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捨身相救

天剛朦朦亮，林凡就被周圍的嘈雜聲給鬧醒了。

他剛睜開眼就是一驚，隨後情緒就低沉了下來，「沒在飛船之上，看來我是真的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環顧四周，密集的人群都在收拾行李，彷彿整個荒原都在蠕動，一些家庭已經啟程。

英蓮家的牛馬車也已經套好，開始沿著斜坡向大路移去。

他家的女人和孩子依舊分坐在兩輛車上。

昨晚在這裡吃喝的那群軍官，昨晚就離開了，只有曉珮和那個青袍男子留了下來。

兩人的帳篷很精緻，像是用某種動物的皮縫製的，是周康領人來給他們搭建的。

此時這一男一女騎著駿馬已經上了大道。

林凡背對人群，打開包從裡面拿出飲料，喝了幾大口，精神也為之一振。

他跟在英蓮家的後面，相距有十多米遠。

一路上始終有騎馬的兵士在大聲的吆喝。

「大家走快點。」

「怎麼了？你家老娘生病了？怎麼在這個時候生病。」

「你這牛車都快散架了，還不停下來修整一下。」

隊伍行進的很緩慢，林凡對周遭的情況很是留意，想要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知道今天下午就能抵達一座叫做落星的城池。

臨近中午，道路變得狹長起來，兩邊皆是叢林密布的大山，中間的通道不過三十米左右。

人們拿出烙餅、饅頭、鹹菜之類的乾糧邊走邊吃。

曉珮和青袍男子始終在一起，時前時后的跟著英蓮一家子，兩人有說有笑，但說話的聲音很輕。

林凡聽清了幾句，青袍男子問：「我覺得嚴則宇這人不錯，人有能力，對你還很用心。」

曉珮聞言有些羞急，「你胡說什麼？我這次主要是陪你出來的。」

「好了好了，你急什麼急？我知道你是陪我出來的，可我知道你對他也有心。」

沒等曉珮反駁，他又趕忙接著道：「我說的也沒錯，你兩個，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以後走到一起是再好也不過的了。」

曉珮白皙的面頰一紅，嘴唇張合欲說又止，便從綢包里取出一個油紙包，往英蓮懷裡一扔，「是肉乾，你們吃吧。」

正在此時，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後面遭遇盜賊襲擊，所有的軍官準備戰鬥。」

頓時吆喝聲驟起。難民們有的瑟瑟發抖，有的操起菜刀斧頭，護在家人身旁。

騎馬軍士們則抽出了自己的武器，聚攏在頭領身後。

很快周康也趕馬而來，「小姐，後面打起來了。」

「敵人有多少？」曉珮問道，她也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劍。

「具體不知道，應該不少，他們從上往下攻，我們有些吃虧。難民死了不少。」

「胡說什麼！」

曉珮覺得周康的話有些欠妥，所以瞪眼呵斥，她望向青袍男子又道：「我去後邊看看，你就待在這兒。」

青袍男子也不言語，微笑點頭，顯得很是雲淡風輕。

英蓮家的三兄弟也各自拿了一把弓，充滿警覺的護著自家的牛馬車繼續往前。

林凡不自覺往前快了兩步，走到了英蓮所乘的牛車一旁。

剛行了不到一百米，前面的車馬就混作了一團，走不動了，接著就聽前面也傳來了同樣的嘈雜之聲。

「前面的隊伍遭遇盜賊伏擊，大家做好防備……。」有傳令兵疾馳吆喝。

「完了。」林凡脫口而出。

「什麼完了？」英蓮的大哥扭頭望向他問道。

林凡的智慧甚至包括極其優越的本能都是來自地球，而地球有著極其豐富甚至是包羅萬象的知識儲備。

光憑迅速無比條件反射一般的直覺，林凡就知道，這支冗長的難民隊伍首尾遭襲，其最有攻擊效果的下一步便是偷襲隊伍的腰部。

主要的武裝都安排在了隊伍的前後，首先遇襲，只是敵人為了擾亂和牽制。

林凡似乎忘了身在他鄉只是客，緊張萬分的對混亂的人群大聲嚷道：「大家小心，男人站在外邊，把婦女兒童圍在中間。」

這一嗓子對大家並沒有其多大的作用，反倒讓這些逃難的百姓更加緊張更加混亂。

他又重複著大喊了幾聲。

「你嚇嚷什麼？再嚷我劈了你。」一個只有四五個手下的騎兵頭領在二十米外對他怒斥道。

「你最好聽他的！」騎在馬上的青袍男子突然對他開口，聲音乾澀冰冷，莫名就令人不寒而慄。

騎兵頭領聞言一愣，他並不知道這個青袍男子是誰，但他知道這次出征以來，這個男子連自己的將軍都始終以禮相待。

騎兵男子率先大喊，「所有的男人站在外圍，把婦女和孩子圍在中間。」

接著是他的幾個手下也跟著四散呼叫布置。

很快，混亂的難民便按照林凡的這個要求完成了隊形。

原先的喧嘩場面頓時就因此沉寂了下來，連小孩們都緊張的不敢發聲。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此時顯得格外的漫長。

