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其實矛盾一直擺在那裡,粉飾太平的生活過久了,居然也讓人產生了留戀,不忍棄、不想丟,可一但有了波折,也真的經不起推敲。
因為,他就是這樣不顧別人感受的絕情人。
費遼一屁股往後倒,被一名警衛員手快的接住,花敏女士急的臉煞白,奔上前來扶住他,聲音哽咽道:「兒子……」
費遼,「媽,你現在高興了吧?白鄞哥,他不要我了。」說著就滾了一顆淚下來,表情痛苦。
花敏女士也沒料到事情怎會急變成這樣,慌的拉著費遼的手問,「姓沈的不要你了,可孩子還是你的,你可以借口去看孩子,或者,去把孩子要過來,那是你的種。」
費政昇在旁不滿,「看什麼看?想要孫子以後有的是,幹什麼非要扒著那一個?」還說長的像你呢,結果哭起來醜死了。
花敏女士怒了,挺直了腰罵他,「你懂什麼?只會練兵的大老粗,跟你解釋純浪費口水。」
費遼不接話,只失望的看著花敏女士,「你還是沒有放棄檢察他們父女倆么?媽,你能不能替我想想?為夫為父我已經夠失敗了,你還要我做對不起他們父女倆的事,媽,做人不能太無恥。」
花敏女士一根筋,,「可我的研究不能斷在那裡,那是關係著人類延續的命脈,好不容易有了進展,我不能眼睜睜的放跑了機會。」說完皺著眉頭想了想,又接道:「算了,你既然為難,我就去申請強制調配,總要讓我拿到他們的血液樣本才行。」
費遼:……果然,真像白鄞哥說的那樣,軟的不行,他媽還留了硬手,幸虧叫他詐出來了。
「爸,你就看著我媽這樣?那也是你的親孫女。」費遼繼續賣慘。
費政昇一直覺得自己老婆的研究有違人倫,現在又事關兒子的幸福,於是開口點了一句,「人類生命的延續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敏敏,別僅著你親兒子一家迫害,你得記住,你除了是一名醫學博士,你還是我們兒子的母親。」
花敏女士被丈夫點的臉現愧色,卻仍然沒打消想法,「我不會傷害他們的,我真的,只是就採集一下他們的身體數據和血液樣本,不會做多餘的會損傷身體的研究。」可那樣一來,沈白鄞生孩子的事情就包不住了,會被人看稀奇似的指指點點。
他不能讓沈白鄞活在那樣的環境里。
費遼忍著心裡的失望,最後問了一句,「就算我要和你們斷絕關係,你也不肯放過他們么?」
花敏女士愣了一下,想到了沈白鄞離開時費遼問的問題,一時有些心顫,可仍然不願放棄道:「沒了關係,我就可以把你們一起帶進研究所。」冷酷絕情。
費遼點點頭,了了心愿般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我懂了。」什麼也不用問了,能試探出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地位,雖然很不美好,卻也似了了行心愿一樣,費遼整個人都輕鬆了。
費政昇覺得他有點不對勁,攔著他道:「你幹什麼去?難得一家人團聚,一起去吃個飯?」
費遼搖頭,看向門外五十米處停著的車笑道:「我有家人了,爸,以後你就守著我媽過吧!」她不把我當兒子,我也不再把她當媽了。
沈白鄞說的對,他媽,就是有病,病的還很厲害。
「什麼意思?」費政昇不好的預感更濃。
費遼搖頭,「爸,把媽看好,她如果敢對Eunice和沈白鄞動手,我就敢去法院以親兒子的名義申請病情鑒定。」那麼重要的研究所,是不會留一個疑似有瘋病的女人的,即使那個人是個權威很重的女博士。
「你說什麼?」兩個不同聲音的詢問,一個帶著驚疑,一個帶著質問。
費遼輕笑了一聲,喉嚨裡帶著嗚鳴,「我四歲的時候,其實已經記事了。」所以,你們吵架,一個摔門而出,一個用枕頭要來捂死我的事,我都記得。
只是太害怕了,一直都在刻意遺忘,把自己包裝的很懂事謙遜,讓你們覺得養我臉上有光,能看在我溫和知禮有用的份上,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現在,不需要了。
花敏女士搖搖欲墜,一咕咚坐到了沙發上,臉色慘白,嘴唇顫抖,「我沒病,我只是被人催眠利用了,你不能用一本沒有科學依據的病例毀我。」她後悔了,她當年就不該因為好奇心重和自負,就去參與什麼催眠大師的心理實驗,結果現在被親兒子捏住了把柄做要挾。
接著她又像是重拾了什麼信心一樣,看著費遼道:「你去申請鑒定吧,都三十多年了,沒人會信你的。」
費遼有些心累,轉眼看向費父,「爸,你還記得你和媽吵架,在一張紙上寫過什麼東西么?那張紙,我一直有好好的收著。」所以,不想讓我媽丟臉上國家新聞,最好看住她。
費政昇呼吸急促,眼神緊縮,焦急道:「你不是說那張紙被你拿去沖廁所了么?」
費遼笑笑,低聲呢喃,「怎麼可能拿去沖廁所?我那麼想要嘗試了解你們,是關於你們的一點一滴都想知道,隻言片語都想保留,我怎麼可能會隨便丟掉關於你們的東西?可惜……」我愛你們那麼多,你們卻更愛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和事。
我真的就是個你們鬥氣后的附贈品。
大門外的車喇叭響了三聲,費遼抬腳向外走去。
今天的戲,除了Eunice這個意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白鄞哥,等急了吧?走,我訂了包間,帶Eunice去吃一頓,我好好給她道個歉。」
兩個影帝級的人物,合謀演了一齣戲,是真真假假的把費家二老給套了進去。
遠遠的傳來沈白鄞的聲音,「居然沒有哭?我以為你和父母攤牌會流眼淚呢!」
流什麼眼淚?
