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門外自然是封煦陽了,不過為什麼顧藺夏也在?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被自己打了,就老是粘著自己。難道這人討打不成?楚鱗想不明白。

「你怎麼總跟著我啊?」楚鱗終於向顧藺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顧藺夏一副想不通的模樣,不知道楚鱗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裡除了你我也不認識其他人了啊,而且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吧。」顧藺夏說得理所當然,楚鱗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反駁他。總不能說打他是因為他純粹欠揍,不想同他一起玩是因為他太像地主家傻兒子了吧。

「現在時間還早,儲秋你要不要和我去附近逛逛?」封煦陽問道。

「對對,我找你也是這事,可巧同封煦陽想一塊了。」顧藺夏也插話道。

楚鱗想了想屋子裡的人,再待在裡面她可受不了了,出去走走也挺好,便答應了。

伏靈院中又分作了十二齋,以地支為記。他們在的是申齋,也可稱作九齋。哪一齋是依照入學的年份計算,十二年一個輪迴。申齋位於伏靈院的西南方向,每齋的院落按照地支順序排列成一個圓形,子齋正北,午齋正南,卯齋正東,酉齋正西。

眾齋拱衛的中心便是藏書樓、正堂、比武場等建築。山上零星也分佈著教學的區域建築,適應著不同靈的修行。

每齋本身就是一個的院落群,中間是大的院落,旁邊零散些膳房、澡堂一類的。男子們住在西側,女子住在東邊。因著歷來女子入學少的緣故,東邊的空間不是很大。

「沒想到學校裡面竟然這般遼闊,外面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楚鱗感慨道。感覺已經走了許久的路了,竟然還沒有出申齋的門。

「伏靈院依山而建,又是修靈的好去處,自然同外面一般的房屋院落不同。你沒覺著這裡的空氣都要清新好多嗎?」封煦陽解釋道,他可不是一時興起,是做了好些功課的。

「儲秋,你見著和你同住的人了嗎?」封煦陽問道,要同一個陌生男子同吃同住幾年,萬一不小心被他發現了女兒身,亦或被欺負了可不是個事。

楚鱗轉頭看向封煦陽,一臉的生無可戀,封煦陽心中咯噔了一下,聽她一說果不其然:

「謝君修。」

封煦陽握拳擋在嘴邊咳嗽一下,掩飾著自己的差點失態。

「謝君修?」封煦陽重複道,有些不敢相信。

楚鱗點點頭,她也不相信他們竟然這樣有緣。

「怎麼,你們和謝君修有仇嗎?」顧藺夏瞧著他們倆的反應,饒有興趣地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加之剛才分玉牌的時候沒見著他的名字,所以有些驚訝。」封煦陽解釋道。

顧藺夏覺著這解釋也算合理,剛才他確實也沒注意,若是有熟悉的名字好歹會有個印象。

「顧少認識謝君修?」楚鱗適時岔開著話題,她不太願意繼續聊他們間的關係。

顧藺夏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說道:「也算不上認識,有些了解罷了。他大哥近些年在昱州發展,有些勢力。」突然話鋒一轉,帶著三分痞子味,「認我做大哥啊,我罩著你們,有仇也沒關係,他一個謝家也不足為懼。」

楚鱗手抱在胸前,用后肘戳了戳封煦陽,打趣道:「瞧瞧,梓州來的,酀州來的都在你昱州的地界稱王稱霸,也不管管?」

封煦陽也學著楚鱗的語氣,拖著長音,懶懶散散地回答著:「我封家小門小戶的,哪裡敢呀?」

「好啊!你們倆竟敢打趣我!」顧藺夏笑著,就要上來打楚鱗。

楚鱗怎麼可能乖乖站住,一溜煙就往前跑,還抽空朝後面做了個鬼臉。顧藺夏玩心也被激出來了,也是撒腿就追,嘴裡還嚷嚷著「看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

封煦陽扶額,楚鱗怎麼回事,剛還嫌棄人家,現在又玩了起來。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好哥們,怎麼現在反倒自己被剩下了?也是追著他倆,喊道:「小心些,別摔著了!」明明以前都是自己帶著她一起瘋玩,現在倒是做起了老媽子的事情,莫非是我老了?

