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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我不太想和他們擠在一個池子里。」
沈平和陳抒意在淋浴室,準備沖一下,然後換個泳褲去泡溫泉。
事實上大家都清楚各自的心思,都知道這場相處不會太愉快,但是沒有人說破。除了衛思白外露的敵意之外,其他人都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虛偽的成年人,這就是為什麼我當初要出家。」沈平站在隔間里罵罵咧咧,「和他們相處太累了。」
「先看看高安時的目的,我們肯定不會在這裡過夜的。」陳抒意打開了淋浴的噴頭,「放輕鬆點,到時候你還想出家我陪你一起。」
沈平那頭沒聲音了。
陳抒意還在繼續:「我發現你的想法是對的,我們現在所追求的都是一些沒有結果的目標。」
「賺了再多的錢也帶不到地里去,這種東西太浮於表面了。」陳抒意說到這裡,又想起了現在自己的處境:「說到底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只不過我還得搞完手頭的項目,完成交接,不能讓公司裡面的人因為我的決定有太大的損失。」
咔噠,這是門打開的聲音。
陳抒意扭頭看去,發現是沈平就站在自己門口,哦,渾身打著泡沫。一看就是剛塗完沐浴露還沒有沖。
「你要出家?!」沈平皺著眉頭走進來。
陳抒意提醒道:「你衣服呢?」
「你要出家!!」沈平完全沒聽清陳抒意在說什麼,他氣呼呼的走到陳抒意跟前,壓低聲音道:「你踏馬知道你再說什麼嗎?你這個混蛋!」
沈平的手戳在陳抒意的胸口:「你是覺得這個世界沒意思了咯?」
「你說的讓我拉你一把的,我幫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剃個禿瓢天天去誦經的!」沈平越說語速越快,他還伸手提起了陳抒意散落在額前的碎發:「看看這些頭髮!你對得起他們嗎?!他們長得這麼濃密。」
陳抒意想了想,而後改口道:「那我可以做道士。」
沈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道士,哇哦,道士是不是要留長發來著,我還沒看過你留長……等等!不是和尚和道士的問題!」
「是你的心態問題!陳抒意!」沈平一步步走向陳抒意,陳抒意只能後退,「你為什麼想出家?你是覺得這個美麗的世界容不下你了還是怎麼的?」
「你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來說這個問題。」陳抒意也冷下了臉,「如果當初不是你爸把你抓回來,你都做好些年和尚了。」
沈平愣了一下,而後不管不顧道:「你和我不一樣兄弟。」
「有什麼不一樣?」陳抒意也朝沈平走過去,「我什麼都沒有了,見了鬼的,我可沒有什麼高尚的夢想需要實現,我曾經想要證明自己,但我的目標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美麗的世界?你覺得它美麗嗎?反正我不覺得。」陳抒意一步步逼近,沈平只能後退。
「但是起碼……」沈平眼神左右亂逛,被陳抒意忽然支棱起來的氣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碼你還有我這個朋友。」
「沈平。」陳抒意嘆了口氣,「不一樣的,關係再好的朋友,最後都有走遠的時候,我說的不是故意的疏遠。」
「只是你總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喜歡的人。」陳抒意搖搖頭,「這個你也清楚,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終究都要面對屬於自己的抉擇。」
「我只是不想再這麼拚命了。」陳抒意最後長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沒有繼續往下講。
「我不可能有……」沈平一把拽住陳抒意的手腕,剛想說話,結果外頭門開了。
開門的聲音嚇了正準備推心置腹的沈平一跳,他一個沒看清,猛的退後,腳滑了一下,直接摔了下去。
陳抒意被他帶著摔向地面。
「你們是不是洗的太久了?」高安時推門而入。
結果看見小隔間里,兩個人躺在地上,沈平被壓在下面,陳抒意在上面,他倆的嘴還親在一起。
隔間的牆擋住了下半身,不過也挺惹人遐想的。
高安時尷尬的眨了眨眼睛,說了聲抱歉,而後出去關上了門。
「嘶……」倆人同時倒抽氣。
「啊啊啊,我的嘴。」沈平等高安時出去之後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臉,剛才陳抒意的臉是砸過來,那叫一個疼。
沈平用牙齒抵了一下,確定自己的牙齒沒有松,不過他也確實嘗到了一股鐵鏽味,估計出血了。
「陳抒意,你怎麼樣?」沈平低頭看向陳抒意。
現在陳抒意腦袋抵在了他胸口上,似乎正在發抖。
「你的腦袋!」陳抒意聲音很低:「給我挪開。」
「嗯?」沈平這才注意到陳抒意的手墊在自己的腦後,「卧槽!抱歉!」他連忙起身,拉住陳抒意的手轉而看向手背。
