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查案

第二十二章 查案

傅掌教能出現在這裡,至少說明不會是沒事幹,而是有事情要宣布。

果不其然,很快楚鱗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實踐提前,你們的任務就是調查這次添香樓的命案。為期半個月,所取得的線索也你們最重要的考核標準,能不能留在伏靈院就看你們這次的表現了。」

「對了,你們兩個。」傅掌教看向楚鱗和顧藺夏的方向,如鷹捕獵時的尖銳,「既然昨晚在場,香艷的場景都看到了,那自然要求得高一些。只要有人比你們倆的調查結果好,就算是不合格。」

楚鱗和顧藺夏怯怯地點點頭,乖巧得像一隻毫無反擊之力的雛鳥。

乖乖,怪不得昨晚傅掌教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提懲罰的事情,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傅掌教又囑咐了一些細節,將一些資料給了每個人一份之後,便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給他倆留下個意味深長的警告眼神。

伏靈院同其他修靈學院不同的點也在這裡,它其實屬於中央直接管控,最初建院時是由天子直接任命的。不過在後來數百年的發展中,天子的權力日漸萎縮,伏靈院的自主權力也在不斷擴大。

但,它一直保持著同官方緊密的聯繫,換句話說即是伏靈院擁有其他大多數學院沒有的權力,能夠直接同府衙交涉,甚至直接代為接管。除了昱州的伏靈院外,便只有辰州的御靈院和清州的承靈院有這般的殊榮了。

楚鱗粗略地看完了手中的資料,昨日遇害的那人叫劉復瑄就是昱州人士,不過不是彭萬城的,而是澢北城的,剛搬來彭萬城不過三年。在澢北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世代為官,到他這裡雖不濟,也做了個知縣,憑著家世的積累也算個地方豪紳。