小時候早流幹了。
現在,該輪到別人流淚了。
花敏女士在哭,死命的咬著牙哭,恨恨的發聲捶地,「他怎麼能?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是他媽,難道不比那兩個後來的情分深么?他怎麼敢?……」
費政昇疲憊的坐在沙發上,半晌才道:「把研究所那邊的工作辭了吧!就說身體不允許再沒日沒夜的熬,你要退休。」
花敏女士倔強,「不,那是我的研究成果,我絕不會讓給別人。」眼看就要享譽世界,怎麼能拱手讓人?就是用坑的用綁的,她也要把研究做完了。
「那就準備孤獨終老吧!」費政昇氣的領著警衛員出門,準備去找費遼把當年自己胡亂寫的東西要回來。
畢竟是自己的老婆,還是要替她掃尾的,狠話可以放,但事情不能真的丟手,她會哭死的。
花敏女士已經要哭死了,丈夫兒子都棄自己離去,都不理解她想要用足夠大的研究成果來證明自己的決心,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了她一人,空蕩蕩的彷彿在嘲笑她的失敗。
研究失敗、家庭失敗、婚姻失敗、做人失敗……
她晃忽的一步步的跟著虛幻出來的影子上了露天陽台。
三十年前,她曾在催眠大師的誘導下引出了夢遊症,後來又因為產後抑鬱使病情加重,夢遊傷人、衝動暴烈,後來雖然治好了,卻仍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後遺症。
而現在,因為丈夫兒子對她事業的不理解,多重打擊下,她複發了。
陽台上,來來回回的影子在飄蕩。
「啊~上面危險,你下來……快去查查這是誰的產業,趕快去聯繫業主……」
物業巡邏保安發現了她,慌的在樓底下連連衝上面的人影搖手喊話。
可惜,此時沉浸在自己思維里的花敏女士根本聽不見,來來回回的在陽台邊沿走直線,跟二八小姑娘似的偶爾還蹦兩下,嚇的樓底下聚集起來的人心都跟著蹦了蹦。
太刺激了,這是誰家的老人,感覺精神不正常啊!
花敏女士被一陣不正常的議論拉回了思緒,憤怒的沖著樓下人叫,「你們才不正常,我是醫學博士,我比你們誰都正常。」
費政昇的車開到一半,電話就響了起來,「爸你在哪裡?媽上了露天陽台!……」後面還有什麼話他是一概沒聽見,耳鳴眼暈,連聲催促,「快,回去。」
他出來的時間不長,車子加速迴轉,也就十分鐘就回到了已經被人圍成圈的別墅區,是遠遠的就看見了花敏女士徘徊在陽台上的身影。
三十年前的那次劫難惡夢般的沖入腦海,嚇崩了已經多年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要不是身邊有警衛員攙扶,他腳軟的根本站不住,「快,快上去把她拉下來。」他的警衛員身手都不錯,聽到命令就衝進去了兩個。
而費遼則是通過物業保安知道了家人平安的消息,沈白鄞抿著嘴陪在一旁,竇晶帶著Eunice剛從醫院兒科里出來,幾人正聚在停車場內。
本來是打算去吃點東西的,現在大概都沒了味口,尤其竇晶,在知道沈白鄞和費遼之前的行為是在演戲后,臉色一直很不好,怪沈白鄞沒事先漏口風給她,害她多此一舉的安排了Eunice這個小鬧劇,現在倒是把孩子害的起了燒。
竇晶,「行了,你們慢慢想吧!我帶孩子先回家了,反正她病了也吃不了什麼東西,我回去給她熬點粥喝。」
Eunice這會兒清醒了,窩在竇晶的懷裡,小手還拉著沈白鄞的衣角,「daddy,Eunice是不是做錯事了?對不起。」
沈白鄞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摸了摸她,「不怪你,daddy沒事,daddy知道我們Eunice是個好孩子,不怕,daddy會一直陪著你的。」一路往醫院來的時候,已經斷斷續續的從Eunice嘴裡知道了原由,雖然有點烏龍,卻也暴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
竟是讓孩子那樣的缺乏安全感,時時害怕著會被他送回竇晶身邊,從此不要她。
沈白鄞聲音放的更輕柔,「Eunice別怕,daddy以後上哪都帶著你,不會丟下你的。」
Eunice聽后,小嘴一撇,又高興又委屈,還有著心愿得嘗后的如負釋重,「daddy說話算話,回去以後也不能丟下我……跟mommy,一家人要住在一起才行。」這個回去是指國外的那個家,而那個家裡,沒有費遼。