手背接觸地面的地方有些發紫了。
「剛高安時是不是進來了?」陳抒意緩過勁來才看向門口。
「好像是。」
「看樣子很快衛思白就要知道了。」陳抒意說到這裡,又看向沈平:「別揉了,問題不大。」
「發紫了!」沈平不肯放手,「我就不該在這見鬼的時間段跑過來跟你說這個事。」
他甚至朝著陳抒意的手背吹了兩口氣,皺著眉頭,陳抒意的皮膚比較白,畢竟長年坐辦公室不見陽光,所以顯得這些淤青格外恐怖:「不過就算這次是我做錯了,你出家的事還是沒得商量。」
「這個之後再說。」陳抒意抽回手,逛了逛腦袋,而後看向身下的沈平:「你最好還是先把自己沖乾淨換上褲子。」
「現在這樣過於性感了。」陳抒意在沈平胸膛上拍了拍,而後走進自己的隔間。
沈平懵逼的摸了一把被陳抒意拍過的地方,控訴道:「今天第二次了。」他指的是陳抒意拍胸的動作。
「嗯,你反思一下你自己。」陳抒意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本身摔下去的時候有沈平墊著,這時候又不得不說,沈平的身材真的很棒。
肌肉勻稱有力,而且肌肉放鬆的時候是軟的,還比脂肪要彈的多。
沈平也不在意陳抒意的調侃,他起身之後又詢問了一下陳抒意的手有沒有問題,得到沒問題的答案之後就回隔間沖泡泡了。
湯池裡的柏安看了眼淋浴室的方向,有些困惑:「他們還沒出來?」
「年輕人嘛。」高安時笑了笑,「血氣方剛的,小兩口好不容易擠在一起,總是得干點情侶該乾的事兒。」
衛思白的臉色又不對勁了。
等陳抒意他們出來的時候,衛思白直接起身,走向了桑拿房:「失陪。」
沈平和陳抒意目送衛思白離開。
陳抒意聽到了沈平的心聲【爽了。】
而高安時正在分析他們的狀態。
這傢伙臉上帶著笑,心底卻在罵衛思白是個憋不住情緒的蠢貨。
而後高安時在分析怎麼拆散這陳抒意和沈平。
單獨讓衛思白去陳抒意麵前晃可能行不通了,沈平那邊也很難入手,最有可能的還是沈平的父母。
如果知道自己孩子的伴侶是個腳踏兩條船海王,大概會竭力阻止陳抒意和沈平在一起。
陳抒意心裡聽著高安時的計劃,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和高安時有說有笑。
聽的差不多了,陳抒意才起身:「我身體不太好,不能泡太久,失陪了。」陳抒意生過一場大病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高安時也表示理解,並且伸手指了指右邊的門:「那裡面有一些吃的。」
「謝謝。」陳抒意帶著自己的手機進去。
一般手機之類的物品會在換衣服的時候放置在儲物櫃里,但是他們這群人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聯繫,再加上這是高安時的地盤,規定也就沒有那麼死。
陳抒意把剛才聽到的心聲一條一條的羅列在備忘錄上,免得自己忘記一些細節。
就在陳抒意碼的差不多的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
陳抒意眉頭一挑,點開手機錄像功能,把手機靠在了果籃上,橫放著,整個手機被一顆橘子撐起了角度,攝像頭正對著自己的位置。
緊跟著陳抒意端了一杯果汁,像是只想短暫的放下手機喝喝飲料。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進來的人是衛思白。
果然,陳抒意心道。
他聽到腳步聲的一瞬間其實有懷疑過對方的身份,不過既然有一定的可能性,那還是做好準備的好。
同時陳抒意也慶幸自己身上穿了浴袍……衛思白身上也穿了。
「你剛才和沈平在淋浴室做什麼?」衛思白質問,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像是在質問自己出軌的丈夫。
「與你無關。」陳抒意冷淡道,「衛先生,麻煩注意身份,我和您沒有關係,您是柏先生的伴侶。」
「你們真噁心!」衛思白提高了聲音,「我這十五年就喜歡了你這麼個人!我怎麼就沒有早點看清你呢?!」
他幾步走上前,想要抓住陳抒意的衣領,結果被陳抒意給躲開了。
「您是柏先生的伴侶。」陳抒意重複,「而且你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你不清楚?哈?你不清楚?」衛思白的目光落在陳抒意的手背上,看到了手背上的青紫痕迹,他感覺自己沒法呼吸了:「我一直喜歡你,為了你出櫃,如果不是這樣,我的人生根本就不會被毀掉!!」
「你現在裝不清楚了?你現在想要置身事外了?那你高中的時候就不要讓我喜歡你啊!」衛思白歇斯底里,「如果不是你,我的奶奶根本不會死!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你毀了我的人生!」
「我成了這樣,你卻借著沈平,繼續做你的執行總裁?」衛思白大喘粗氣,「你這麼噁心的人為什不去死啊!」
他的情緒已經到了某種境界點。
是啊,他的人生已經毀了,而毀了他人生的是這麼一個人渣。既然自己的未來已經沒有盼頭了,那麼這個傢伙憑什麼能夠安安穩穩。
對啊,憑什麼。
他摸到了桌上的餐刀,而後猛的沖向了陳抒意。
一起死吧!陳抒意這種傢伙沒有資格繼續活下去!
