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驅逐殿外
十皇子踢了腳靴邊的花,伸出手拽著三皇子垂在身旁的手掌,仰頭無辜的問道:「三哥是想母妃了嗎?仔細想想。」他歪頭故作苦惱的思考,隨後又眯眼恍然大悟。
「我許久未曾見到三哥了,啊,我想起來了,上一次我生病的時候,三哥竟未來看我。」
「是三哥的錯,三哥。」三皇子話說一半,喉頭微微滾動又不再說下去,抬起手攏在十皇子的頭上,用力的按按,接著說:「我先去拜見母妃,帶了你喜歡吃的,喜歡玩的,都送到你屋中了。」
」那我與你一起,不知母妃醒了沒有。」十皇子好哄,又聽他要進去,情緒來也快,去也快,又再次自己歡喜起來,勾著三皇子的小指並齊與他向殿內走去。
他路過跪倒的眾人,神氣洋洋的下達命令:「把這些都收拾了,礙三哥的眼。」說完苦思冥想,忽的不知從腦中扒出什麼念頭,抬眼。
「怎麼就這麼巧,今日我頭一次擺著陣仗,三哥你就撞進來了,莫不是有人多嘴,去三哥耳邊說的?」十皇子眼睛一眯。
他雖是人小,可是往日架勢拿得挺足,所以他一句話落下,眾人皆是不敢說話的將頭埋下,三皇子捏了捏十皇子的手,反握住說道。
「哪有什麼人與我說,只不過許久未見母妃,恰好碰見。莫要發脾氣,忘了之前父皇怎麼說,要讓你學夫子,溫潤而雅,莫要染了壞性。」
「我能染什麼換性,我一直都向夫子學習呢,昨日夫子還誇我,說我大字練的好。」十皇子跟著三皇子,有一肚子的話對這個在他印象中,好像許久未見的三哥說。
不過他腦子小,想到的事也就近期發生的幾件,顛三倒四說來說去,枯燥無味的說著一件事。他自然是不覺得自己說的話重複來,重複去,只想更加親近向來喜愛的三哥。
三皇子時不時的點頭,看似認真聽著,但眼中卻毫無情緒,直到走進內殿。十皇子聲音猛地壓了下來,伸出手捂著自己的嘴,又像是點了火的炮仗一樣,猛地向前衝去。
剛要一掌推開緊閉的殿門,便被旁邊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人,悠悠的阻止,那宮女輕飄的說:「十皇子殿下莫要胡鬧。」
「原來是白灼姑姑。」十皇子瞧見她面容略有些退縮的向後退了幾步,反身便躲到三皇子的身後,扶著他的腿探出頭來,小聲小氣的說道。
「我不是胡鬧,只是三哥過來了,所以我一時都忘了規矩。」
「十殿下孩子脾氣,讓三殿下看笑話了。」白灼似是現在才看見三皇子立在不遠處的地方,她沖三皇子行了一禮,語氣不緊不慢的說。
「不知三殿下此時拜訪,是有何事?如若只是遞話,不如告訴奴婢,奴婢回頭轉述給淑妃娘娘。」
「沒有什麼緊急的話,只是許久未曾來看母妃,唯恐母妃有什麼需要兒臣的,這才過來拜訪。母妃如若現在還在休息,那我得無功而返了。」
三皇子自然下垂的手掌微微彈動了一下,又飛快地剋制住它的抽搐。
白灼視若無人的低著頭,眉眼平和,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咄咄逼人的勁。
「三皇子不必內疚,畢竟您剛一出門便過來拜訪淑妃娘娘,讓旁人看見,可是要說你孝順。不過再怎麼孝順,還是先去拜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比較好。」
「自然是這樣的,禮數還是要講究的,畢竟白灼姑姑教的好,這些東西我怎麼能忘了。」
三皇子看著白灼,此人在宮中許多年,從他印象開始便一直刻板的存在,像一截腐朽的枯木,身上數年如一日的穿著宮服,連頭髮都梳得一絲不苟,光瞧臉,瞧不清楚歲數。
但他的禮數確是眼前這個姑姑一點點磨出來的,那犯了錯餓得灼痛的肚子,到現在三皇子看見她,都能想起,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沒有燭火的懲罰吞噬著他幼小的神經。
「三殿下自己學得好,奴婢不敢居功。倒是十殿下。」白灼目光犀利,猛地掃向一直躲在一旁悶不作聲的十皇子,對他招手說道:「十殿下,怎將衣服弄得如此之臟,來人。」
「等等,我自己去換。」十皇子見白灼對他招手,臉上瞬間掛上了一抹畏懼。
他心中有些奇怪,今日守門的怎麼是白灼姑姑,他最是討厭她,脾氣壞又凶,總是懲罰自己,重點是,心疼自己的母后還偏偏最聽信白灼的話,想到這裡,十皇子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他出手拽拽三皇子的衣服,小聲的說道:「三哥我便先走了,等下一次再去找你。」說完,遞過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目光。
「十殿下從哪裡學的民間叫法,上不得檯面的稱呼,應當叫三皇兄。」
「姑姑說的對。」十皇子早就學會不與爭辯,飛快的嘴中說:「三皇兄,小十告辭了。」說完自己拔腿回身就跑,聲音在寂靜的長廊中迴響。
人走之後,白灼眼底一抹飛速的淺笑,在三皇子看來時,又快速照舊垂著頭。這副不讓路卻又隱晦驅逐的意思,讓三皇子眼中郁色越發的沉澱。
「看來,我來得不巧,那改日再來吧。」三皇子向後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看緊閉著的殿門,扭頭原路而去。
人走之後,屋裡才輕微的傳來一聲響動,白灼面不改色的再次隱到紅柱之後。
「你急什麼?如果不想見,將人驅逐出去就好,又何必張慌失措的。」寧王慢悠悠地從榻上半起身,衣襟大敞。
他看著神情慌亂的淑妃系著腰間的細帶,伸出手,手指一勾便將已經打好的蝴蝶結扯開,淑妃見他搗亂,心中跳的直撞。
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外面晃蕩而過的身影,壓低聲音說:「我像是聽到小十的聲音,大概是他來了,你還不快起來。」
「怕什麼?我從暗道進來,他又不知道我在這裡,找個借口把外面的人都打發了就是。」再說,你那個好奴才在外面守著,誰能闖進來?」
「不止他一人,我好似還聽見。」淑妃皺眉,「聽見什麼都不如你我相處來的珍貴,我都近十日未曾見你了。」寧王伸出手猛地一拽淑妃的胳膊,將她扯的跌落在自己的懷中,半合著眼說:「你就不想我。」
「我怎能不想你,如若不想,又怎會在這白日便陪你發瘋?剛剛外面有聲音,要是被旁人闖入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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