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蜜

曹家莊的地形就像一個巨大的葫蘆狀，葫蘆嘴朝上，中間空洞。這裡的房子也是如此，全部用木板拼接起來，看起來像是葫蘆形狀的房屋，只是它的面積比較大。

一條街道的另一邊則是曹家莊內的莊稼田地，在這些田地的旁邊還有幾座土山。

土山之上有許許多多的房屋，在這些房屋的前面有一個大院，院子里有一些人正在忙碌著。

在這些房屋的外面有一排房，這些房舍是就是曹家最主要的區域，看似平淡，卻極為隱秘。而且每棟房子之間有一段距離，另外這一段距離中還設置了許多陷阱和暗樁，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無法進入其中，

在這片土山周圍的房屋中有許多曹家莊的僕從、護衛，這些護衛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家丁，其中有少數是一等一的高手，

沿著路走，一路看似隨意的女子戴著從曹七那裡搶來的胸針就可以輕鬆闖進來。最重要的一關其實已經過了，再進來的地方哪怕是別人不認識，也同樣可以輕鬆混進來。這對於別人也許有些難度，但對於曹艷還是不難的。

她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著：「要不是被破了身，也不用這麼費勁，哼，趙小年！」一提起這個男人，女子眼眸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輕咬銀牙，但隨著走路，她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中央地帶有一個小型廣場，這裡的廣場足夠容納百萬人的規模，

十五六個房間是一個整體，這些房間之間也設置有許多陷阱暗樁。

中央地帶的這個房屋最為顯著的是中間擺放著一個長桌，長桌的四面有許多的椅子，每張椅子都有一個凳子。

而長桌的正中央擺放著兩把椅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中年人，其中一個中年人臉上有許多刀疤。看起來十分嚇人，但是卻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強悍氣息，另外一人雖然年紀稍微大一點兒，但他的氣勢比起中年人差得太多。

兩人正在討論著什麼，似乎說到關鍵處還唉聲嘆氣，直言計劃被打亂了，老祖宗到現在也不動作。

曹艷裝作若無其事模樣，像個侍女一樣挽著袖子默默走過，來到隔壁房間，端起桌上的茶壺盈盈走出門。

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堵住了。

一位冉須的老者背後跟隨三名護衛，擋在她即將要出的門口。

明眸微微閃爍，老者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九小姐，二小姐在等你！」

女子不由皺眉，臉色陰沉，不屑的一把丟了茶壺，發出一聲冷哼。

……

曹家莊大屋的祠堂里，老婦人正坐在輪椅上傷感的看著面前的牌位。

歲月在老婦人臉上留下了太多的傷痕，以致於紅腫的眼瞼經年不散而導致眼袋稀鬆。

看著牌位時，她不禁又發出一聲唏噓的長嘆，怔怔自問一聲：「妾身真的做錯了嗎？」

正在這當空里，屋外來了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黑風堡打樁機張根碩，他大步走進屋內，抱拳道：「二娘，九娘來了！」

「嗯，」夫人輕輕微哼，隨即擺擺手：「根碩，我與艷兒有些話要說。」

「是！」

張根碩依舊是一副雄霸威猛的表情，抱拳之後就退了出去。

不多時，曹艷就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她眼眸嗔怒，臉色極度不悅，彷彿進入這裡都十分不情願。

看到坐在那裡的老婦人，曹艷十分生氣，低頭不語。

轉過身來，

當看到她這幅模樣的時候，老婦人咯咯一笑。

「艷兒，姐什麼時候害過你？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你要來就直接來，何必偷偷摸摸來呢？……」

「我來拿我的東西！」曹艷不客氣的打斷她，臉色依舊難看，看著門外也不願意看著自己的這個二姐。

倒是老婦人並不在意，微微嘆了口氣，隨即閉目探查一番……

而後，她盈盈的從那輪椅上慢慢站了起來。

這一切似乎十分正常，曹艷似是見慣了一般，只是仍舊低著頭不願意答話。

老婦人搖搖頭，慢慢來到她面前，收收袖子，輕輕用那蒼老的手撫摸在曹艷柔軟光滑的臉蛋上，惹的女子嬌顫一下。

「還在生我的氣？艷兒，你是曹家人，若是你不願意給我幫忙，我也不會為難你，像英兒，珠兒，玉兒她們，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也是好的，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要抓你呢？」

