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雨絲打在身上,感覺些許的濕意,慕千痕與顏虛冰佇立在院落里。慕千痕手持利劍,劍芒上染著微微的細雨,泛著點點光芒,顏虛冰的冰刃是一柄短劍,比匕首長些,烏黑髮亮。也說不上是誰些出的手,只知道一眨眼間兩人已經相戰在一起,慕千痕身著灰藍長衫,顏虛冰一身白衣,在兩人相戰時,遠遠望去,只覺是籠在雨霧中的兩條身影。「鐺」,冰刃相接,脆聲響起,兩人各退一步,不分上下。
慕千痕神色凝重,顏虛冰神色如常。慕千痕是想拿下顏虛冰,但無需要命相搏,所以他神色凝重,他還有清儀,還有凌煙閣,不能就這麼死。但顏虛冰不一樣,他是用命在斗,勝了,或許能斗轉乾坤,輸了便是一敗塗地。
「你果然是深藏不露。」數招之下,旗鼓相當,慕千痕說道。
顏虛冰神色自若,彷彿將生死看開,他手中短劍翻轉,淡然道:「若非真有幾下,我又怎麼敢這麼做?」
慕千痕神色冷俊,利劍挽起一朵劍花,便迎刃攻上。若說慕千痕的劍法如游龍般飄逸般犀利,那顏虛冰的出手便可以說是靈蛇一般靈便卻又毒辣,沒有過多的花招,每一次出手都是欲奪人命。雨越下越急,兩人的交戰也越來越激烈,冰刃相交之聲時時可聞,兩條身影也是貼的極近。每每過招,慕千痕便覺顏虛冰的劍身幾欲是擦著他的肌膚劃過,身上的長衫已經被劃開了好幾刀。而顏虛冰也每每都是命懸一線的感覺,慕千痕的劍氣把他的外衫激裂。正當兩人打的不可開交,誰也殺不了誰的時候,顏虛冰突然覺得心口一疼,丹田內的真氣如抽絲般絲絲外泄,原本凌厲的劍招也有些緩了下來。
慕千痕也是半分不敢分心,「鐺!」雙劍交匯,慕千痕內力暗使,劍若千斤般壓向顏虛冰。顏虛冰剛要運力,體內經脈便針刺般疼痛起來,無力招架之下,單膝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出。
慕千痕見狀,心知有變,也不乘人之危,當下收劍,佇立一旁。顏虛冰將劍插如青石板里,仰天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難怪清儀從不曾擔心慕千痕的安危,難怪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她都是算計好了是不是,他千防萬防卻還是著了她的道……
凌煙閣的這次叛亂最終以顏虛冰的被擒了結,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那些盤踞在城中的江湖人也都漸漸散去,原本顏虛冰是他們的領頭人,結果卻敗了。而他們所期待的動亂也沒有發生,幾乎在所有人還沒有意識到之前,『勝水』『束煞』『幕夜』『紫青』四堂的堂主就已經被易主了,沒有了領導者,『勝水』『束煞』『幕夜』『紫青』堂下的弟子也就失去了叛亂的動力。死了多少人,別人是不知道的,他們只知道,現在的凌煙閣已經是慕千痕的了,真真正正的屬於慕千痕了,而那些叛亂的堂主下場如何,卻也沒有人知道,彷彿就那麼在人世間消失了。
似乎一切都是塵埃落定了,慕千痕卻是臉色不佳,直到將叛亂消於無形之後,他才察覺到少了什麼?是啊,清儀去哪了,既然回來了,為什麼就沒有出現過?問便所有人卻無人知道清儀的下場,再問雲幽,卻也是失魂般的搖頭不知,清儀,清儀,你到底去了哪裡?
容硯修和秋臨楊成了慕千痕身邊的左右手,一善武,一善計,水行如,計征鴻,飲橫江,游馳日分任『勝水』『束煞』『幕夜』『紫青』的堂主。尹孤雲成了慕千痕的關門弟子,只是,清儀,慕千痕心中疼痛,清儀,你究竟去了哪裡?
