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意的舉動,叫她心裡一暖
程敘白收回視線端坐著,爺爺給他定的未婚妻單從外貌上講是無可挑剔的。
搭在鎖扣上的手凝白細膩,手指纖長,宛若盛開的玉蘭。
鍾黎書不同於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閨秀,美得凌厲而放肆,英氣十足,妖而不艷,堪稱絕色。
資料上的介紹與她本人出入也很大,一個草包怎麼可能避開鍾家的耳目順利到達楹州,動作帥氣地教訓欺負她的人。
在醫院的時候知道借力打力,也沒假意應承錢太太裝大度來討好他,有原則有腦子。
既然相貌不差,人也拎得清,做個未婚妻不見得不行。爺爺那邊不會失信於人,他也不需要再煩心催婚。
「自然不是兒戲,你也不用顧慮什麼,嫁給我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程敘白慢條斯理地說著,彷彿在說今天的菜色不錯,而不是商議終身大事。
鍾黎書笑了笑沒去爭執什麼,人家才替她出頭不是,這會就義正言辭地拒絕,好像挺沒良心的。
何況程七爺不能得罪,有顏值有能力的,真嫁了也不吃虧。
鍾家的豺狼多著呢,現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明天有時間嗎?我爺爺想見見你。」
「有,我先上去了,明天見。」
「等等,」程敘白叫住她,彎腰給她將鬆掉的鞋帶系好。
不僅紀棠吃驚,鍾黎書更是微詫,這個男人修養真好,非常紳士。
小時候她鞋帶鬆了,爺爺也會蹲下來給她系鞋帶,她那時候不懂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只知道爺爺真得很疼她。
因為她的父親從沒抱過她,待她冷漠疏離,好像從來沒對她笑過,更加不用說摸摸頭或者讀書給她聽了。
程敘白無意的舉動叫她心裡一暖,哪怕他只是進退有度出於禮貌照拂她而已。
人和醫院門口都是鍾家的保鏢,老爺子病危的消息傳出來后,這些人就輪崗值勤隨時待命。
鍾黎書下車後頭也不回就直奔目的地,站在病房前,她忽然有點緊張。
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裡面安靜極了,入耳的只有儀器的聲音,床頭留著一盞夜燈。
坐在床邊守夜的傭人見到她先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盯著她。隨即緩緩站起來,熱淚盈眶:「大小姐,是你嗎?」
鍾黎書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走到床邊。
病床上的老人家戴著呼吸罩,眼窩凹陷,臉色蠟黃。
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真真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呼吸弱的她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到他。
「爺爺……」
她紅著眼眶,輕柔地喚他:「爺爺,是我啊,我是小書。我回來了,爺爺……」
旁邊的傭人泣不成聲,黎書等情緒平復了才站起來,示意傭人跟著她到外面客廳去。
握著爺爺手的時候,她給他把了下脈,總覺得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縱使車禍是誘因,但鍾家有的是錢,哪怕是昏迷了又專人給爺爺做復健,身體不會這麼差。
這裡全是鍾啟泰的眼線,暫時沒法給爺爺做個詳細的檢查,只能後面見機行事了。
「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申律師一直在想辦法聯繫你。」
「我會去找他的,秋嫂,這麼多年沒見,你一點也沒變。」黎書小時候都是她全程照顧飲食起居,所以印象深刻。
眼神掠過她脖子上的項鏈,不動聲色地抿了下唇。
出醫院時鐘黎書看了下時間,走到門口正打算叫保鏢送她回去,卻見程敘白的賓利還停在原處。
「你怎麼沒走?」
「這麼晚了很難叫到車,送你回莊園吧。」他將他的外套脫下給她披上,暖意襲來。
楹州四季分明,鍾黎書許久不回來,都忘了初夏時節晚上還是挺冷的。
也不跟他客套,上車后說了「謝謝」就開始犯困。
他的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確實困了,見到爺爺后整個人放鬆下來,聞著這香氣腦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睡著了。
程敘白在翻閱明天會議上要用的文件,車身搖晃,不一會就感覺她在往他這邊傾斜。
呼吸清淺均勻,睡意正濃。
「開慢點。」
紀棠不由地再次用餘光朝後面瞥了瞥,他跟著七爺時間也不短了,沒見他什麼時候對女人這麼寬容過。
在楹州多少女人想巴結他,別說這麼近距離接觸了,多寒暄幾句他都沒耐心。
七爺沒有特別的喜好,也不喜歡聲色犬馬,冷情冷心,剋制隱忍。定期還要去廟裡小住放空雜念,與主持探討佛法,哪個女人愛上他,只怕是很難得到回應。
程夫人一度擔心兒子會看破紅塵出家去了,她要是知道兒子還有這麼溫情的一面,估計得激動到哭。
如此看來程總娶了鍾小姐也不是壞事,總算有個讓他動了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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