不過,怎樣看起來他都不算是個大人物,就算家中有點錢勢也不至於專門設這麼大個局來殺他。看來這背後還是另有原因,但具體是什麼呢,還不大清楚。

楚鱗順手將資料折好放入了懷中,「走吧,再去添香樓看看。」

在一眾人等都在思考昨晚的那起命案的時候,只有李達山一個人還樂呵呵地關注著阿善耶,「儲秋儲秋,你昨晚真的見到阿善耶了?怎麼樣,她美不美,美不美?」

「美,美死了。」楚鱗沒好氣地回答,反反覆復問了幾遍,任誰脾氣再好也是煩心得不行。

不耐煩地敷衍完,楚鱗縱身一個輕功就飛了出去,不想再理會他。

輕功是她練得最好的一項,這也有部分得益於長年的逃亡,惹了事就跑,反正後來也沒誰抓得住。再加上在外面遊歷了幾個月,又習了風靈,更是如虎添翼。

楚鱗向添香樓門口的守衛展示了令牌后,便直接進入了,現在是這裡是由伏靈院全權接管,府衙只需要協助就好了。

樓內的布置仍舊保持著昨晚的奢靡,濃香變淡,仍有殘味。不同的是人去樓空,現在的添香樓看起來仍舊華貴,終究還是蒙上了一層命案的陰霾,有幾分喧囂過後的寂寥。

楚鱗去到台上,昨晚阿善耶站立的地方,纖塵不染,沒有一丁點可疑的東西留下。

楚鱗又捏了個風訣,微風輕掃著台上的地毯,仍舊沒發現什麼細小遺留的東西,只有些香粉和微塵。

奇怪,昨天明明看見了。

「有什麼發現嗎?」背後傳來一道朗潤的男聲。

謝君修。

看來他的輕功也相當不錯,來得挺快。

「暫時沒有。」不過楚鱗心中有了些想法,在找到切實證據之前她都不打算提出,以免提供錯誤的思路,「我去後面看看。」

後台的空間開闊,也就只略小於前台的大小,這可不是尋常的做法。

依照剛才的做法,楚鱗又用風靈細細地將分割舞台的幕布前後掃上了一遍,也是有些細小的香粉。楚鱗將兩次得到的香粉分別裝好,說不定這就是關鍵。

「儲秋。」

「在。」楚鱗聽見謝君修的呼喚后,便轉身尋他的蹤跡,他已經去到了二樓,劉復瑄遇害的那個房間。

「昨晚阿善耶在哪個位置,你能過去下嗎?」謝君修坐於塌上,這是昨晚劉復瑄所在的位置。

「行。」楚鱗憑著記憶,將昨晚阿善耶所站的位置,以及後面所跳的舞蹈的走位和姿勢大部分復原了出來。

如果說昨晚阿善耶的舞姿帶來的是神秘而清冷的美感,那麼現在楚鱗復刻出來的,和美這個字那是一點都不沾邊。動作倒是基本都做對了,但在楚鱗的努力下,是半點都不優美。

將動作都做完時,楚鱗也差不多將阿善耶的走位自己體驗了一番,同資料上描述的劉復瑄受傷的位置並不吻合,並且昨晚她並沒有看見阿善耶有什麼動作。

「有什麼發現嗎?」

謝君修指著楚鱗的身後,「我想,應該在這後面。」

楚鱗回頭看去,謝君修指的是台後的空間,這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一個青雲微步,楚鱗已然踏上了劉復瑄死時所在的房間,立於謝君修旁邊,掃視著整個房間的布局。

楚鱗看了一圈,除了一些散亂的酒具和掀翻的座椅,沒什麼特殊的,應該是昨晚劉復瑄遇害倒下以及歌女受驚后碰翻了的。

除此之外,楚鱗注意到確實這裡的房間不是正對著舞台,而相較於台後動手的話更為方便。

楚鱗同謝君修四目相對,看出了對方眼中想法的契合。

「如果我猜得沒錯,阿善耶已經死了。」看著謝君修那雙清透的眼睛,楚鱗覺得同他說下自己的猜測也無妨,他在她的心中算是聰明人的那一類。

謝君修看起來沒有絲毫意外,似乎早已經知道這個情況了,「意料之中,西邊不久前來了消息,納傈國發生軍變,軟禁了他們的國主,現在是大勒穆統領朝政。阿善耶作為以前他們國主最寵愛的舞姬,當然是首當其衝。」

自離家以後,楚鱗的消息來源便閉塞了不少,何況這件事是才出不久,除非剛一發生就有人傳回,至少還得一段時間才能為中原內地知曉。謝家涉足商政,消息靈通些也在情理之中。

那這兩者有什麼聯繫?示好?抑或是立威?

「唉,你們輕功真是好!」顧藺夏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大廳,與之同進的還有封煦陽他們。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楚鱗展身踏空而下,來到了顧藺夏的面前,「有點吧。現在我要去個地方,一起么?」

封煦陽迎著楚鱗狡黠的目光,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事不簡單,恐怕有坑。

「去哪啊?可是這裡我們剛來,還沒有仔細查看啊。」顧藺夏指著楚鱗下來的那個房間,說不定還有些重要線索呢。

楚鱗拉上封煦陽就往外走,沖著顧藺夏揮了揮手,「那你先去查你的,我先帶他走了,之後再匯合吧。」

謝君修也從樓上下來,默默地跟在了楚鱗身後。

「君修,你也去啊?」蘇曜問道。

「嗯,這裡我看過了,去找找新線索。」

封煦陽止了步,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往前一步。

「我不進去。」封煦陽拚命地搖搖頭,全身都在抗拒楚鱗的拉扯,說什麼也不願意踏入這鶯歌燕舞的地方半步。

楚鱗笑著勸解,「你上次不是來了,怎麼這次就不願意了?我們是來做正經事的,你就犧牲一下,乖啊!」

「上次是因為你剛來昱州,我給你面子才來的,現在說什麼都不行了。」封煦陽試圖轉身離去,卻因為胳膊牢牢被楚鱗抓住而不得,「再說了,你現在來這裡不是偷懶還能是幹嘛,我還不懂你了?」

封煦陽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楚鱗來這是來找線索的,這種當多上幾次就長心眼了。

楚鱗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謝君修有些尷尬,不過謝君修倒是面色坦然,並沒有因此有什麼探究的表情。

楚鱗鬆了緊緊拽住封煦陽胳膊的手,轉身朝醉花樓的大門走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那我也該管管秋兒了,一個姑娘家確實不好來這種地方。」

楚鱗感到肩上一沉,不用看也知道封煦陽現在定然一副狗腿的模樣。

「鱗爺,先前是我狹隘了,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來這肯定是為了找線索,怎麼可能是為了享樂呢?」