「轟」後方突然響起一聲巨響。

幾乎是與此同時，林中也頓時響起了衝殺之聲。

原先已經站好的隊形開始扭曲起來，已有百姓想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移動。

居中的婦女和孩童哭聲四起。

「為了你們的孩子，大家別亂！」林凡焦急之下嘶吼了一句。

可此時那還能起作用。

「嗖嗖嗖」有箭矢兩邊從林中竄出，射向密集的人群。

慘叫哭嚎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峽谷。

「快拿東西擋！躲到牛車後面！」林凡不停大叫。

他抬眼環顧，見英蓮的車上有把菜刀，他不管不顧，靠近就探手拿了過來。

然後在英蓮家人的注視下割斷了車欄上的皮筋，取下好幾塊包著皮毛的長方形木塊。

他一塊塊的遞給躲在牛車左側的英蓮家人。

他留了一塊，拿著覺得不順手，見車上有布包，他毫不猶豫就從裡面扯出了一件藍花衣服，從木板當中綁好，然後用左手從中穿過挎在了胳膊上。

他很滿意這個極其簡單的木盾。

相比其它家庭，他家要顯得鎮定很多。

林凡繼續從牛車上往外拿東西，「給，抱著。」他把布包遞給英蓮的家人，又把自己的背包取下遞到英蓮懷中。

她的二哥有樣學樣，也從前面的馬車上取來了幾大包，丟在了自己的家人面前。

箭矢從左右兩側射來，越來越密集。

中間的婦女和孩子不知已經死傷了多少，哀嚎一片。

英蓮家的三個哥哥，一手拿弓，一手拿著木塊，已經擋下了數支箭矢。

就連林凡的木盾上也插了一支，被挨近他的老三一手拔下放在了身邊。

數分鐘過後，敵人停止了射擊，卻舉著刀槍呼號著從林中冒頭衝殺了過來。

身邊的三兄弟見狀，立馬放下手中木塊，拉弓速射。

他們射殺了幾人，可相距太近，眼見就要衝到跟前。

林凡剛要探手入懷取出手槍還擊保命。

卻見前面一個粗壯高大的悍匪忽然舞動手中流星錘向他們這邊砸來，這家老三處於條件反射，往右側移步閃躲。

這一躲不要緊，呼呼聲響的帶刺鐵鎚直向英蓮身上砸去。

幾聲尖叫聲中，林凡想都沒想，側步舉盾一檔。

「啪」的一聲，林凡身形一晃，直接歪倒在了英蓮身上。

情急之下，他迅速彈起身，想要再舉盾牌，可一陣劇痛此時才傳來，他的左手已經無法再動。

眼看悍匪收迴流星錘，即將再輪。此時掏槍已經來不及，林凡右手還握著菜刀，慌亂之中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向那悍匪扔了過去。

也許人在最危機的情況之下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此刻發生在林凡身上的事就是最好的見證。

被他扔出去的菜刀，呼呼旋轉著，「咵」的一聲，不偏不倚正中悍匪那張可憎的面門。

悍匪一個踉蹌，手中的鏈條也如麵條一般軟了下去，他抬手去抓嵌在面門上的菜刀，可是晃動著卻怎麼也沒抓到，努力了幾次后他最終轟然前倒。

正在這驚心動魄的十來秒的時間裡，旁邊的三兄弟又射中了幾人。

也許正是他們這塊地方的反擊極具威脅，盜匪們便刻意閃避著選擇了向兩邊撲擊。

危機稍緩，林凡才覺左臂專心的疼痛，幾乎要令他窒息，冷汗涔涔滑過他的臉頰。

他不得不去解開綁在上面的木板。

「骨頭肯定斷了。」即便他活了上百年，他也從未遭過這樣的罪。

「你沒事吧？」

旁邊的老三沉聲問道。

「骨頭都斷了，你說有不有事！」林凡心道，疼得他幾乎就要喊出媽來。

「死不了，」他口中應道。

盜匪已經殺入了人群，林凡只看得膽顫心驚。

淌血的刀劍不分男女老少，見人就砍。

好些人已經向他們這邊涌了過來，包括那個青袍男子。

林凡已經掏出了手槍，這麼混亂的場景，他卻沒辦法瞄準射擊。

正在此時，幾道身影如獵豹一般飛躍奔來。

「英蓮，你們沒事吧。」一個淺綠色的身影很快躍至，腳一落地，又是幾個騰躍，眨眼間就把近前的幾個盜賊刺殺。

來人正是曉珮。

接著周康也趕到近前，他焦急的望向畏縮在母親身旁的英蓮問道：「英蓮，你沒受傷吧？」

「沒有，還不快去殺了這幫畜生！」回應他的不是英蓮，而是曉珮的怒斥。

這主僕二人幾乎是同時躍起，眨眼便到了數丈之外，直看得林凡目瞪口呆。

「難道我來到了一個武俠世界？」

後援陸續趕來，林凡重新把手槍揣入了懷中，移步從敵屍旁撿起一把鋼刀。

剛轉身要回到英蓮一家旁邊，不經意發現那個青袍男子正饒有興緻的望著他。

兩人正這一對視間，異變陡生，已經開始往林中潰逃的一個盜匪，突然轉身，奮力把手中的一柄短斧向他們這邊投擲而來。

「小心！」林凡大駭，他又是想都沒想，往前一衝，把青袍男子用力一推……。

「我靠……。」林凡昏倒前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他是被斧背砸暈的，急速而來的斧頭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