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相思空垂淚
甚至連古凡，在看到慕容曉菡的一霎那都被那種無與倫比的美麗所震撼了，倒不是說慕容曉菡的容貌當真比白思瑤，浣靈月姣麗，而是那一種慕容曉菡所流露出來的氣質，那種因為得償所願而殉難的聖潔，讓他變得宛如一尊神像一般。
她就靜靜地躺在那裡，皮膚白得如同玉雕，薄的就好像吹彈可破，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紅暈，就好像是一個濃睡未醒的少女。這時，古凡的目光被慕容曉菡身上放著的畫冊和信封所吸引了，他正要去拿，卻陡然一想，這也許是慕容曉菡留給慕容千寒的東西，自己貿然去看，未免對死者不敬，誰知道旁邊的丫鬟鶯兒說道：「持國公，請看吧！這兩件東西，都是小姐囑咐我，特地留給持國公看的！」
古凡聽得這一段話，眼中又是一陣酸澀，俯下身來，伸出手輕輕捧起了畫冊與信封，就好像是怕吵醒了熟睡的人兒一般，隨後他走到旁邊的梳妝台，就著明燈坐了下來，順手就翻開了那一本畫冊。
只見那畫冊里是一副彩筆水墨畫，畫里的少年一頭飄逸的黑髮，目若朗星，身著銀白色長袍，周圍星芒璀璨，俯瞰著腳下的山海，彷彿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神祗一般。
別人若不知道，古凡卻是一眼看出，這一幅畫的正是他在古羽的婚宴上現身時的場景。想不到竟然也被慕容曉菡畫了下來。而在這幅畫的左側，則用蠅頭小楷寫著：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
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古凡也是飽讀詩書，立刻就會意這是儒門詩經中的詩句，多是用來寄託女子不知所屬，不知所歸的心境。很顯然，是慕容曉菡在婚宴上看到了浣靈月與白思瑤兩人都是風華絕代，不知自己該如何自處，才寫下了這一段話。
要麼斬斷情根，要不為情而死。
她認為人世便是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若是為情而死，應不會留下遺憾吧！
古凡再翻過去，卻見是一副取次花叢的宮裝仕女圖，再仔細一看，那畫中人竟是慕容曉菡自己的模樣，明眸善睞之間，臉上卻是帶著一絲陰鬱。左側依舊是一行小字寫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顯然，畫這一幅畫時，慕容曉菡已是做好了要殉情的準備了。
古凡合起畫冊，有些心神不寧地拆開那一封慕容曉菡給他的信，只見信上寫道：「古凡，你看到這封信時，我肯定已在另外一個世界了。其實我在為你占破天機時，我就知道，我肯定會死，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樣快！我還沒有來得及與你多相處一段時間，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我就要離開了，我真的很不捨得。古凡你知道嗎？當你說你要報答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我覺得我終於能為你做點什麼了。尤其是我聽說你在瀛海上贏了澹臺若邪之後，我從心裡為你感到高興，因為我的犧牲終於值得了。即便是拿我的命，換你的命，也是值得的！古凡，你知道嗎？天下可以沒有一個天京城第一才女的慕容曉菡，但是不能沒有手握社稷之重的持國公古凡！所以，古凡，請你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為天下蒼生多謀一些福祉，我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看著你，守護你的。」
最後信的落款是。「愛你的曉菡。孝文元年五月十四日，絕筆。」
古凡手猛地一松，那一封信竟是飄飄蕩蕩，落在了地上！這封絕筆信竟是在古凡擊敗澹臺若邪后，消息傳到天京城的那一天寫的，也就是說，慕容曉菡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了！她是心甘情願用自己的命去換古凡突破星尊階的天機的，而且慕容曉菡當時就說，成與不成，只有五五之分，若不是突破時突然跑進來的極道真人，古凡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突破到星尊階，正是諸多的機緣巧合，造就了如今的星尊主古凡。
也許數千年後，人們都還會記得古凡，因為他是這個時代的英雄，足以彪炳青史，可是誰還會記得她這個，為了英雄而犧牲的弱女子呢？最多十年，世間將再不會有一人記得這個薄命的傾世紅顏，能夠證明她存在的，也許只有一抔黃土，一塊墓碑，香消玉殞之後，甚至連殘香都不會留下來。
古凡站起身來，看著躺在床上，如同睡著了一般的慕容曉菡，陡然有些神經質地冷笑了起來，那笑聲說不出的詭異凄絕。
「持國公，持國公，您怎麼了？「旁邊的鶯兒聽到古凡的笑聲，竟是覺得心裡一陣發毛，用看著一頭即將發狂的野獸的眼神驚恐地看著面前的古凡。
古凡笑聲過後，自嘲道：「古凡啊，古凡，即便你是持國公如何，即便你是星尊主如何，即便你是天命之子，又如何？即便你為天下蒼生都謀得了福祉那又如何？你卻連你自己女人的性命都保不住，天道，天道，天道「他如瘋癲一般地喃喃道：「你有什麼本事便對我來就是，為何要動我的女人！」
說到這裡，他陡然停住了，看著躺在床上的慕容曉菡，陡然說道：「不行，曉菡，我絕對不能讓你就這樣走了！絕對不行！」話音未落，古凡竟是一個箭步，來到了慕容曉菡的床前，伸出手來，將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橫抱在了懷中。只聽見旁邊的丫鬟一陣尖叫，一道人影已是闖出門來，快步跑下樓去。
「這！」在樓下的慕容千寒一眼就看到古凡竟然橫抱著慕容曉菡的屍首就衝下樓來，不禁大吃一驚，急忙攔了上去，對著古凡拱手，懇切道：「持國公，小女已經逝世，還請您讓她一縷芳魂安歇，不要再攪擾她的安寧了好嗎？」
古凡是持國公，慕容千寒是青書侯，即便慕容千寒一把歲數，見到古凡也必須要行禮。古凡看了看面前蒼老了十歲的慕容千寒，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道：「岳父大人，今日便是我迎娶曉菡的日子，還請您允諾！」
「什，什麼！」慕容千寒張口結舌道。「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