她還記得費遼向著那對可怕的老夫妻的事,以至於到現在都不肯喊他,也不看她。
小小人,倒很記仇。
費遼摸了摸她頭髮,見她把頭扭向一邊,也沒硬逼著她喊他。
等竇晶帶著Eunice離開,沈白鄞才道,「要不要回去看看?」手指卻是沾了點藥膏幫費遼把嘴角的傷抹勻,那一拳確實沒留力。
費遼站著沒動,等他給自己塗完葯后才搖頭,「有我爸在,她不需要我。」
他媽就是這樣個奇怪人,說不愛他爸吧,卻又離不開他,說喜歡孩子吧,卻對他又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她心思不壞,卻總會做出一些傷人的舉動,有著讓人既想親近又恨不得掐死她的雙重標準,非常煩人的一種人。
沈白鄞也看出來了,花敏女士就是一個非常沒有同理心,且永遠以自己為中心的自私鬼。
可說是這麼說,費遼仍時不時的去看手機,想看看他老子有沒有派人聯繫他。
沈白鄞開車,窗外的風景已經回到了前一個小時所在的熟悉地方,費遼愣是沒注意,等車停穩后,他下車時才發現,「怎麼回來這裡了?」正是他家所在的別墅區,只是圍觀的人群已經沒有了。
沈白鄞沒動,坐在駕駛位上,「去看看吧!我知道你擔心。」他能把花敏女士的弱點,和自家的秘密告訴他,沈白鄞就沒有再想把人推開的意思。
費遼的誠心,他看得見。
兩人在門口的動靜被費父發現了,他把警衛員趕到另外一個房間里呆著,並命令他們不許出來,然後直直的沖著費遼就過去了。
沈白鄞見他那氣勢洶洶樣,皺著眉頭下車,剛站定,就被費遼猛的拽了一下,趕緊扶著車門站穩,然後就見那父子倆跟鬥雞似的戰到了一起。
費遼是從小被自己老子練慣的,一招一式都是費政昇教的,外加這些年忙於拍戲,有些疏於練習,沒幾個回合就被老費同志壓著打了一通。
沈白鄞冷著臉站在一旁,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宜插手,可還是很生氣,看見花敏女士扶著門框里出來,似是要來拉架的樣子,卻走的又慢又孱弱。
「花博士,你是后媽托生的么?」真真是沒見過這麼奇葩的媽,費遼投生在你肚子里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結果他剛說完,那女人直接暈了。
沈白鄞:……
媽的,幸虧我還離你八丈遠,不然這迫害的罪名扯不清了。
等費遼掛著一臉彩和費政昇將花敏女士給抬回房裡時,沈白鄞敏銳的發現三米遠的樹上有光閃過。
之後就是老費同志警衛員的事了。
繳獲了一台高清攝像機,兩部帶著紅外線的照相機。
沈白鄞有些心累,要不是費將軍把警衛員全攆進了屋裡,不讓他們圍觀父子互毆,也根本不會讓人抓住空隙靠的這麼近,而他在發現人後再去找警衛員抓人又浪費了時間,那部連接外網的手機,就不可能將拍到的照片傳出去。
這下好了,費遼被打的事兜不住了,而更叫他糟心的是,費家的事還不能深挖。
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誰。
一件本來能捂住的事,愣叫老費同志給鬧出了圈。
任冬電話不過半個小時就追了過來,焦急裡帶著倉促,「老闆,你在哪裡?要我帶人來么?我報警了。」一群領人來打群架的氣魄。
他以為費遼和沈白鄞遭遇了流氓,而上傳的照片周圍又空曠無人,一時也沒弄清楚情況,就著急忙慌的報了警。
至於流傳出去的照片,他居然買了營銷賣了一波慘,事後被費遼修理了一頓。
真是好心辦壞事的典型,什麼都還沒弄明白呢就摻和,把本來能壓下去的熱度生生的操了起來。
沈白鄞氣的簡直要吐血。
鑒於《趙宋》劇組的熱度,費遼本身就在風尖浪口,這下完了,刀柄直接送對家手裡了。
而讓他感到流年不利的是,他在國外gay吧里撩閑的照片被人翻牆挖了出來。
一波「出軌」證據正在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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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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