「還是沒有消息嗎?」再一次地問幾人?慕千痕臉上已然是失望,但眼中卻透著一點點的渴望。
幾人搖搖頭,即使他們將手下人分別派出,但還是得不到任何消息,慕千痕自己引以為豪的「暗」也是一無所獲,這讓慕千痕心裡越來越不安。「找,繼續給我找,一日沒有找到屍體,就一日找下去。」慕千痕遣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堆積成山,清儀何以不見?想起顏虛冰,那日他從何得到清儀的衣裳?想著這些,他便來到了地下囚室,未見到顏虛冰,慕千痕便聽到抽泣聲,熟悉的很。他疑惑下隱在了暗處。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抽泣的不是別人,正是雲幽,她知道凌煙閣里有人要反,但是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顏虛冰,她早就暗自喜歡上了他,怎麼能接受,這個一向彬彬有禮的儒雅的男子,居然便成了這樣。
顏虛冰靠在囚室壁上,一臉的憔悴,當日與慕千痕對決,他的內力催動到八成,便全身經脈俱痛,之後只要一運功,就經脈絞痛,生不如死。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雲幽,他略略嘆了口起道:「想做就做了,沒有為什麼,雲幽,你若是為我哭,那大可不必,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利用你,借你了解閣中的動態,現在我落到如此地步,你也該稱慶,否則只會再被我騙。」
雲幽搖著頭一臉的不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如果不是你,我的身子也不會康復,看我落到現在的下場你真的該慶幸。」顏虛冰繼續道。
雲幽含淚看著顏虛冰,他依舊如往常一樣,眉目間帶著溫柔,淺笑著對她說話,但話語卻是那麼的傷人,藥師已經走了,現在顏虛冰又變成這個樣子,她以後又該依靠誰?原來以為顏虛冰是她的良人,結果真的只是自己一相情願,這如何不傷人?跟在清儀身邊久了,雲幽也不至於從此就失了魂,她暗恨地盯著顏虛冰,咬牙道:「原來你的溫柔都是假的,可笑我真受了騙,但我不會恨你,我恨我自己識人不清。」說完她抹了淚,憤恨地跑開。
慕千痕看著雲幽跑開,沒想到雲幽竟然喜歡顏虛冰,這倒還真讓人意外啊,而顏虛冰?他對清儀應該是死性不該,看來這雲幽還真是被騙了。從暗中走出,他看著如今的顏虛冰,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閣主還真有興緻,還會來看我這落魄的人。」顏虛冰自嘲道。
顏虛冰在最後關頭突然失去了還手之立,這讓慕千痕著實的奇怪,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也沒有那麼簡單就能拿下他吧。「為什麼最後你會有這樣的癥狀?」最後,他暫且將詢問清儀的下落的事放下。
顏虛冰蒼白笑笑,還有回答的必要嗎?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清儀的笑顏,是什麼時候她在他身上做了手腳呢?一直以為他隱藏的深,是不是早就被她看清了呢?原來無論他做什麼,對她來說,永遠都是無用的,她為的只有慕千痕一個人吧。目光落在慕千痕身上,這個男人又是在哪裡讓你如此付出呢?「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要反的?」顏虛冰反問道。
「清儀曾給我留了書信,說你會反。」慕千痕簡潔明了的回答。
「其他人呢?」顏虛冰,這一仗應該是沒有打起來吧,否則慕千痕也不會這麼的安穩。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慕千痕眼中略過一絲狠色,這次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吧,顏虛冰「百劍堂」下百來號人都不肯降,如此他只能殺了。而其他堂中不肯歸降的,他也讓「暗」秘密暗殺了。
「呵呵,倒是我連累了他們。」顏虛冰苦澀笑道,是他託大了,以為出其不意就可以殺了慕千痕,以為擒賊先擒王,卻不料,別人早就做了防範,在他的人以為萬事具備的時候來了個措手不及。可惜,還沒真正打起來呢,他們死的太冤枉了些!「要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沒了能力殺你,還是去問問那心似玲瓏的藥師吧!」
「清儀不見了。」慕千痕如實以告。
「不見了?」顏虛冰愕然。
看顏虛冰的神色不像做假,慕千痕更是籠上了一層愁雲,「當日劫走清儀的人就是你!」
「不錯。」顏虛冰笑的更是諷刺了,「我以為是我劫走了她,事實又是怎樣呢?如果不是她自願,誰又動的了她?」他從雲幽口中得出清儀因身子虛弱動不了武,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帶走了,可是怕那時她就有意的吧。
看樣子是從他口中得不到什麼了,慕千痕看著憔悴的顏虛冰,即使到了這樣的局面,他依舊是從容的。自己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沒有立刻殺了他,只是如果沒有清儀的告知,這個時候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清儀,既然你那麼幫我,此刻你又去了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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