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大結局

其實靈霏很少聽到皇上這般直呼梁一沉的姓名，顯然今日的皇上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梁一沉會如此。

但梁一沉只是跪在地上，沉著地看著皇上：「皇上且聽微臣一眼。」

皇上本要扶起梁一沉的手，也僵在了那裡：「若你想說要朕答應讓你出宮去，你要辭官，那麼絕不可能！」

看來皇上的心裡，也不是半點兒都不清楚的。

梁一沉微微頷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態度：「微臣跟在皇上身邊的這麼多年，自詡忠心，將一切該做的都做了。自然，微臣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轉頭看向了靈霏，嘴角勾了一抹溫柔的弧度：「此生微臣最大的私心，大約便是阿霏了。要感謝皇上，當日在微臣求娶阿霏的時候，給了微臣這樣的一個機會。如今微臣對朝中的心愿已了了，看到皇上能再度重新掌握這京中還有宮中，微臣的心裡便是再高興不過的了。至於其他，微臣也只想用剩下的時間，去和阿霏暢遊山水。」

他說的算是很中肯，隻字未提前面發生的事情。

但皇上畢竟是皇上，他的心裡又怎會半點兒不知呢？

他嘆了一口氣：「是因為朕和父皇一同試探你們的原因嗎？朕的心裡，從未懷疑過你們。只是當日便想著，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將此事解決，又何樂而不為呢？你跟在朕的身邊那麼久，從朕是個王爺開始，你見過了朕最落魄的樣子，也跟著朕走過了許多風光。你如今要走，可要朕如何是好？」

其實靈霏覺得，皇上此刻對梁一沉，到也不算沒有幾分真心。

只是梁一沉和靈霏的心思已經篤定下來，梁一沉也是對皇上抱拳：「微臣感念皇上一直以來的照顧，只是……」

他看向了靈霏的眼神，越發溫柔了起來：「內子又懷孕了。」

是的，靈霏也是這兩日才發覺，自己又懷孕了。

說起來時間過得當真飛快，小焰兒也已經一歲多了。雖說因為京中和時局的動蕩，小焰兒的一歲生辰便是低調而過。但作為父母，梁一沉和靈霏對小焰兒的愧疚也是與日就增。

如今他們回來了，小焰兒也會在他們的身邊。這安定下來之後，靈霏才發覺，自己又懷孕了！

「哦？當真是恭喜了！」

顯然，皇上的眼中，也和他們是一般的欣喜：「看到你們二人這般感情甚篤，又子嗣昌盛，朕的心裡都覺得，這日子是有盼頭了！一沉你放心，對你們的孩子，朕一定會委以重用！若這一次是個女兒，朕便叫宮中的貴妃認她為乾女兒，給她一個郡主之名，可好？」

區區一個臣子的女兒，竟然能有郡主之名，這簡直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榮耀。

梁一沉帶著靈霏對皇上磕頭，也算是謝了皇上如此垂愛。

但梁一沉終究還是搖頭：「皇上的垂愛，微臣夫婦感激不盡。只是微臣心意已決。」

其實靈霏沒有和梁一沉說的太明，但梁一沉的心裡卻什麼都知道：「自從小焰兒出生之後，阿霏與微臣之間經歷了許多。她還曾被南蠻之人抓走，又下海又上山，身子一直都不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微臣的孩子日後如何，都是他們的造化。但微臣不願阿霏還留在京中，總是受到旁人叨擾。」

皇上皺了眉頭，知道若是將這事兒拿出來，那他的確沒有什麼可勸說的。但他還是想再努力一番：「是，京中紛擾，的確對安胎無益。但京中你們的親戚朋友都在，朕也會告知大臣們，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夫人安胎，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此刻的靈霏覺得，皇上也有些太過卑微了。看得出，他內心裡還是想留下樑一沉在身邊的。

但梁一沉也早已想好，是絕不會改變了：「求皇上准允微臣所求，微臣必定感激不盡！」

他無需再解釋什麼，只要說明自己的心意便是。

看著他如此模樣，皇上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哎——從前就知道，許多事，總是拗不過你的。罷了，罷了！你若非要走，朕強留你，也是壞了咱們君臣之間這些年的情分。但有一點，朕要同你說明。」

皇上總算是鬆了口了，靈霏的心裡也稍稍舒了一口氣，梁一沉更是不住點頭：「微臣洗耳恭聽！」

皇上又是一聲嘆息：「你們要走，朕也不攔著你們了。但你寧伯公的爵位，必須要保留。若日後京中還有非常重要，非你不可的事情，你必須第一時間回到京中來幫著朕，你看如何？」