陳抒意眉梢微挑,想要側身躲開,結果另一個人比陳抒意更快。
沈平衝過來一腳把衛思白踹到了地上,衛思白失去平衡,連帶著桌椅一起翻倒。
「你他媽的想做什麼?」沈平的聲音格外陰沉,他走上前,撿起了那把餐刀。
在衛思白想要掙扎著爬起來時,沈平一手摁住了衛思白的腦袋,餐刀直直的對準了衛思白的眼睛。
似乎只要沈平的手微微抖一下,刀鋒就能和衛思白的眼球來個親密接觸:「我問,你他媽想對他做什麼!」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震懾住了,似乎只要衛思白給出一個錯誤的答案,沈平就真的能把衛思白的眼球給挖出來似的。
緊跟在後面的高安時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平,冷靜一點。」陳抒意上前拍了拍沈平的胳膊,「別這麼凶,手機錄著像呢。」
這話他沒有壓低聲音,所有人都聽得到。
高安時和柏安看向了陳抒意,陳抒意卻起身,在一片瓜果廢墟之中撿起了自己的手機:「不好意思,忘關了。」說罷,他暫停了錄像,而後看向了高安時。
高安時笑了,皮笑肉不笑:「湯池這邊不允許錄像,小陳你不清楚嗎?」
在陳抒意說忘關了的時候,沈平也看向了這倆人,單從沈平死沉死沉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他的暴躁。
如果高安時他們過來搶,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沈平和陳抒意。
外加沈平本身沈家人的身份,得罪不起。
「我明白,我的錯,下次請高先生吃飯,賠不是。」陳抒意沒有交出手機的意思,反而道:「視頻我可以刪除。」
但肯定有備份。
這點誰都清楚,而且高安時很肯定,就剛才陳抒意點的那幾下,估計已經把視頻發給自己親信了。
「不不不,這怎麼能說是你的問題呢。」高安時擺擺手,「歸根究底是我這邊除了紕漏。」說話的同時,他看向了被沈平摁在地上的衛思白。
廢物東西,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住。
「好了,起來吧。」陳抒意又拍了拍沈平的胳膊。
如果不是沈平那一瞬間的爆發太過恐怖,陳抒意也不想說出有錄像這麼個事兒。
反正桌子也倒了,誰也不清楚在那之前手機擺在哪兒。
陳抒意看了一眼四周:「看著情況,我們就不久留了。」
「請便。」高安時讓開一個位置。
沈平走之前回頭看了衛思白一眼,兩人視線相接,衛思白沒有避開,反而死死的瞪著沈平。
等陳抒意和沈平離開之後,高安時才重新看向衛思白。
看樣子這個棋子的作用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大。
……
回程的車上,陳抒意和沈平一起擠在後座。
沈平剛把陳抒意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就沒吱聲了,一直到上車都沒吱聲。
「謝謝。」陳抒意先打破了沉默。
沈平沒有搭理他。
「謝謝你剛才幫我。」陳抒意挪到了挨著沈平的位置。
而沈平默默扭過頭。
「剛才發生的一切出乎了我的意料。」陳抒意又道。
這次沈平看他了:「出乎意料?那你還用手機錄像?」
「以防萬一,總是不放心的。」陳抒意知道問題在哪兒了,「真的是意外,我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沈平和陳抒意對視,對視了好一會兒,像是確定了陳抒意沒有騙他,才終於的鬆了口氣。
沈平靠在了陳抒意的肩膀上,嘆了一聲:「他媽的。」
陳抒意輕拍沈平的後背。
沈平的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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