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如當初莫相識
那麼,終結者沒有終結我。
蔣英豪的賺錢大計被我破壞了。
我就要開始,思考我的個人問題了。
我的左側眼角,青了一大塊。連帶著我的水汪汪的卡姿蘭大眼睛啊,也變成熊貓眼了。
那麼,我該怎麼見人呢?
這是個大問題。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十點了。
我照著鏡子,不住地哀怨。
我不會破相吧?
我對著鏡子倒騰了半天。
最終在歐陽立的墨鏡掩護下,我驚慌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天色已晚,精疲力盡,我鋪開課本,在一系列天書之中,裝模作樣地看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在一堆書本中醒來。
我伸了個懶腰,發覺渾身酸痛,頭暈目眩。
一照鏡子,左邊的熊貓眼,更加驚悚了。
既然已經殘成這樣了,要不就翹課吧?
但是,我很快義正言辭地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
為了這個破擂台,我已經耽誤了很多功課。
如果高考失敗,那是能力問題。如果我放棄,那就是態度的問題。
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所以,再殘也要去上課。
於是,我戴上墨鏡,用涼水洗了把臉,便匆匆出門了。
墨鏡這個東西,真是有意思。
但凡要隱匿行蹤,總會先想到墨鏡。
特務要戴墨鏡。
黑社會要戴墨鏡。
跟蹤的時候,也戴個墨鏡。
那麼,墨鏡倒底隱藏了啥呢?
就好像,大白天穿個夜行衣。
戴著墨鏡的人,在人群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古古怪怪。
想要隱藏的行跡,更加顯眼了。
讓人一眼便認出,這個戴墨鏡的傻瓜,不會是個特務,或者黑社會吧?
所以,戴著墨鏡的作用,如同鴕鳥受到驚嚇時,將自己的腦袋藏到沙里。
以為自己藏了起來,其實全世界只會更加註意你。
果不其然,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墨鏡吸引了。
「歐陽君,你是不是腦子抽風了?」
「歐陽君,你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
我胡亂地搪塞:「我得了紅眼病。有礙觀瞻,有礙觀瞻……」
好不容易磨到放學,我,竟然還不得消停。
我竟然,又遇到了,惡犬。
惡犬,埋伏在校門出來的那條小道上。
之所以說埋伏,是因為他的行蹤,頗隱秘。
我竟然沒有看見他。
若是提前看到惡犬,我定會繞個道,翻個牆,走個後門什麼的。
這個林寒,突然就從天而降,杵在我面前。
我和陸敏,本來手挽著手,準備去吃一個酸辣土豆片。
被林寒這麼一驚,酸辣土豆片的喜悅,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我今日,本來就頭暈目眩,被林寒這麼一驚,更加氣血不穩。
我頓時火冒三丈,隔著墨鏡,瞪著林寒。
可惜,我的憤怒眼神,被墨鏡擋了個嚴嚴實實。
林寒面無表情地望著我,甚至有點冷峻。
這種冷峻,讓我聯想起,審理罪犯的刑警。
這讓我有一點心虛。
為了掩飾心虛,我惡狠狠地對著惡犬道:「閃開!好狗不擋路。」
惡犬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刑警般的冷峻,甚至開始審問我:「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火了。
我是罪犯嗎?
憑什麼審問我?
就算我是罪犯,也輪不到惡犬,來審問我吧?
於是我不耐煩地道:「紅。眼。病。全校差不多都知道了。還要跟你彙報一遍嗎?」
「我不信。」林寒抱著手,俯視著我。
「你信不信關我何事?」我翻著白眼。
真是可惜,我的這些表情,都毫無用處。
所以,我開始使用我的肢體語言。
我拉著陸敏,就要繞過惡犬,遠遁而去。
結果,惡犬一個箭步,再一次擋住了我。
「把你的墨鏡取下來。」他命令道。
神經病啊!