「哎……」

聽到此話，曹艷那憤怒的眼眸略有緩和，但隨即就倔強起來：「難道為了讓他做皇帝就要連國家都出賣嗎？如果遼國打進來，西北，東北都沒了，那大建還是完整的嗎？我們為王爺拚命難道就是為了這種結果？」

「如果是這樣，我不也是大建的罪人！有何面目去見王爺的在天之靈！」

女子的這番話讓老婦人不由皺眉，那原本蒼老的面龐上也有了些許掙扎的痛苦。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曹艷：「這天下的局，從來就沒有掌握在我們手中！要想改旗更張談何容易？一切不過都是合作罷了！」

「合作就要跟外敵合作？」曹艷不齒的說道：「我知道有個詞，叫賣國賊！」

老婦人身體劇烈一顫，若是別人，此刻她怕是得憤怒的一掌拍死她，但是看看曹艷，她終究將怒氣壓了下去，僅僅是皺眉看著自己最親的妹妹。

老婦人伸手拉拉曹艷，挽住她的胳膊著她一起過來，坐在椅子上。她伸手撥弄著曹艷柔軟烏黑的頭髮，分外珍惜。

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曹艷，惹的曹艷原本生氣的臉蛋也有了些許變化，一抹嫣紅下，她憤恨的眼神也逐漸柔化了。

她看看姐姐，長嘆一聲。

伸手拉住了老婦人的手。

「姐！我……對你已經沒有用了！嗚……」

她有些嗚咽，非常傷心，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去說。

「哎……」老婦人嘆了口氣，搖搖頭：「你的身子被破了，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曹艷兀自抬起頭看向她。

「那個冷玉嬋巴不得羞辱你，這種機會她怎麼能放過，可憐我的艷兒受了這種罪，讓她得逞了！」老婦人摸著曹艷溫婉柔順的頭髮，將自己的臉貼在她的臉上，兩人恬靜的抱在一起。

「姐……」

「其實當年在新鄭的事情上，我不敢說話，生怕王爺生氣，那時候我就覺得王爺拒絕關寧府是一個錯誤，最終才讓大業功虧一簣！」

「姐！」

老婦人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這些就留給後人去評說吧！如今我們受了重創，想要東山再起已經很難了，想不和她們合作都難，艷兒，我的命是王爺的，為了王爺我什麼都願意做，讓小王爺奪回失去的一切，這就是我最後的願望，也許我會死的很慘，也許完成不了王爺的大業，可是我不後悔，為了王爺，我心甘情願！」

曹艷：「……」

老婦人緩緩放開她，兩雙眼眸互相對望。

伸手擦去曹艷眼眶裡的淚水，她繼續說道：「這一切不應該由你們承擔，既然事已如此，你就離開吧，這麼多年困著你，是姐姐的錯，去過你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吧！」

「姐……我！」

「艷兒，你永遠是姐的好妹妹！姐姐再不好，也不要記恨姐姐！去江南，去麟州，去益州，去哪都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姐！」

老婦人重塑表情，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伸手摸著她的臉：「我多久沒見過你的真面目了？讓姐看看！」

說話間，曹宜那秀潤的臉蛋逐漸開始扭曲變化，彷彿一層層水波在震蕩，片刻功夫就換出一張精緻美妙的婦人臉蛋。

一個約莫近四十的女人，臉蛋卻如三十齣頭的婦人一般充滿魅力，女子流下黯然的眼淚，看著蒼老的姐姐。

「哎呀，都忘了，艷兒年紀也不小了！」老婦人黯然淚下，伸手撇去淚花，委婉一笑。

「你受苦了！」

說話間，老婦人向前湊去，將自己醇厚的嘴唇印在曹艷的嘴唇上。

曹艷一怔，不自覺，習慣的婉轉承受。

這時候一顆橙黃的珠子自老婦人嘴中吐出，傳導進了曹艷的嘴中，讓原本閉目感受溫情的曹艷一怔，但是隨即，老婦人舌頭在她口腔里一頂，就將珠子頂入了她的口中，並迫使她咽了下去。

兩人分開時，曹艷不由一怔，淚花兒更加凝重了：「姐！你……」

老婦人悲哀一笑：「姐早就到了該死的時候，艷兒，這算是姐送給你的離別禮物吧！」

她默默的轉過身，悲戚道：「去吧，不要生姐的氣，姐永遠愛你！」

「姐！」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