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給假千金天師當兒子31

周荇把處理好的雞塊放進鍋里，發出滋啦一聲響。周粥嘴裡塞著麵包條，眼睛卻盯著雞塊看，嘟嘟囔囔說著好聽的話：

「小荇真好。」

「小荇一回來就有好吃的。」

「別把你自個噎到了。」周荇用長筷子翻動雞塊，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打撈起放進盤子里，在周粥面前繞了幾圈，就不給他，「你去把番茄醬和千島醬拿過來。」

「好嘞。」這種時候他總是最聽話的。

跑來跑去，周粥一手一個醬瓶，雙管齊下在炸雞上塗抹，抹完急匆匆遞到周荇嘴邊，「你先吃。」

周荇就著他的手吃，評價：「完美。」

周粥幸福地笑起來，拿起最大的雞塊往嘴裡送，「你嘴裡還有麵包呢……啊，吃進去了。」

三角嘴到底能裝多少東西啊？

周荇下午回到周家，餓著肚子來廚房找吃的。其實一開始他沒打算做炸雞，只是在廚房冰箱里看到周粥囤的麵包，也不知道他藏了幾天，麵包雖然還能吃但口感不好，周荇就把它們下鍋炸了，裹上糖霜。

油乎乎甜滋滋的高熱量食品周家沒幾個人愛吃，想了一圈，只能撥通周粥的電話手錶喊他來吃。

在被子里睡漫長午覺的小屁孩一躍而起，臉都沒洗就跑來了。他不僅對油炸麵包大加讚賞，還用黏糊糊的語調慫恿周荇炸雞塊。

周荇：……他說話真的很好聽。

兩個人吃飽喝足后，癱在椅子上發愣，透明泡泡蹲在周粥肚子上感嘆：【在這已經放飛了的小世界里，只有幼崽圓滾滾的肚子是真實的。】

「系統系統，晚上鬼大人要帶我幹什麼呀？」

【比起這個，你要想想怎麼從周芙眼皮子下溜走。】周芙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周粥房間確認他的動向，周粥要是溜出周家，那大家都不用睡了。

「我和她說我要出去行不行？」周粥嘆了口氣，「系統，你不要用看笨蛋的眼神看我。」

周粥也沒辦法呀，他沒有在周芙面前撒謊的能力，周芙一問，他就什麼都招了。

一聲重重的嘆息從小小的身軀里發出。

周荇戳了戳他，「你幾歲啊？怎麼這麼沉重。」

周粥頂著荷包蛋眼可憐兮兮看向他：「我有一個請求，拜託你了。」

他強烈表達了希望周荇晚上拖住周芙的心愿。

「行啊。」周荇和周粥一起在周芙手下討生活的革命友誼非常堅定，「你晚上要幹壞事？吃光家裡的雞？」

周粥幽幽望了他一眼。

「好吧，我也不太想知道。不過你放心，晚上我一定掩護你。」

到了約定時間，周粥往被子里塞了枕頭，自覺毫無破綻才出發，順著蜿蜒小路來到湖邊，他貓著腰小聲叫喚：「鬼大人～鬼大人～」

鬼大人從湖裡鑽出，濕漉漉的水汽蔓延到周粥腳背。

「你怎麼鬼鬼祟祟的？」

周粥耳朵具有過濾功能，他害羞地揉揉臉：「我本來就是鬼。」

不是很懂他害羞的點，槐秋棠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我今天就能出來了。」

周粥拍手：「恭喜你！」他眼睛亮晶晶的，渾身上下都在發射高興電波。

「這個世界也就你會開心。」槐秋棠雙手撐著地面，下半身仍然浸在湖裡，黑色影子從他身後蔓延開來，直到鋪滿整個湖面，「你來拉我一把。」

周粥伸手抓住他的食指，使出吃奶的勁兒拉他。

湖面波動起來，八卦大陣閃著幽光，但很快被黑影遮蓋。

槐秋棠被封印百年的身體終於脫離了腐朽而陰暗的湖底，他赤腳站在草地上，地心引力的拉扯恍若隔世。

「周粥，我本來計劃……但現在我想帶你去個地方。」槐秋棠耐著性子問，「可以嗎？」

周粥放開他的手，槐秋棠眸色一暗。

拇指食指圈起來，周粥說：「okk」

周芙晚飯時沒見到周粥，周荇跑過來解釋說他炸雞麵包吃撐了。

「我說呢。」周芙理解小孩的德行，他從來不吃七分飽，肚子吃圓了還想著再吃一點，惦記著周芙手上沒吃完的邊角料。

然後成功把自己撐得走不動，周芙多次想糾正他這壞毛病，但頂不住他抬眼裝可憐。

「那他半夜肯定餓，晚飯還得給他留一份。」周芙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我去看看他。」

「啊！」周荇大叫一聲。

「怎麼了？」

「姐，你得陪我去……」周荇絞盡腦汁找借口，然後瞥見周齊禮推著輪椅從窗外經過，「陪我去和父親一起看母親，」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答應了，回小鎮的機票已經買好，沒多少時間了。

周荇推周芙出去，自己帶了一小袋下午炸的麵包。周齊禮注意到他倆，揮手讓他們跟上，三人同行。

周家花園，芙蓉花叢前支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擺著周夫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周夫人的眼睛細長，有非常淺的笑紋堆在眼角，微微抬著頭，溫和而包容地看著注視著她的人。

