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獅子

「陳康，我感覺像做夢一樣....」

江小琴蹙著眉頭，煞是可愛，雖然已經是2歲孩子的媽了，但其實也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眉眼間的少女味道還沒褪盡。

朵朵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江小琴的懷裡，閉著眼睛睡的香甜，嘴角的口水已經被擦乾淨了，粉嫩嫩的臉蛋讓人想咬一口。

陳康扒拉兩口稀飯，含糊不清的說道：「是啊，跟一場夢一樣，不過應該是個美夢。」

「這錢，能放在我這麼，我想存起來....」江小琴垂著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康沒去賭，反而賺到錢了，她著實受寵若驚，可馬上又犯了難，錢放在他那裡，只怕很快又扛不住賭博的誘惑，開口要吧，夫妻之間就只能越來越生分了。

陳康看著妻子委屈的模樣，放下筷子，想要摸摸她的頭髮，又覺得不合適。

「小琴，我知道我做過很多錯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確實想通了，所以我不會再去賭了，我現在擺套圈攤，其實還是要靠運氣，今天運氣好，賺了不少，萬一明天運氣不好，收音機被人套走了，我手裡必須留有足夠的本錢補上，不然好不容易聚起的人氣就散了，希望你能明白....」

陳康解釋的很慢很誠懇。

江小琴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早晨的陌生感再次襲來，以往陳康一談到戒賭，最喜歡賭咒發誓，自己早就失望透頂了，可現在聽著他這麼慢條斯理的解釋，偏偏就想去信任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

「小琴，賭債的事情你不要擔心，如果你害怕，就帶著朵朵在你們廠先住幾天，等我把賭債還完了你再回來。」

陳康繼續說道。

江小琴搖搖頭然後盯著他，似乎想要看到某種欺騙的證據，最後什麼也沒看出來，只好抱著朵朵回了房間。

獨自吃過晚飯，陳康把碗筷收拾了，簡單的洗漱一番，回到屋裡睡覺，江小琴和朵朵已經在大床上睡著了，聽著妻女均勻平穩的呼吸聲，陳康縮在小床上緩緩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江小琴就帶著朵朵去上班了。

陳康快到8點才爬起來，隨便煮了幾個元宵吃了，甜甜糯糯的，滿口留香，怪不得能把朵朵饞的都夢遊了。

吃完元宵，他又把房間里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這才抱著收音機出了門，還是先奔供銷社進貨，不過今天挑的東西就貴一些了，多了鋼筆墨水之類的東西，花了11塊多。

走到南門口時剛好9點，元宵佳節，來公園閑逛的人不少，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

陳康來到自己的攤位前，卻發現一輛板車停在那裡，上面裝著兩隻開了口的大編織袋，正有一個乾瘦如猴子的男人從編織袋裡取出衣服和褲子往攤位里倒騰，這明顯就是把他的攤位給搶了啊。

小廣一直氣鼓鼓的蹲在攤位旁，看見陳康來了，終於見到了主心骨，趕緊跑過來說道：「大哥，他們把咱們的套圈攤給佔了！」

「怎麼回事？」

「就是那個胖子占的，一個瘸腿老頭領他來的！」小廣指著不遠處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說道。

陳康聽見瘸腿老頭，心裡疑惑，自己這個石獅子攤位確實是從他那裡撿的漏，可又不要錢，他對自己玩這手一魚兩吃有什麼意義呢？

正想著，虎背熊腰的大漢走了過來，沖著瘦猴嚷嚷道：「你他媽的輕點，別給老子的貨刮壞了。」

瘦猴被罵的一激靈，手腳頓時輕了起來，顯然是被大漢欺負慣了。

陳康走上前去，一臉公事公辦的開口道：「你好，這裡是我的攤位，麻煩讓你的人把你的貨裝回去，不要耽誤我做生意，謝謝。」

大漢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就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是誰不重要，什麼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這裡的人都知道，這個攤位之前沒人用，是我從昨天開始用的，所以它的所屬權歸我，聽懂了嗎？」陳康硬頂回去。

面對惡人，絕對不能慫。

「哈哈哈，你小子有種，老子才去南方進個貨的功夫，南門口怎麼就有你這麼一號不長眼的東西了？猴子，你去把老瘸頭叫來，老子親自問問他這個攤位是誰的！」大漢獰笑著說道。

瘦猴放下手裡的服裝，飛也似的去喊人了，不一會，就拽著昨天那個老瘸頭跑了回來，老頭棉帽子沒了，臉上也青了一塊。

「老瘸子，這有個傻子跟老子搶攤位，你告訴他，這個攤位是不是我熊哥的？」熊哥捏著老頭的肩膀質問道。

老頭被熊哥捏在手裡，滿臉苦澀的勸道：「小夥子，聽我一句勸，讓了吧，這攤位是人家熊哥的，你趕緊賠個禮道個歉，得罪了熊哥，南門口可容不下你了。」

「聽懂了嗎？」熊哥得意的笑著，鬆開了手。

此時已經有很多人圍了過來看熱鬧，明眼人都知道是熊哥在欺負人，但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嘿，熊哥，你說這攤位是你的，你能證明嗎？」陳康問道。

「老瘸頭不是告訴你了，你他媽的耳朵塞驢毛了？」熊哥不耐煩。

「他說了可不算。」

「老子的拳頭算不算？」

陳康搖了搖頭，指著攤位的石獅子：「它說了才算。」

熊哥怒了，罵道：「你哄老子？石獅子會說話？」

「熊哥別急，石獅子自然不會說話，但你我可以說，這攤位空了多久，南門口的諸位心裡都有數，不就是因為這尊石獅子嘛，正巧，它身上有句詩，熊哥你要是知道，我二話不說走人，但你要是說不出來，我想大傢伙心裡都不會服氣的，咱們混南門口的，無非一個理字，你不佔理可說不過去。」陳康有理有據。

旁邊幾個攤主聽見他拿石獅子說事，都加入了圍觀的隊伍。

熊哥被帶入到陳康的邏輯中了，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不屑道：「老子不知道，你知道？」

「月下風前，逍遙自在。」

陳康昨天可沒少研究攤位里的石獅子，正好看見了這句詩，也算是陰差陽錯。

「熊哥，還真有這句。」

瘦猴蹲在石獅子旁邊喊道。

「你看看，我就說吧，我就說吧，我看見那石獅子昨天吹氣了，這小子不簡單啊，有靈獸相助，連熊哥都不怕，嘖嘖！」

那位神叨叨的攤主混在圍觀人群里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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