楚鱗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這傢伙現在是越來越熟練了。

再看謝君修,絲毫沒有一點局促的樣子,十分坦然,和他渾身的君子之風是既違和又相符。

「姑娘,請吧。」楚鱗粲然一笑,便撣下封煦陽的胳膊摟了那位姑娘盈盈一握的腰肢。

妙梅看著面前這個摟著自己的人,明明像極了前日來的那個小姑娘,可為何渾身的氣場卻完全不同。而且怎麼瞧也就是個長得清秀好看的男人。

心中雖是疑惑,但常年淫浸於此的經驗讓她綻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很配合地靠在了楚鱗的肩頭,「公子既然選了奴家,奴家定會將公子伺候舒服。」

封煦陽聽著妙梅的笑聲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的酥到骨子裡了,低著頭怕撞見蕤冰,雖說現在她根本還不認識自己。

楚鱗聽著妙梅銀鈴的笑聲,頗為高興,挑了下她的下巴,算是一雪前恥。「你們這有個叫妙梅的,待會也叫過來吧。」

妙梅聽見他要找自己,有些驚奇,「奴家便是妙梅。」

楚鱗大笑,「真是緣分啊!」將腰肢攔得更緊了些。

封煦陽悄悄瞥了眼謝君修的反應,他似乎見怪不怪,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

要是他知道了眼前這位風月場上的老手是和自己有婚約的楚鱗,不知是否還能保持現在這副淡定的模樣。

封煦陽不知怎麼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他想看看身份暴露后謝君修的反應,反正這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自從拿了封府的庫房鑰匙,楚鱗手頭也闊氣了不少,選的當然是上房雅間。

幾人剛剛做定,便有婢女抱了架箜篌進來,安置在他們的坐塌對面。

封煦陽頓時心中警鈴大作,猜到了楚鱗在打什麼算盤。

楚鱗也不去看封煦陽那殺人般的眼神,自顧自地同身旁伺候她吃葡萄的妙梅聊天。

「來樓里幾年了?」

「回公子的話,已經十五年了。」

楚鱗點點頭,的確是個老人了,示意她斟酒,「可會什麼器樂歌舞?」

「奴家愚鈍,少時又家中苦寒,未曾學會一技傍身。」

「那平日里可有什麼喜歡做的事?」

妙梅瞧著面前這位公子,雖一開始行事孟浪了些,但到底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舉動,比起她之前接待的好些客人都好上了不少。現在又似乎在真心實意地關切自己的情況,心中不免對他的好感又加上了幾分。

「奴家平日里也沒別的做,只會搗鼓個香料,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制香啊,那認識的香也不少了?」

「是。」

那就沒錯了,這和先前聽到的消息吻合了。妙梅,算是醉花樓里第一的制香高手了。

正他們說話的功夫,蕤冰也到了,雖蒙著面紗但還是一眼便能認出。

見著屋裡坐著的人的時候,她明顯地頓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接待的會是他們。

謝君修沖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楚鱗和妙梅在他的前面,封煦陽低著頭根本不敢抬眼,誰也沒注意到他這小小的舉動。

看著封煦陽那副瑟縮的樣子,耳根也可疑地紅了,楚鱗暗罵了聲沒出息,便轉頭笑著招呼著蕤冰。

「蕤冰姑娘你坐,不用拘束。」楚鱗笑得一臉和煦,真就是做哥哥的慈祥模樣,「在下林儲秋,是秋兒的兄長,她說最近結識了兩個新朋友,我這才來過來見見兩位姑娘。剛才若有冒犯,還望妙梅姑娘見諒。」

說罷,楚鱗便起身朝著妙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以示賠罪。

怪不得兩人何其相似,原來是兄妹。再看楚鱗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剛才半點的輕浮模樣,完完全全是一個乾淨的少年模樣。

「對了,妙梅姑娘,蕤冰姑娘,這位是我的發小,封煦陽。」楚鱗一手搭在封煦陽的脖子後面,強迫他抬頭。

「你,你好呀,妙梅姑娘,蕤、蕤冰姑娘。」封煦陽口中在同兩人打招呼,但眼神一直盯著蕤冰在看,加上那極度不自然的神情,哪怕是傻子也看得不明白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楚鱗咬著牙,小聲在他耳邊說了聲「出息!」

「這位是謝君修,我朋友。」

楚鱗見著她們倆的表情有些微妙,當即也明白了為什麼。不久前人家謝家二少爺才在這醉花樓被人打了,她們想不認識也難吧。

好在謝君修並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拱了拱手道了句,「謝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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