「把小也叫過來。」周齊禮吩咐弟子，幾分鐘后蘇也趕來，靜靜站在周芙身邊。

周齊禮點上香，身子依靠輪椅有些費力，但他不讓人幫他。

「和你媽媽說說話。」他看向三個孩子。

三個人里，只有周芙有清晰的記憶，周荇腦袋裡只有模糊不清的畫面，蘇也就更不用說了。

周芙彎腰摸摸照片，周芙小時候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媽媽比所有小孩的媽媽都漂亮，明明手機里存了很多她的照片，但此時，周惹仍像要離家的小孩貪婪地看母親最後一眼，要把正和她告別的母親牢牢印在心頭。

周荇把麵包放在小桌上，沒吭聲，反而是蘇也小聲叫了一聲媽媽。

蘇也說：「媽媽看起來好溫柔。」

通常，亡者的意義由生者賦予。對沒有一丁點記憶的蘇也來說，即使媽媽的樣子就在小小的相框里，但對於她來說，和未經沖洗的底片一樣，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樣。

「她也就看起來溫柔，實際上脾氣大得很。」周齊禮笑道，「你們小舅舅統計過，成年前，她可是離家出走二十次。而且我們那一代人，就沒有不被她打過的。」

「那你呢？」蘇也小聲問，周芙和周荇也瞪大眼睛聽。

「我也得喊她姐。」周齊禮稍稍覺得不太好意思，「結婚後就沒打過我了，這算家暴。」

意思是結婚前打過嘍，三個小孩眼神交流，偷偷摸摸地笑。

周齊禮又講了幾個小故事，和周荇有關，「過了預產期好幾天了也沒生出來，我和小芙每天都守在醫院等，小芙比我們兩個還著急。」

「確實。」那時候周芙就和現在周粥一樣大，「我問媽媽為什麼還不生出來，媽媽說差點火候。」

然後周芙就不著急了，開始充滿幸福的等待，就像在麵包店等待新出爐的小麵包一樣。

周荇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小時候長得黑，你笑話我說我烤焦了。」

周芙裝作不記得的樣子。蘇也想象了一下低著頭咯咯笑，突然間，底片沖洗出來了，因為有人用鏡子把媽媽的模樣折射到她心裡，她也因此得以窺見照片里那人生活的世界。

白色蝴蝶從芙蓉花里鑽出來，擺動翅膀停在麵包上，很快吸引四人的目光。

「她回來看看我們有沒有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周齊禮說，「還是這麼小心眼。」

剛說完，周齊禮頭頂的樹枝憑空折斷，直直墜落，精準砸到他頭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家暴啊。」蘇也說出大家的心聲。

周芙看著振翅的蝴蝶，或許有一天魚也可以在天上飛。

槐秋棠拎著周粥，翻出周家，在大街上狂奔。周粥被顛簸地想翻白眼，「鬼大人，停一下啦！」

「怎麼了？」他赤著腳，坦著胸膛，寬大而飄逸的古袍和長發一起披在身上，街上的人看他這身打扮，都皺眉把他當作瘋人院在逃患者，但看清他的臉后，又鬆開眉，把他歸到藝術學院。

大帥哥嘛，多多少少有點瘋。

周粥坐在他手臂上，喘了口氣，「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哪裡。」

去哪？

槐秋棠站在大街上，車水馬龍，燈火通明，一百年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不知道還在不在。

「先不去了。」槐秋棠說，「你說去哪。」

誒！周粥來決定？

「我想去買小魚！」周粥上次給槐秋棠帶了兩條鬥魚，花里胡哨的還會吐泡泡，周粥自己也喜歡的不行。

「可以，店在哪？」槐秋棠問。

周粥摸出透明泡泡導航。

【我有那麼多高科技，你從來只用基礎款。】透明泡泡恨恨說道，然後開始指路。

半個小時后，他們來到水族館，老闆看槐秋棠的打扮嚇了一跳。

槐秋棠無視探究的目光，「這一面牆的鬥魚都給我包上。」

客人財大氣粗，老闆喜笑顏開，「是要送到您府上嗎？」

「不是，現在帶走。」槐秋棠抱著周粥抖了抖，抖出一地小泡泡，「裝到泡泡里。」

透明泡泡有微妙的不快，但周粥：耶！我好好用。

老闆目瞪口呆，半晌才結結巴巴說：「神奇，你們是天師對不對！」他說完像是道破天機似的捂住嘴，「大師，我不會泄露的。」賣力而快樂地把魚和水裝進泡泡里。

把將近三百條魚裝好后，周粥拍拍手，泡泡們重新鑽進他衣服里。

老闆感嘆：「真好，我進貨的時候也有這玩意該多好。」

透明泡泡更加不快，周粥更加驕傲。

結賬時，周粥掏出銀行卡遞給老闆。老闆雙手接過，笑呵呵地說：「今天是周年慶，給天師打八折。」

周粥和槐秋棠擊掌，誰會不喜歡打折呢？

刷完卡，周粥問：「為什麼給天師打折呀？」

「因為是擒拿鬼王的周年慶呀，你沒有看渡塵app嗎？」老闆笑容依舊。

周粥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槐秋棠笑不出來，他咬牙切齒：「好一個周年慶！」

同一時間，周芙手機震動，她打開一看是銀行發給她的簡訊：【京振銀行：您尾號4534儲蓄卡賬戶今日8時40分消費25676元……】

周芙第一反應是遇到詐騙了，但仔細一想，這卡正在給周粥用。

「這死小孩又跑哪了！」