楚鱗體力不支,隨意躺在了路邊的草地上。這個時節的草枯榮俱存,很乾燥,躺上去同一條粗線的毯子一樣,還是舒服的。她嘴裡念叨著:「我甘拜下風,顧少饒我!」喘了兩口氣又接著說:「你怎麼體力這麼好,累死我了!」

顧藺夏也倒在她的旁邊,大口地喘著粗氣,「那是,小爺我誰啊!當然……當然厲害了!」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楚鱗躺著看著天,秋高氣爽的,天也格外純凈,就這樣躺在這看看天也是蠻好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也給忘了。管他呢,讓我先躺一會再說。」顧藺夏滿不在乎地說道,就這樣躺在草地上,看看天望望雲,確實挺好的。

封煦陽不多時也跟了過來,楚鱗見他氣息勻稱不喘不急,調侃道:「不錯嘛封子,連大氣都不帶喘的。」

「我說你們跑那麼快乾嘛,現在這又是哪兒了?等會傅掌教還要訓話,你們給忘了?」封煦陽說這話的時候,倒真有幾分像個老媽子,楚鱗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鈴蘭。

「是哦!」楚鱗從地上坐起,一拍腦袋,「我就說忘了什麼事!」

「對對對,剛才我也是想說這事。」顧藺夏也附和道,伸手將楚鱗從地上拉了起來。

「既然想起來了,那就趕快往回走吧。」封煦陽催促道,「你們跑出了這麼遠,也不知要多久才回得去。」

楚鱗剛才光顧著瘋玩去了,哪裡在記路,也不知這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哪裡。瞧著這幾條道路,偏就犯了難。

顧藺夏看出了楚鱗的難處,拍拍她的肩膀,自信地說:「走,讓小爺帶你們回去。」

「你行嗎?」楚鱗有些懷疑,同是一起跑的,難道他記了路不成?看向封煦陽,期待他找得見路。封煦陽回著她的目光,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你小瞧你顧爺了!就這麼大的院子,有什麼難記的,瞧好了,這就回去。」

顧藺夏拍拍袍子,隨意整理了一下,大搖大擺地朝一條路走去。見他們還在猶豫,揮揮手說道「跟上啊!」

楚鱗和封煦陽對視一眼,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姑且信他吧。

伏靈院中不比外面,玄妙非常,一花一樹皆有靈性。道路樹木一類的也會隨時間靈氣的變更看起來有所差異。同樣一處的景觀,早晨和晚上也許就全不相同。有些看著同來時路一樣的,也許是完全相反的一條。

莫說他們沒有記路,就算記了,剛來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規矩,也是沒有用的。

「咦這是哪啊?我怎麼不記得來過這裡?」楚鱗看著面前寬敞平整的大路,沒印象經過過。

「不過這路倒是蠻特別的。足有數丈寬,卻不見車轍馬蹄印,還分隔成了數條。不知道幹嘛用的。」

「顧藺夏你不是記得住路嗎,那走了這麼久,這裡又是哪啊?」

楚鱗探查了一番新路,轉頭問顧藺夏道,語氣中頗有些揶揄的滋味。

顧藺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卻絲毫不肯示弱,「我明明就記得是這樣的走的,怎麼回事?再往前走走吧。」

「不知道就直說嘛,我們也不會笑話你。」楚鱗不依不饒,笑著沖他說道。

「好了好了,我大概記著方向,咱們往那邊試試。儲秋你也別百步笑五十步了。」封煦陽指著一條路建議道。

顧藺夏靠近楚鱗,沖著她說道:「知道了嗎,百步!」

「你個五十步也沒什麼好得意的。」楚鱗不服氣地嚷道。

封煦陽的方向感還是不錯,讓他們亂走竟然也能找到回去的路,雖然其中走了不少冤枉路就是了。

回到申齋的時候,院子中已經集滿了人,傅掌教也在,鴉雀無聲的,氣氛很是不妙。

封煦陽湊近楚鱗耳語道:「看來咱們免不了一頓罰了。」

「怕什麼,我爹可是太師,怎麼著也得給他老人家一個面子。」顧藺夏聽見了他倆的嘀咕,滿不在意,聲音一點沒收。場上又那麼靜,自然是都聽見了,不知怎麼更安靜了。

見他們回來了,傅掌教也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我剛說過的話你就忘了,看來很是不把我說的規矩放在心上嘛,那就處罰翻倍好了。」

「什麼處罰?」顧藺夏急急問道。

「什麼處罰?哼!你們誤了時辰,遲了半炷香的時間,當然會受到懲罰。你、你、你,出來!」傅掌教點了隊列中的三人,「你們作為他們的室友,他們有錯一起受罰。等我講完了事宜,便去院中的環道跑上十圈。你,二十圈。」傅掌教看著顧藺夏。

顧藺夏想辯解著什麼,被楚鱗拉住了,形勢都還沒認清,真當罰輕了不成。

「你們受牽連的也不要覺得冤枉,伏靈院就是這樣,連坐盛行。是為了讓你們知道,你們並非獨身一人,不是什麼赤條條來去無牽挂。能成事,除了你本身的能力還有環境他人的助力;當然,失敗亦然。更是因為靈修素來有狂妄自大的惡習,但凡成大事者,需要的絕非一個人的努力,而是團體協調的結果。也是想讓你們在這裡,學會團結學會合作。

