鍺——旅行——鎮遠
他們本意是直接從寨子開車回黔陽還車,再從黔陽做飛機回懷江,只是半路俞氣發起了燒,他們只能在附近的鎮遠停車治病。
俞氣在民宿里吊了水,但是還是燒的迷迷糊糊的,生病了就顯得極其脆弱,一邊踢被子一邊嚷嚷著想吃甜食。
薄簇把她裹成個粽子,親親她的額頭「生病像喝酒了一樣。」
本來是想請老闆借廚房給俞氣煮完粥的,不成想老闆娘提議他們一定要嘗嘗這裡的甜酒湯圓。
「你女朋友是感冒了吧,這個好治,一碗甜酒湯圓下肚悶一晚熱汗一出明天就好了。」老闆娘很熱情的推薦。
「酒製品可以治感冒嘛?」薄簇半信半疑。
「誒呀,我們黔州女孩兒最喜歡甜酒了,你想呀酒精一下肚熱了把汗出了不就好了,我們這邊生孩子,生病反正啥時候需要補都要出甜酒湯圓,或者甜酒雞蛋。」
薄簇突然想到俞氣也是黔州人是不是她小時候也要吃甜酒湯圓才會嚷嚷著要吃甜的,於是找老闆娘問了問買的地方拿著手機匆匆出門。
那邊薄簇前腳走,這邊俞氣後腳就醒了,吊完水吃點感冒藥就這樣的,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醒。
她醒過來卻發現一片黑乎乎的,心裡猛地就揪了起來,在加上感冒就開始腦子無法思考的顫抖。
他們的旅途從來是分開房間睡的,即使在老家和奶奶一起也是她住二樓,薄簇在一樓,所以他也不知道俞氣每晚都開著燈睡覺的習慣。
當然也不是習慣,只是一些心理障礙,從躲在衣櫃里后俞氣就患上了嚴重的恐黑,每晚必須開燈才睡得著,不然就好像回到了那個狹窄的漆黑的衣櫃里。
她害怕極了,腦子像漿糊一樣,那種窒息和壓抑蠶食著她本就沒多少的理智,她知道要去開燈,但是就是無法伸出手,像在深海里呼吸都被掐住。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很清楚的就能聽到寂靜的夜裡偶爾穿行的摩托車和一下一下的拖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就像那個晚上她聽著外面的撞門聲,好像下一秒就會被粗暴的從衣櫃里拉出來。
她聽著腳步聲,妄想把自己藏起來,身體卻不能動彈,「啪」,門縫裡透出了光亮,看到光的一瞬間她才稍微有些理智回籠。
愣愣的盯著那一束光,顫抖著打開燈,燈開的一瞬間才從噩夢裡逃脫,接著就是不可控制的哭泣和無助,藥物作用和高燒的影響,再加之剛才的驚魂一瞬,她只覺得好像承受不住了,跌跌撞撞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只想往外面去,去到有光的地方有人的地方。
也不知道腦子裡暈乎乎的,連腳上的冰冷都沒注意,等跌跌撞撞走到老橋的時候,看著迸流的江水,竟然有了想跳下去的衝動。
那段被囚禁的日子又開始在腦子裡重播,高燒看什麼都模模糊糊,心裡喊著她跳下去跳下去,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只是她好像忘了什麼,還是沒有跳下去,忘了什麼呢?忘了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不能丟。
風吹散了一點溫度,有人推了推她,路過的路人喊著她「姑娘,姑娘·····」
兩岸是燈火燦爛,好像下意識的她知道自己逃出來了,逃到萬家燈火里就不會被發現了。
她這才如夢初醒,聽到了電話的聲音,和路人的呼喚「姑娘你沒事吧,電話響很久了,需要幫忙嘛?」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是自己胸前的電話,薄簇怕她醒來找自己臨走前把電話給她掛在脖子上免得她亂動。
她手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喘著粗氣「喂~」
「氣氣,你在哪兒?」
「我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在橋上,橋。」
「橋?我知道了,你不要亂動,在原地等我,我馬上來。」他沒有掛電話,而是一直通話中只是沒有說話。
俞氣可以聽到他奔跑的喘息聲,她好像記起來自己丟了什麼,她差一點丟了一個愛自己的人,一個總是溫柔對她的人,一個她喜歡的人。
她的眼淚不由分說的掉落,梗咽著,顫顫巍巍的說「我,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氣氣,我也很想你,不要亂跑,站在原地我去接你好嗎?」
「薄,薄,薄簇,你是薄簇嘛?我要找薄簇,」她前言不搭后語,「你是薄簇嘛?他在嗎?」
「嗯,我是,氣氣我一直都在,」他跑的更快了風聲夾雜著時而響起的哪家狗吠,俞氣這裡也能聽見,只是她現在聽不見了。
「你是薄簇,我喜歡你,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來接我,你來接到我了嗎?」俞氣大哭著蹲在地上。