靈霏覺得，這大概是皇上最大的讓步了吧？

梁一沉微微皺眉，顯然並不想如此。

皇上也瞧得出，竟是伸出手，拍了拍一旁的桌案：「朕都已經退讓到了這一步了，難道還不成嗎？！梁一沉，你這麼甩手一走，你知不知道朕有多難？！」

有時候靈霏覺得，這樣的皇上就像是一個怨婦一樣，日日怨懟著梁一沉。分明是嚴肅的情形，卻讓靈霏總是想笑。

「好吧！」

終究，梁一沉好似仍然不情不願一般，到底還是點了頭：「既是皇上如此，微臣自當聽命便是。」

皇上臉上的慍怒這才消失，而後伸手，將靈霏和梁一沉二人扶了起來：「朕知道你們二人的想法，也知道……朕如今是君王，有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你們二人離開京中也好，對朕與你們之間的情分，也是一種保全。但記得，不管在外頭遇到了什麼，朕都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在這朝中，朕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到你們！」

有了皇上這話，其實靈霏的心裡也是安寧了下來。

他們離京的那一天，雖說天兒有些涼了，但卻是晴空萬里，日照和明。

他們沒有通知其他人，算是悄然離京。然而到了城門口的時候，街道的兩旁，卻還是有許多官員和百姓們相送。

人人都知道，寧伯公夫婦為了這朝中做了多少。甚至有人掩面而泣，倒像是真的要送別了。

但靈霏的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只看到，眼前光明一片。

她握住了梁一沉的手，伸出手輕輕地點著身旁熟睡的小焰兒那軟獨獨肉乎乎的臉頰，滿足地將頭靠在梁一沉的肩膀上，而後長嘆一聲：「我好像看到，咱們的未來，已然春暖花開了！」

此生能遇到梁一沉，便是靈霏最大的緣與幸福。

往後半生，她誓要與這男人同生共死，才不負他們一同經歷了那麼多的劫難，終於等到了這日光明媚，未來可期的一日！

南越朝景康三年秋，寧伯公攜夫人出京遠遊。

聽聞皇上端坐宮中，卻淚流滿面而送他們遠行。百姓之間爭相傳道，惋惜寧伯公一身忠良，卻要遠遁朝堂。

南越朝景康三年冬，侵擾南越朝幾乎一整年的瘴氣病，終於在太醫院院判沈戈沈大人夙興夜寐之下，絕跡於百姓之間。

南越朝景康四年春，太後娘娘重病之下，仙逝與宮中。太上皇思妻心切，一月之後也隨同而去，舉國哀慟。寧伯公夫婦回京弔唁，寧伯公夫人待產京中。

南越朝景康四年夏秋之際，寧伯公夫人早產生子。龍鳳呈祥，一兒一女，從此寧伯公府兒孫和樂。但寧伯公夫婦卻仍出門遠遊，踏遍大好河山，聽聞走遍了南越朝的每一處，更時常去胡族要納部族，與要納部族關係甚篤。

南越朝景康六年冬，大旱大災，天降團火於京中。皇上急招寧伯公夫婦回京，自此往後，寧伯公再入朝堂，直至年老再未有離京之機。

南越朝景康二十年春，崇寧先生秦岳百歲過後，壽終正寢。皇上親自為他立碑寫篆，盛讚其風骨。同年冬，太子伴讀寧伯公世子梁瑞焰大殺逃竄來南越朝的胡族海格部族餘孽，立下軍功累累，被皇上封為二品校旗大將軍。寧伯公府文武一家，開闢朝中盛況，名門滿堂！

南越朝景康二十五年，皇上再升寧伯公世子梁瑞焰為正一品御林軍大將軍，又升寧伯公次子梁瑞楊為太醫院院判，再升寧伯公府嫡女梁瑞歡為平海縣主，寧伯公府風頭至盛，一時無兩。

同年冬，寧伯公再提辭官。當著百官的面，他竟是紅了眼眶，說自個兒夫人身子不好，若不能再陪同夫人身邊，便是此生遺憾。

皇上感念寧伯公與夫人鶼鰈情深半世，終准予寧伯公所請。

自此之後，寧伯公便一直陪同夫人，京中總見他們二人身影。

南越朝景康四十年春，寧伯公夫人病重。皇上召見寧伯公入宮，與寧伯公暢聊一夜。第二日一早寧伯公離宮，有宮人聽到皇上嘆息一聲：「若這一次阿霏抗不過去，只怕一沉也抗不過去咯！」

同年夏，寧伯公夫人病逝，舉朝哀慟。

寧伯公夫人逝世三天後，寧伯公也傷心而去。據聞梁瑞焰發現父親的時候，他正躺在母親的棺槨之中，手死死地牽住母親的手，笑容安詳又平和。

寧伯公夫婦之一世情深，終成南越朝最大佳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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