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瓜少銷售做到第二年的年末,績效考核連續兩年優秀,按規定是可以晉陞一級的,他卻在這時突然申請轉崗,獲得一個研發部部長助理的職位,放棄了得之不易的晉陞和加薪機會,徹底離開銷售部門,專職混車間和實驗室去了。
在研發部呆了大半年,他不知道怎麼入了副總的眼,開始頻繁出現在副總身邊,成了紅人一個。無論開會亦或是會客、出差,副總都會問一句:「不華呢,通知他了嗎?」
大家都認為瓜少走了狗屎運了。而實際上,副總對他青眼有加,是因為某次葯監局搞的突擊檢查。
那次突擊檢查,檢查組一行人都衝到車間門口了,大家都還一臉懵逼。因為事先毫無準備,車間里的兩個負責人又出差在外,一行檢查員到處挑刺,態度咄咄逼人,車間里的小嘍啰們一看陣仗這麼大,大家面色這麼嚴肅,還沒問到自己,就已開始抖霍了。
檢查員捉住其中一個老嘍啰,隨口問他車間5S標準是什麼,老嘍啰每天機械地上工下工,吃飯睡覺,領導要他背口號,他當領導唱山歌,聞言慢吞吞答:「我忘了,我馬上開始背。」
旁邊幾個陪同的小領導們及副總聽得冷汗直流,巧的是那天瓜少也在車間,他穿著全套工作服,獨自在沸騰烘乾機旁觀察機器工作,檢查員以為他是工人,招手把他叫過來,問了幾個頗刁鑽的問題,他都一一接住了。最後整場突擊檢查,他陪同到底,遊刃有餘地給應付過去了。
起初老嘍啰說開始背5S標準時,再結合車間現場狀況,大家都已經做好被葯監局點名整改的心理準備了,結果有驚無險,以幾句口頭批評幾句結束。
副總大悅,從此記住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迄今為止,單位裡面會銷售的不懂技術,懂技術的又不會銷售,對於瓜少這樣的年輕人,副總就很欣賞,都懂,全才,無論你是從技術還是銷售角度拋出多少刁鑽的問題,他全都接得住,應付得來。因此有重要客戶乃至應付各方檢查,都點名要他出席陪同。
出於人性,大家不願意承認他是那種機遇到來之前就已做好準備的人,而紛紛說他走了狗屎運,抱住了副總這條粗大腿,終於可以登上青雲之路了。就在這時,他卻又做出一個令所有人都彈落眼睛的決定。人申請了美國一所大學,留學去了。
他決定辭職讀研,領導們頗為震驚,輪番找他談話,特別是欣賞他的副總,每天都叫他去談會兒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父母在不遠遊,還說當年殺退千軍萬馬,好不容易從成千上萬份簡歷中脫穎而出,獲得現在這個工作機會,現已成了業務骨幹,眼看升遷在望,卻放棄大好前途,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云云。
他部門一把手則給他承諾,只要留下來,好好乾下去,明年起直接部門C位,晉陞啥的根本不在話下,踏踏實實再幹個三兩年,薪水翻倍不是夢。
國企這種地方,每天愉快地混著日子的老前輩很多,但事情總要有人去干,所以瓜少這樣實幹的年輕人,領導還是非常看重和倚賴的,即便條條框框多如牛毛,還是為他畫出這麼圓、這麼香的一個大餅,他的領導也算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誠意了。可他還是沒有猶豫,毫無留戀地走了。
他在去美國的前半年,受恩師,即二瑞媽的拜託,把二瑞的工作給搞定了,就是自己這家葯企,做行政。
二瑞杭州本地一家各方面都一般般的二本院校畢業,自己專業以及能力也不咋地,同樣是打雜做行政,她在民企或是小外企可以隨便找,但若想進瓜少那家知名國企,以她條件,遠遠夠不上門檻。
二瑞學歷資歷都差一大截,不過瓜少在單位經營這幾年,憑他此時人脈,介紹個把行政小妹進來,沒什麼太大難度。就算有難度,他也得幫她,因為他覺得自己對她還是要付責任的。
二瑞從小的志向是做一名化妝師,將來打算去學美容技術專業,知道家裡的暴躁老母是不會支持自己的,有段時間頗為迷茫,在參加高考前,終於對瓜少講出了內心的苦惱。
瓜少那時其實都替她規劃好了:「女孩子報金融、化學、管理、教育這四個專業,不會錯。化妝師可以作為業餘興趣愛好,但如果當成一輩子的職業的話,會很累。而且現在做美容,都是靠拉客人辦卡消費才能賺到錢,一要厚臉皮,二要好口才,你認為自己做得到嗎?」
可惜她聽不進去,執意要去學化妝,並囑咐他為自己保守秘密。他答應得好好的,卻轉頭就跟她媽說了。她媽一聽,馬上聯合她班主任對她反覆洗腦,連嚇帶罵,連哭帶喊。她胳膊擰不過大腿,被逼無奈,最後沒能報成美容。