遠遠的一個白色的影子飛奔而來,她的光闖進來了,耳邊傳來聲響,是他溫柔喘氣的聲音「我,接到你了。」
心裡有個聲音劃破了那些環繞她的恐懼,滿腦子只有那一句我接到你了。
人在這個時候都那麼脆弱的嘛?抑或是自己真的太遜色只是自己不知道,更或者只是把自己包裝的太好,導致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會那麼苦澀和無奈。
身體在腦子前面行動,像是本能的趨勢,俞氣只知道現在的她需要一個薄簇,一個陪著自己的薄簇。
「俞氣是嗎?我記住了。」
「俞氣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熱愛和衝動。」
「小心感冒,在圖書館都睡著,學霸小姐人設崩塌。」
「俞氣小姐我喜歡你。」
「嗯,這個好吃!你也來試一試俞氣。」
「俞氣?氣氣?氣兒?小笨蛋?」
「我,接到你了。」
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啊原來我們已經認識那麼久了嘛?久到當你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我都忘了我有多愛你了。
她就飛奔向他,他接住她,他們在那座靜悄悄的老橋上擁抱,想要融進骨肉里的愛意。
「笨蛋怎麼沒有穿鞋子,背你回去好嗎?還在感冒這樣下去可不行。」他的聲音很好聽好聽到俞氣忘記了剛才有多害怕。
青石板路坑坑窪窪,他背上一個她,一步一步走的很穩。
薄簇是回到民宿才發現俞氣不見的,老闆娘說自己上樓開了個燈方便客人下樓就去休息了,沒注意,多虧手機是被他給她掛脖子上的這才找到的人。
老闆和老闆娘聽說人不見了也就開燈在大廳里等著,等終於等到人背著人回來了就幫忙燒了些熱水,幫著把俞氣安排回了床上。
終於給她擦完腳,哄著又喝了點沖劑,甜酒湯圓下肚,薄簇打著哈切,卻沒有和她睡在一起。
這是一個奇怪的事情,好像他們都知道對方已經和自己在一起了,但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明確的告白和確認,只是曖昧著,明確著。
俞氣需要照顧,他只是拉了個板凳坐在床邊守著。
只是俞氣的眼睛亮亮的,一點睡意都沒有,剛才哭過的眼眶紅紅的發獃盯著他。
看的人心痒痒的,他蓋住她的眼睛,輕輕的帶著他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是薰衣草的味道「小笨蛋,連鞋都不穿一雙,現在不困了嘛?」
她的睫毛掃著他的手心手癢,心更癢,她眨了眨,拉下他的手,也沒放開,還是盯著他,聲音綿綿的「薄簇,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他猶豫了一下,好像的確是自己單方面的喜歡,從來都沒有的到回應,他笑笑,反手拉住她的手,「剛才你說了,我聽到了,嗯~你不說我也知道,小笨蛋眼睛騙不了人的,你喜歡我,我知道。」
俞氣突然很認真,雙手抓住他的手,坐起來,眼睛直視著他,語氣鄭重「嗯~薄簇,我喜歡你,可能從很早之前也可能是這幾個月,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剛才我清楚的聽到我的腦子在告訴我我喜歡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但是我確定我喜歡你,喜歡你說話的音調,喜歡你身上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喜歡你的一切,我,喜歡你,俞氣喜歡薄簇。」
「雖然有點晚,但是你能做我男朋友嘛?」俞氣看著他,彷彿在求證什麼。
他的心臟就突然被填滿了,只是被喜歡的人喜歡的感覺,被告知喜歡的感覺,滿心都是要溢出來的感覺,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就這麼爬上嘴角。
他點著頭,珍重的吻她的額頭,再從額頭吻到臉頰,在嘴角的地方停下,拉開一段距離,喘著粗氣,聲音帶著性感,低低的「我也喜歡你,我的女朋友。」
「現在我想吻你,可以嗎?」
俞氣顫著眼角,被親的很舒服,有點害怕又有點嚮往的點點頭,「嗯」
他捧著她的臉,極度克制的輕輕吻著她,像對待一個棉花糖一樣,唯恐會被風吹散,嘗起來甜甜的,帶著草莓味兒。
明明沒有很驚艷的劇情,沒有多麼生死相依的籌碼,也沒有什麼愛恨離愁難捨難分的事情,可是就這麼一點也不轟轟烈烈,只是平平淡淡我還是會愛上你,莫名其妙,可是心動就是來的這麼猝不及防,正如我愛你一樣,不需要多麼大和鄭重的場景,只是你也只有你,我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