要說的事情也很簡單,在伏靈院中只要按照規矩辦事,是不會有人存心刁難你們的。首先,修靈之事雖同天賦悟性相關,但更重要的是在於勤勉。的確會有曠世驚艷之才,他們的一時頓悟便是常人苦修一世也難企及的高度。不過,我奉勸各位還是滅了不該有的心思,你們的資質也不過尋常,並無天縱之才。你我皆是凡輩,那些人是鳳毛麟角,千百年也才出上幾個。

再則,靈雖講求的是意隨行動,幻化無形。但作為我們修靈者,卻不能放任自然,需以嚴律持身,以剛訓柔,方能成為真正有作為的靈修。所以,在這裡,要求雖多了些,但日後你們有所成就時,會感謝這裡的嚴苛。

在院外我就已經說過了,在這裡一切生活自行解決。除了膳房會供飯之外,其他都需要你們自己動手。這裡,沒有僕從,沒有少爺小姐,人人都是一樣。

我再說下時間安排,每日卯正、午正、酉正,準時開飯,時長半個時辰,逾時不候。平日里不許離校,每半月兩日休息,逢二十外出實踐,年節放假一月。伏靈院中忌酒、忌賭、忌斗。若是被發現了,你們不會想知道刑司堂那邊會把你們怎樣的,他們一天沒事做,盡琢磨這些花樣去了。

我是你們的掌教,也是這幾年總攬你們教學事宜之人,至於其他老師,日後課上見到了就認識了。有什麼問題便可來風靈閣找我。

這幾日會有它來專門帶著你們熟悉學校的布局。」傅掌教撫了撫身旁坐著地異瞳白虎,白虎感受到傅掌教掌心的溫度,也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好了,除了犯事的幾人,都散了吧。那幾個藏酒的,也一起十五圈。」

待傅掌教話畢,一旁站著的那個笑眯眯的無須男上前道:

「我是刑司堂的人,你們叫我老毒就行,諸位跟我走吧!」這人一直一副笑臉,臉上的笑褶子將眼睛都擠沒了,說話也客客氣氣和和藹藹的,不過讓人不知怎麼在白日里竟感受到了一陣夜裡的陰風,后脊一陣發涼。

被連累的幾個人當然是一腔怨氣,瞪著各自的室友,這才剛入學,什麼事都沒幹,就先被連累受了罰。有人嘀咕著,也有人抱怨著。

楚鱗有些不敢看謝君修,本來就做了虧心事,現在又害他受了罰,更過意不過去了。

謝君修察覺到楚鱗的目光,不在乎地笑了笑,說道:「沒事的,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會遲到連累你的。所以不用太往心裡去了。」

楚鱗沒想到自己這麼小心的偷看都能被發現,有些感激地點點頭,這人還挺不錯的嘛。心中有些後悔打了他一頓。其實她每次動手后都會後悔的,不過下次還是照舊。

「儲秋,我知道這路是幹嘛的了。」顧藺夏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

楚鱗順著顧藺夏的目光看去,想起了不久前她才問了這大路的功用,不過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想知道這是來幹嘛的。

只見老毒一揮袖,那條不同尋常的路變化得更加不同尋常,剛剛平整的路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泥濘、崎嶇,甚至前面還隱隱有火光的大路。分隔的十二條道正好夠他們十二人每人一條,每條小道上皆是有著不同的風光。

「諸位,跑吧,勞煩跑快些,老毒我還想著按時去吃飯呢。」老毒依然笑著,讓人懷疑那張笑臉才是他本身的樣子,陰桀桀地笑道:「可不要想著偷懶哦,我會盯著你們的。」

陰森的笑聲感染著天地,連樹木的姿態都詭異奇譎起來,白日里原也有這麼重的陰氣。

日偏西斜,月影高升。

顧藺夏終於跑完了最後一圈,渾身上下早已污濁不堪,混著泥水汗水以及其他不明的贓物。他癱在跑道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一丁點力氣也沒了。

一睜眼,一張大臉出現在他的眼前,原是楚鱗坐在了他身旁,看著他。

等他差不多氣息平穩了些的時候,楚鱗伸出一隻手,說道:「來,我拉你起來。」

顧藺夏伸手拉住她,反把她拉躺下了。「你怎麼還沒走啊?」

「等你啊,我林儲秋可不是隨意丟下朋友的人,封子也在。」楚鱗指了指旁邊,封煦陽坐在那等候。

顧藺夏大笑道:「我真沒看錯人!我再也不想看見這條路了。」

「哈哈,我也是,我再也不想到這院外圍來了!走,回去,明早的早飯可不能錯過了!」楚鱗迅速地爬起來,將顧藺夏也一把拉了起來。

封煦陽見兩人過來了,也起身一起回申齋了。

這條道是建在各齋的最外圍,換言之,他們是圍著山腳下的整個學院跑的。不僅長,而且崎嶇多折,風火雷電金木水土那是全感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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