她媽本來是準備要她去學會計專業的,將來好找工作,凡是個公司,都得有管錢的會計,滿大街都是崗位,混個溫飽無問題,可是她家族裡一個做會計的大媽媽氣道:「你媽腦子有問題!勸孩子學會計,天打又雷劈!」
然後大媽媽跟她訴苦說,做會計這行,不說平時盯著數字算來算去的枯燥日常了,每到月末季末年末還得應付各種審計稅務檢查,領導隨便問個數還要能脫口而出,大到億萬的項目,小到吃飯加油出差補貼,一分一毛都要你心中有數,更不用說,還得時刻防各種要你轉賬的騙子!太多太多坑了,一不留神就得背鍋擔責任,好不好的還要吃官司!別人不知道的,看你面面俱到,胸有成竹,還以為你在單位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呢,但說起工資呢,簡直一把辛酸淚,會計薪水的天花板,最多最多,也只能趕上其他專業收入的腳後跟。
大媽媽心裡很苦,說著說著,差點流了淚:「會計這一行業,能出人頭地,做到總監一類的很少很少,鳳毛麟角,大部分人就是拿著幾千塊混上一輩子,到退休時,十有八九戴著個跟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你想想,天天盯著數字,費眼啊!二瑞啊,你可要想好了!」
她的小腦瓜也想不出自己適合什麼,又想要什麼,最後和她媽吵了幾場,最終放棄了會計,選了另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大路貨專業,英語。
所以二瑞媽電話打過來,同瓜少訴苦說,二瑞畢業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滿意的工作時,出於告密而導致的後果,瓜少感覺自己需要為二瑞負責,馬上就應了下來。
二瑞從杭州跑到上海,到瓜少這邊的葯企來面試,門口排隊等候時,隨口問身邊一個和自己競爭同一個崗位的對手妹子:「哎,你哪裡畢業的啊。」
聽對方閑閑答:「哦,我浙大。」
再問另一個,另一個說:「我華師大,你呢?」
二瑞有自知之明,怕自己淪為面試分母,便不願再去上海參加二面,電話回絕了瓜少的好意,道是自己已經找到一家英語培訓機構做助教了。家人一起罵她:「你留在杭州做助教一個月才幾錢工資?不過才比低保好一點點!不華那家國企說出去多少體面!你竟然不要去?我看你大概是困扁頭了!」
她家裡人罵的沒錯,事實上她後來去了上海這家國企之後,再和同學們聚會,除了少數幾個家裡有礦的,聽聞她單位名稱后,大家都很羨慕,說她是傻人有傻福。
瓜少把二瑞給弄到自己單位后,又替她去申請單位女宿舍,為保險起見,自己還跑去實地勘察。工廠本身地處偏僻,位於南翔,屬於郊區,免費宿舍更是在鳥不拉屎的地方,條件實在不咋地。周邊不是廠區,便是農民搭建的私房,不僅衛生狀況堪憂,購物出行都極其不便。
後來兩個人也出去找過房子,二瑞剛畢業,貴的負擔不起租金;便宜的,衛生和安全狀況堪憂。二瑞媽拜託瓜少多費心,乃么瓜少乾脆好人做到底,就把二瑞帶回到自己世紀公園的家裡,一間空房間給了她住。二瑞為了報答他的一片好心,每天洗衣煮菜,打掃衛生,替他照顧他外面撿來的貓狗。他對有人照顧的新生活很滿意,很快就習慣了家中突然多出一個租客所帶來的種種不便。
起初兩個人的的確確是互幫互助,是純潔的房東與租客的關係,結果沒過多久,同住才不過三四周,一個月不到的樣子吧,某一天不知道怎麼了,租客和房東互相瞅著瞅著,眼神兒就變了,然後抱在了一起,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二瑞後來一直以為是自己犯花痴,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他在勾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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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的一篇職場愛情文,個人見聞+路透社八卦+意淫,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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