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禍上加禍
陶寧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剛才舅母心中對她一定不懷好意。
她這運氣是老天賞的,說句老天親閨女都不為過,凡是對她心懷不軌的人,身上一定帶傷,輕則破皮重則動骨,除此之外,路遇人蔘什麼的都是基本操作,陶寧已經可以做到對此見怪不怪了。
只是她現在的戶籍到底還是沒能分出去,陶寧還得裝作一副焦急的模樣,上去攙扶宋舅母:「舅母,你沒事兒吧。」
宋舅母翻了個白眼,很想破口大罵,還沒事兒吧,血流了那麼多,能叫沒事兒嗎!
只是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她還怕陶寧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於是堅強的擠出一個滿頭是汗的笑:「沒事兒,快,扶我下去,找村頭的郎中看看便好了。」
陶寧應了,扶著宋舅母,兩人各懷心思,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宋舅母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越想越不對味兒。
若是她今天不跟著陶寧上來,若是陶寧老老實實嫁入李家,若是……
思來想去,這一切竟都成了陶寧的錯,宋舅母越想越氣,不免想磋磨一下她,原本還能拖著一條殘腿走兩步,眼下卻裝作無力的模樣,竟將大半重量壓在陶寧身上。
陶寧只覺得身上越來越重,對宋舅母乾的事情心知肚明,只是她還未來得及發作,就覺身上驟然一輕。
這好端端的小路上,不知是誰哪個缺德鬼挖了個陷阱,還往裡撒了一泡童子尿。
更奇的是,這陷阱被陶寧安穩邁過,宋舅母卻因為想磋磨陶寧,步子磨磨蹭蹭,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整個人掉了進去,滿身都是尿臊泥濘,傷腿處更是錐心般的疼。
「哪個殺千刀的賤皮子,在路上挖坑啊!」
宋舅母扯著嗓子,凄厲慘叫,陶寧繞著泥坑轉了兩圈,很快便發覺,她一個人不可能把宋舅母救上來,遂沖著底下喊:「舅母你等等!我找人來救你。」
陶寧背著自己的小背簍,頭也不回的跑了。
雖然這個舅母最後還是得救回來,但能讓她多吃一點苦頭,以後少算計一點,陶寧還是願意的。
宋舅母開始時,嘴裡還一直不乾不淨的罵著,可隨著陶寧離開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突然有些惶恐。
山上荒涼,除非砍柴,等閑人是不願意上來的,可現在正是農忙階段,家家戶戶都趕著下地,也就是他們宋家沒有幾畝田,當家的又是個遊手好閒的賭鬼懶鬼,她現在才有功夫陪陶寧上山。
若是陶寧咬死不找人來救她,那她就算在這兒餓死凍死,被狼叼走,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知道。
俗話說得好,禍不單行嘛,就在宋舅母胡思亂想的功夫,她隱約聽見一聲悠長的狼嚎。
宋舅母的腿一下子就軟了,也顧不上坑底泥濘,竭力把自己縮成一團,只求不要引起群狼的注意。
就在宋舅母擔驚受怕的時候,陶寧卻慢悠悠的走在下山的路上,沒了想算計她的舅母,下山這一路可謂是平平坦坦,陶寧甚至還摘了小半筐的野莓果,酸酸甜甜,很是好吃。
直到快抵達山腳時,陶寧才捋了捋頭髮,裝作一副慌亂的樣子,跌跌撞撞往前跑,邊跑邊喊:「來人啊,快救命啊!我舅母摔到山道兒陷阱里去了!」
她這一嗓子,村頭下地的人都聽見了,左右對視一眼,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這山道他們也是走熟了的,從沒聽說山道上還有坑,這宋家外甥女兒莫不是因為被舅舅舅母逼著嫁人,失心瘋了不成?
他們猶豫的功夫,宋舅母又變著花樣的聽見了虎嘯熊咆,嚇得兩股戰戰,幾乎昏死當場!
村人思來想去,好歹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一家派了一個人,暫且放下手裡的農活,跟著陶寧往山上走,等著這群人趕到那土坑時,宋舅母正在坑底蜷成一團,頭髮絲上都沾著泥水,還散發著刺鼻的味道,是個人都不願意上前攙扶她。
嘿!沒想到這坑居然是真的。
村民們紛紛交頭接耳,這村裡清靜,誰家丟個雞都能被議論兩三個月,先前宋家夫婦要把外甥女兒賣了,便已經是了不得的大熱鬧了,誰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家婆娘這就摔在坑裡了!
要知道,這條路百八十年都沒出過任何問題了。
來救援的人對上眼色,彼此都覺得,肯定是宋家造孽,才遭了報應。
非逼著人家陶寧,好端端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非得賣身給舅舅還賭債,可不是喪盡天良嗎。
只是眼下沒人敢當著快昏死的宋家婆娘面兒說這話,你推我我推你的,廢了好大功夫才把宋家舅母抬下去。
陶寧看了一眼深山,她不知道舅母掉坑裡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麼,但她知道,一定不好過就是了。
推說方才跑的有些疲憊,陶寧遠遠綴在人群后,慢吞吞往下走著,前面的大部隊轉了個彎兒,已經看不見了。
要是宋舅母還有意識,一準兒要嚷起來,不許陶寧離開她視線,可現在卻沒人有這個閑心。
陶寧深深吸了一口氣。
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也就這點兒工夫還算清閑,能讓她好生想一想,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陶寧前生身體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一直不敢出病房,只能大量看書,什麼經史子集,物理化生都略同一點,只是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
眼下換了一副活蹦亂跳的殼子,不管能不能重新回到現代,陶寧都打算好了,要珍惜這段健康的時間,好好活出個人樣來。
至於現在……下山之後,又是樁樁件件的麻煩事兒等著她去安排呢。
陶寧嘆了口氣,抬腳加快了速度,才剛走了兩步,陶寧突然察覺到不對,她能嗅到,風裡滲著淺淺的血腥氣,正是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誰!」陶寧死死盯著那個方向,戒備的拿好了舅母落下的鐮刀防身,一點點撩開了濃密的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