這種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要求,他都敢提!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不懂得守拙。
總有些人,覺得自己很重要。
總有些人,想要踐踏別人。
總有些人的存在,會讓別人不爽。
對於這種人,我的態度很明確。
不能慣著。
堅決回懟。
一旦軟弱,那便是萬劫不復的開始。
這種人,不會因為你的軟弱而憐惜你。只會一步步地,騎到你的脖子上,讓你永遠抬不起頭來。
所以,並不是我想與人斗。
我本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我的夢想是,曬著太陽,看花開花落,歲月靜好。人不犯我,也不煩我。
但是,總有人,怕我閑著。
總有人,非要來招惹我。
總有人,非要逼著我與人斗,其樂無窮。
好吧,我雖想避世,但也不是個懦弱的人。
該出手時就出手,路見不平一聲吼。
所以,我大吼一聲:「滾!」
說完,我打算撒腿就跑。
但是,我的衣領,被林寒一把揪住。
我幾乎被他懸空提溜起來。
我拚死掙扎。
趁我掙扎的時候,林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一把把我的墨鏡摘了下來。
我的熊貓眼啊,就這樣大白於天下了。
我大吃一驚。
陸敏大吃一驚。
林寒大吃一驚。
我們三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過了良久,我才想起來,冒火。
我一把搶過林寒手中的墨鏡,卻不急於戴上。
我走到林寒面前,仰著頭盯著他,森然道:「滿意嗎?」
林寒似乎很震驚,獃獃望著我不說話。
我冷哼一聲,拉著陸敏抬腳就要走人。
哪知,這廝又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不但拽著我,這廝還很生氣。他低吼一聲:「你又跟人打架了?」
又?
我去。
說得好像我經常跟人打架似的。
這惡犬,怎麼語氣和歐陽立一樣?
這些男生,骨子裡,就有著封建主義思想。
他們的靈魂深處,就是歧視女生的。
女生,在他們心裡,應該是安靜可人,三從四德,不惹事,不生非的。
我,可能是他們的眼中釘。
肉中刺。
既然是眼中釘,那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於是,我語氣生硬地道:「不錯。我又打架了。你要咋滴?」
說完,我又一級鯉魚擺尾,甩掉林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嘿嘿。
人,不愧是高級靈長類動物。
是不斷進化的。
林寒這廝,居然還進化了。
他竟然頓悟了。
他發現了,我吃軟不吃硬的特點。
他竟然改變了策略。
顯然,他放棄了與我硬碰硬,而採用了迂迴懷柔的方法。
他又擋在我面前。
活像一塊狗皮膏藥。
但是,這麼個冷峻的冰坨子,像狗皮膏藥一樣,走宋平的路線,實在,太,一言難盡了。
狗皮膏藥,陰沉著臉,卻也不開腔。
他就這麼靜靜地盯著我。
彷彿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這是唱哪出啊?
這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嗎?
這是要打持久戰嗎?
我對於偉大領袖***的軍事思想,是極為欽佩的。
持久戰這個理論,是極有道理的。
於是,我抱起雙手,也默默地瞪著我的熊貓眼。
終於,林寒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些:「歐陽君,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沒事。」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站好,抖著腿。
林寒的眉頭一皺:「你為什麼跟別人打架?」
「我就是喜歡跟別人打架。」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林寒的臉一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真是搞笑。
我成不成鋼,總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來操心。
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嗎?
不要那麼熱心不行嗎?
主要還是閑的。
如果不是這個林寒,一天到晚,弔兒郎當的,哪兒會有時間來管別人的閑事?
所以說,這些牧羊犬,一天到晚的,盯著綿羊,主要就是因為,太閑。
無所事事。
胸無大志。
這時,這隻胸無大志的牧羊犬,果然,越發顯得磨皮擦癢了。
他居然,瘋狂地挑釁起我來:「歐陽君,你既然喜歡打架。那你就跟我打一次。你贏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
好吧。
我明白了。
這廝搞搞震那麼久,主要還是一山不容二虎。
歸根結底,還是爭強鬥狠,江湖恩怨的事情。
庸俗!
淺薄!
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一天到晚的,糾結這些恩呀,怨呀,琢磨些揚名呀,立萬的,有意思嗎?
不務正業。
自私狹隘。
難怪說武俠已死。
俠義,就是被這些所謂的武者,活活給嚯嚯了。
我好不氣憤。
這些人抹黑了俠的高義,敗壞了武的清高,我堅決不能放過!
因此,我怒髮衝冠。
火冒三丈。
七竅生煙。
我大喝一聲:「一言為定!」
林寒反而一愣:「你,你答應啦?」
我睜大銅鈴般的眼睛:「對,就現在,此時此刻,上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