣。

「父皇……」

「陛下！」星傲塵與古凡兩人各自喊了一聲，卻是快步地走到了龍床旁邊，此時龍床邊上侍立的，正是大內總管魏賢進，他抬起頭來看了看星傲塵，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陛下在休息」。

星傲塵看到魏賢進這個手勢，也是急忙噤聲，輕手輕腳地走到龍床旁邊，卻見到耀武星皇原本咬緊的牙關微微張了開來，舌頭和嘴唇蠕動好長時間才發出聲音道：「傲……傲塵呢？我聽到……傲塵回來了……」

星傲塵聞言，急忙握住耀武星皇那冰冷的雙手，關切道：「父皇，我在這裡，我回來了！」

耀武星皇感受到掌心裡的溫度，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掛上一絲笑容道：「傲塵……都解決了嗎？」

星傲塵又拉過耀武星皇的另外一隻手，說道：「父皇，除了澹臺若邪逃跑了，其他人都已經被降服了。」

耀武星皇聽得澹臺若邪逃跑了，不禁嘆息了一聲道：「他這一走，恐怕會是你的心腹大患啊！那你哥哥呢？震軒呢？」

星傲塵聽得耀武星皇提到星震軒，知道虎毒不食子，即便星震軒做了這樣的錯事，耀武星皇心裡還是念著他的，他思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對耀武星皇說真話：「父皇，震軒他兵敗后自盡了！」

「哎……」耀武星皇的眼睛沒有睜開，耳朵卻是很好，聽到星傲塵的話，又嘆息一聲問道：「怎麼死的？」

「從樓上跳下來，摔死的！」星傲塵如實回答道。

耀武星皇聽到這裡，緩緩說道：「朕估計震軒也會死的，這個孩子其實秉性不壞，要怪就應該去怪澹臺若邪啊！」

古凡和星傲塵聞言，都是一齊點頭，表示贊成。

說到這裡，耀武星皇陡然直起半邊身體，咳嗽了兩聲，拉住星傲塵的手說道：「傲塵，朕走以後，整個江山就託付給啦。」

星傲塵聽得耀武星皇這句話，急忙勸慰道：「父皇您不要胡思亂想了，您現在只是身體不適，不會有大礙的。」

誰知耀武星皇聽得這句話，凄凄地笑了一下道：「傲塵，朕比你們要了解自己，挨下了澹臺若邪的一拳，朕就已經知道，咳咳……知道時間不多了。」

這時，他緩緩直起身體來，對著旁邊的魏賢進說道：「賢進……」

「奴才在這裡，陛下。」魏賢進上前一步說道。

耀武星皇對著魏賢進說話的方向說道：「去……去把廖宇也喊過來……朕，朕有話要對他講！」

「遵旨，陛下！」魏賢進急忙快步走了出去，此時整個天璇殿里，就只剩下躺在龍榻上的耀武星皇，跪坐在床沿上的星傲塵還有站立著的古凡了。

耀武星皇看了看星傲塵說道：「傲塵，你知道為什麼朕開創了盛世，卻得不到天道眷戀，壽之不終嗎？」

星傲塵愣了一下，卻聽得垂老的耀武星皇緩緩道：「朕直到最後的時刻才明白，盛世是違背天道旨意的，盛世中容易讓人找到自己的定位和價值，從而對天道的敬畏和依賴，越來越少，所以天道不望盛世，而望亂世……朕之所為，便是逆天而行，合當遭遇此報！」

這時，站在龍榻旁邊的古凡聞言，陡然冷笑著說道：「天道不願盛世，百姓卻是渴慕盛世，不以萬民為念是為不仁。若是天道不仁，百姓又何必對他頂禮膜拜，若是為社稷萬民福祉，我自逆天而為，我自橫行無忌又有何妨？」

耀武星皇聽得古凡這段話，也是微微點頭，知味道：「異武侯所說，與朕感悟到的一樣……朕是人間皇者，朕謀求的只有自己子民的福祉……至於……咳咳……」耀武星皇停頓了一下道：「至於朕之壽數，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為萬民開萬代盛世……即便朕灰飛煙滅，又有何妨？」

聽得耀武星皇這一番話，古凡心頭微微一熱，竟是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原來，耀武星皇也是一個與天爭命的人啊！逆天之路上，並不是古凡一個人在拚命狂奔，除了他之外，還有已死的百里翼，還有這位人間皇者，也許還有很多很多他還不知道的人。只是古凡逆天，爭的命是家族的命運，百里翼逆天而為，爭的是自己的命運，耀武星皇逆天，爭的卻是整個社稷江山，萬萬人民的命運！

想到這裡，古凡竟是從心中對耀武星皇有一種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星傲塵不過是一介星魂階武者，哪裡知道其中的奧秘？此時聽得耀武星皇說，自己壽之不終竟是因為開創了盛世，忤逆了天道，不禁錯愕萬分，正要開口，耀武星皇卻又說道：「傲塵，朕走以後，天下就交給你了。一定……一定要將朕開創的盛世，延續下去啊！不然，朕在九泉之下，亦不得瞑目！」

星傲塵聽得耀武星皇這句話，竟是陡然間打了一個寒戰，深吸一口氣道：「父皇，您放心吧！」

耀武星皇聽得星傲塵這句話，臉上微微露出欣慰的表情來，繼續拉住星傲塵的手說道：「傲塵，你要記住，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社稷百姓遠比你自己要重要，知道嗎？」

「知道了，父皇。」星傲塵應聲點頭道。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知道嗎？」

「是，父皇。」

耀武星皇點了點頭，又說道：「傲塵，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尤其是身為帝王者，更是如此，於你來說的小善，也許到了黎民身上，就是救命之恩，反之，在你眼中的小惡，降臨到百姓頭上，就是滅頂之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